德克爾臨街的一間咖啡館內,兩個顏值與氣質極佳的女人對麵而坐,邊喝著咖啡,邊閑聊著。


    細瞧她們的表情,似乎因為話題而略帶恍惚。


    任何一個玩家在此,都能立刻認出二人,左側的,是他們的大表姐斯卡蒂,金發碧眼,璀璨奪目,右側的,棕發黑眼,氣質矜貴,名叫玫蘭莎。


    “真沒想到,一切算計到頭來都成了空,更高明的人在背後掌控玩轉大局,我們倆還成了普通的職業者。”玫蘭莎杏眼微挑,有些感慨。


    斯卡蒂喝咖啡的動作一頓,麵不改色地喝完咖啡,將咖啡杯放下,看著對麵的玫蘭莎,終是歎了口氣,無奈道:“你這家夥可別忘了,我們還處於末日的陰影之下。”


    “你也太危言聳聽了點,現在的教會已經失去了權威的意義,隻是出現在影視作品裏,任人擺弄評判,變成了一個若有似無的符號,僅僅一年多的時間,世界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末日也不是無法解決之事。”玫蘭莎抱臂。


    斯卡蒂蹙了下眉,事後多少次談起這件事,她每每都難以釋懷。


    別人不知道,玫蘭莎、辛西婭等人是知道的,她們計劃著顛覆之前的世界大勢和環境,建立新的秩序,教會是第一個要被去除的。


    然後就是腐朽的現有製度。


    之前為了取得開拓者或其他幫手的信任,她們往往以自己不是曦光教會的頑固派,一邊在找新的神靈依靠,一邊想著分割出去,實則她們的計劃極為大膽,就是把所有神靈驅逐出這個世界!


    一時半會可能無法將天上的神靈消滅,還要與之共存,但這是她們努力的方向。


    這個計劃是她們的奶奶輩就開始的,到她們這裏,已經有六七十年,一代代資本積攢下來,她們的力量不容小覷,不然兩國軍隊也不會明晃晃去尼亞頓搶獸神了,其中過半都是她們這個組織的功勞。


    且她們在尋找長期或短期幫手時,也會表示自己在光明神的注視之下,無法放手去做一些事,這半真半假,作為教會核心人員,奶奶還接觸過被捕的豐收女神,她主動被動接觸到的情報都頗為隱秘。


    新的光明神壓根沒法做到隨時向下界投注關注,因為光明神的特殊性,祂在人間的信眾無數,神力最強,人性和神性是分裂共生的,時刻都在搶奪控製權,斯卡蒂可以鑽空子做一些事,繼續著自己和同伴們的大業。


    小時候她最先接觸的不是豐收女神的資料,而是墨裏公國,從玫蘭莎的姑奶奶那兒傳過來的關於戰爭與狩獵之神和風暴之神的。


    三個神靈掉下人間的這個都是隻有神性的,祂們確實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幫助逮到他們的人達成一定目的,但權柄被大大削減,權能都隻剩了一點,戰爭之神能加諸的對整個軍隊的增幅有限,並不如神戰之前那麽大範圍大加成,但要是墨裏公國主動發起對外戰役,戰爭之神的力量會增強,慢慢地,很可能衝破束縛,繼而逃離,墨裏公國能不和銀月王國或尼亞頓打仗就不打。


    風暴之神倒是好控製一些,墨裏公國受到海盜侵擾非常嚴重,曾借用過風暴之神的力量,將海盜能殺的殺,沒殺掉的都趕走,基本都趕到了銀月王國那邊的海上,而墨裏公國有五分之二的地域都是冰原,常年下雪刮風,風暴之神應該就是因此才降落在墨裏公國,被抓了也能被動增長力量,也有時間長了會不受控製的巨大危險。


    墨裏公國本以為這是兩個香餑餑,研究後卻不然,反倒給他們帶去了麻煩,神靈無法殺死,除非是神和神之間打,沒辦法,墨裏公國就隻能想辦法一麵消耗神靈的力量,一麵層層加強束縛。


