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


    墨衍麵色陡然大變,手中的東西一拋,閃身奔到黎婂玥身後,一下又一下地輕拍著她的後背,心焦又擔憂。


    “可是哪裏不舒服?之前不是還好好的?怎麽突然就吐了?”


    黎婂玥吐得昏天暗地,麵色蒼白,身體都軟了。


    她從來沒這麽虛過。


    靠在墨衍懷中,她本能地扯開一抹笑:“相公放心,我沒……嘔……”


    話還沒說完,胃裏又是一陣翻江倒海,忍不住又吐起來。


    她已經沒什麽可吐的,隻剩下幹嘔了。


    墨衍哪見過黎婂玥如此模樣,人都快嚇傻了。


    不過,他很快就反應過來,打橫抱起黎婂玥就往外麵跑。


    他速度極快,七皇子原本是在等墨衍的,隻覺得眼前一道風過去,再定睛一看,那不得表哥嗎?


    如此急匆匆地是要去哪?


    看他的樣子,還抱著個人。


    是表嫂?!


    事情大發了!


    七皇子趕緊拔腿跟了上去。


    盡管這兩年京城有了些變化,但藥鋪還在原來的位置,墨衍熟得很。


    他拿出了前所未有的速度,猶如一陣風般掠過。


    黎婂玥吐得人都虛了,被墨衍抱起來的時候驚了,本能地想要讓他停下,奈何他跑得實在快,她一張嘴,就灌了一嘴的風,到嘴的話,生生咽了迴去,隻能揪緊墨衍的衣服。


    如此舉動,又讓墨衍深覺黎婂玥難受至極,於是,他的速度又加快了。


    等到他再停下,已經站在藥鋪門口。


    黎婂玥也終於是能開口說話了。


    “阿衍,我可能就是之前吃壞了肚子,現在沒事了,你先放我下來,我們迴去。”


    “已經到了這裏,就進去讓大夫看看,可好?”墨衍溫柔地哄著:“你方才吐成那樣,我快被嚇死了,你不去看看,我不放心。”


    “相公,我自己都會醫術,有沒有事,我還能不知?”黎婂玥道。


    中藥太苦,她不想喝。


    “咱們都在門口了,就進去讓大夫把脈看一下,可好?”墨衍繼續哄:“娘子,聽話!一會兒相公給你買冰糖葫蘆。”


    黎婂玥嘴角微微一抽,無奈地說:“相公,冰糖葫蘆不是我之前買來哄你的嗎?”


    “對呀!”墨衍點頭:“因為好吃,所以,我想給娘子吃。”


    “相公,我不去看大夫,你就不給吃了嗎?”黎婂玥突然有些委屈地問道。


    “當然不是。”墨衍義正言辭地說:“隻要娘子想吃,什麽時候都可以。”


    頓了頓,他又是無奈,又是擔憂地看著黎婂玥:“娘子,你這身體不好,我不放心呀!咱們成親這麽久,你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吐過。”


    黎婂玥是個寵相公的,自打與墨衍在一起,她就沒能拒絕過墨衍。


    這會兒,見著墨衍那擔憂模樣,頓時咬了咬牙,道:“走吧!我們進去看看。”


    她倒是可以自己把脈查一下,但他們就站在藥鋪門口,墨衍顯然更想讓她進去找大夫看看,那就進去吧。


    墨衍牽著黎婂玥的手,帶著她進入藥鋪,找到裏麵的大夫,客氣道:“陳大夫,還記得我嗎?”


    這話一出,便知墨衍與眼前的大夫相識,且,關係當是不差。


    陳大夫是位年逾五十,頭發花白,連胡須都發白的老者,看起來慈眉善目,很是親近。


    “你是……小言?”


    陳大夫抬眸盯著墨衍看了好一會兒,才認出墨衍來。


    他盯著墨衍的腿,又是震驚,又是欣喜:“你的腿,好了?”


    “對。”墨衍點頭,笑道:“兩年不見,您還是一點沒變。”


    “老嘍。”陳大夫隻字不提這兩年關於墨衍那些不好的言論,視線落到黎婂玥身上,笑問:“這位是……”


    “這是我家娘子婂玥。”墨衍攬住黎婂玥的腰,介紹 道:“婂玥,這是陳大夫,以前我在京城的時候,一直很照顧我。”


    他以前名聲不好,在家裏不受待見,總是被算計,七皇子幫他不少,讓他可以活下去,皇上也沒少給他撐腰,這位陳大夫就是沒少用醫術救他,有些時候,他沒有