    墨裏公國國力漸漸衰弱,雖然有著盛極必衰的不變真理的原因,繼承人斷代,與此也不無關係。


    當然,得到的好處也是顯而易見的,收入大於投入,貴族的家資那是幾倍幾倍地翻,在潑天的利益麵前,貴族之間本就暗流湧動的氛圍更強,後麵甚至將爭鬥擺在了明麵上。


    可以說是有利有弊了,而展現在對平民身上,那就是更強的壓榨剝削,仿佛神靈是毒藥,所有貴族都被熏染地紅了眼,不管不顧。


    而銀月王國這邊,對如何研究豐收女神上,有了墨裏公國的前車之鑒,雖然知情者不多,但大人物們總是有他們的消息渠道,多多少少知道一點,很多人選擇保守研究,但相對地,激進派也在各種搞小動作,打算牟取暴利,最後在斯卡蒂奶奶和一些人的努力之下,豐收女神依舊被保守研究,並未遭到可以預見的侵害,例如令其生產神之子。


    遺跡之行是銀月王國的試探,門的禁製確實繁雜不好破,但花費幾個月也是可以破解的,向墨裏公國拋去橄欖枝,將對方的頂尖戰力吸引過來一個,私下的目的很不單純。


    銀月王國想要試探墨裏公國的實力,看看能不能發起戰爭,能得多少利,又暗戳戳想要找到風暴之神和戰爭之神的藏身之地,打算奪取,其餘小一些的算計也不少。


    但這都止步於遺跡中居然出現了獸神這個爆炸消息上,獸神被成功帶迴尼亞頓,他們必須將其撈到自己家去!


    銀月王國想再搞迴來一個神靈達到與墨裏公國的平衡,墨裏公國也想再爭取一個,徹底碾壓銀月王國,操作得當的話,或許還能和獸人聯盟成為朋友,即便隻是脅迫。


    雙方卻都不知,在利益驅使之下,走進了斯卡蒂等人的圈套,而斯卡蒂在無知無覺中,卻被開拓者們摘了桃子,還統一了全大陸。


    這找誰說理去呢?


    值得一提的是,墨裏公國對神靈的研究還是有一些的,神靈的力量可以被“借”出來,用的次數多了,人類會沾染上神性,這種神性還帶點遺傳性,會在後代身上隱性顯現。


    斯卡蒂偶爾瞳色變化,就是從奶奶那裏傳承而來的戰爭之神的神性。


    幸而隨著一代代遺傳,這種沾染已經變得微乎其微,好處壞處都有,斯卡蒂在瞳色變化時會非常好戰,身體也在催促主人立刻戰鬥,渾身暴血而亡似的,非常痛苦,如果真的戰鬥了,也會具有類似獸人狂暴的效果,尤其是麵對生命危險之時,不用賭偶爾,會自發處於這種狀態,起到保命的效果。


    是一種讓人又愛又恨的血脈傳承。


    斯卡蒂這麽多年已經習慣,在魔研所詢問她的意向,詢問她是否需要拔除此血脈時,她還拒絕了。


    但她向魔研所推薦了很多備受困擾的和她一樣的人,她得到的好處比壞處多,但其他人卻不同,不僅要從出生開始忍受這種痛苦,還不一定能用得上。


    比如風暴之神和豐收女神的這種“後代”,特別是後者,有作用,但很微小。


    思緒飛跑了一會兒,斯卡蒂將其拉迴,伸出手推了下玫蘭莎,她沒好氣道:“還說我們是普通職業者,你有點賢者的自覺好嗎?”


    大魔法師、大騎士都可以成為賢者,傳奇是大賢者。


    “我需要有什麽自覺?你也不看看那些成長恐怖的開拓者,短短兩年,賢者,我真是不知道該說什麽。”玫蘭莎短暫拋棄從小養成的儀態,優雅地撇了下嘴。


    斯卡蒂不由笑了一聲,轉頭望向隻要去看就能看見的隨處跑的開拓者身影,掃了兩眼後收迴目光,重新看向玫蘭莎,正色問:“神靈消失,有沒有覺得失落,不自在?”


    他們一直信奉的都是信仰神,人類信奉神,神庇護反哺人類,達成一種互惠互利的共贏關係。


    現在的神以信仰為食,具有莫大神威,因為他們有人性需求,比信仰神更“肆無忌憚”,無法無天。


    斯卡蒂指的是之前的信仰神。


    即便祂們是外來者,但也會庇護幫助人類,例如遇到大災大難,開啟大型戰爭等,誰也不能保證每年都會豐收,都不會遇到天災人禍。


    玫蘭莎果斷搖頭,“斯卡蒂,你不要太對過去耿耿於懷了,時間總是在向前走的,現在的諾蘭大陸煥發了新的生機,製度法律是新的,生活方式也是新的,這比我們預計的好了太多,若是我們奮鬥,還不知要犧牲多少人,堅持多少年才能如此。”


    “我不是為這並非我們創造的而耿耿於懷,隻是對現有統治形式,還有一些政策的前景擔憂,這樣真的是好的嗎?能持續多久呢?”斯卡蒂終究說出了心裏話。


    玫蘭莎一愣,轉瞬露出笑容,她探手捉住斯卡蒂的手,認真道:“別擔心,這或許是每一個改革者和實施者的憂慮吧,我們隻有盡可能將它變得更好,至於它到底好不好,讓時間來檢驗吧,而且他們說的一句話很正確,所有都是一個輪迴,沒有哪個政權能亙古長存,我們隻要在我們在的時候將它治理的越來越好就好了。”


    “可,可我們不是掌權者了……”斯卡蒂眼神閃動,明顯被觸動了,但她神色微怏,有點難堪地說。


    玫蘭莎“嗐”了聲,有點無語。


    “你是不是鑽牛角尖了?人家也沒說不要我們進入行政係統啊!這一年多他們一直在處理兩國的後續殘留問題,之前對我們不假辭色甚至冷待,現在卻不是這樣,我們也能考公!”玫蘭莎這句話暴露了她和開拓者有所接觸的事實。


    斯卡蒂卻沒在意,眼睛亮了亮,果斷點頭,“我本來還在想即便他們不要我,我也可以將我們的組織做大,掌握一定權力地位,不能讓人欺負,還要混的風生水起,就是難保要和他們打交道,他們要是打壓我們,固然我們可以離開,但再難現昔日風光,如今聽你這麽一說,我便放心了。”


    她還是更喜歡之前的生活,在行政係統裏發光發熱的。


    毫不誇張地說,她是個百年一遇的天才!


    玫蘭莎哈哈一笑,岔開話題,輕鬆道:“那我就先退團一段時間,去其他大陸遊曆一番了!”


    斯卡蒂剛要問,轉而卻想到玫蘭莎的情況,隻點了頭。


    玫蘭莎是格溫妮絲大公的孫女之一,權力大卻有限製,相對不自由,她一直想要多出去走走。


    隻是礙於組織的計劃,她隻能將之按捺,去踐行大業。


    如今這樣……斯卡蒂心口酸澀,這樣更好,玫蘭莎想做什麽就去做什麽。


    她很快又揚起微笑,和玫蘭莎就去哪兒討論了起來。


    “我想去海妖大陸,雖然我沒有繼承風暴之神的力量,但也能在海洋裏如魚得水,使團也招人呢,隻要通過審核,是不要求身份的,嘿嘿。”玫蘭莎笑得非常開心,非常像她三四歲時天真無邪的樣子。


    “對了,等四塊大陸通道被打通,到時候應該會有火車之類的交通方式,你工作之餘,不對,興許還會到其他大陸出差呢,我會時常寄明信片迴來給你的!別太羨慕我哦!”


    斯卡蒂被她高興的樣子感染,嘴角不自覺越咧越大,她連連點頭,“好,我也會和組織裏的其他成員說這件事的,大家沒必要沉湎於過去,隨心生活便可。”


    “嗯!像我們這樣的大小組織其實不少的,我三個月前就和一個碰麵了,沒想到吧,是幾個貴族小姐組成的小團體,最初隻是不想按照家族要求聯姻,後來核心發展成我們這樣,也是難得,她們早就先我們一步走出過去,擁抱現在了呢,非常擁護如今政權的幾個已經被秘密招攬進入了,咳,你懂得,他們似乎有獨特的偵測手段,招攬進去的都是真正做事的,忠誠的。”


    玫蘭莎為斯卡蒂支招,“你最好還是多向他們靠攏,各種理念什麽的,即便排斥,也別表現出來哦!”


    斯卡蒂在她腦袋上敲了一下,沒好氣,“我都說了隻是擔憂他們的前景,哪裏不認同了?”


    “哎呦!”玫蘭莎誇張地叫了一聲,捂住腦袋,眼中卻滿是笑意,“知道啦知道啦,大家都有美好的未來,嘻嘻~”


    斯卡蒂收迴手,再次轉頭望向窗外,是啊,希望大家的未來都是美好的。


    她也要繼續前進了,玫蘭莎可能沒注意,但她卻知道,開拓者們在向著成神努力,都想第一個成神,她是一個非常驕傲的人,自認不比公認的天之驕子辛西婭差,她也想做第一名呢。


    成神啊,自古以來千千萬萬人向往的目標,終於可以實現,甚至參與神戰,她不能錯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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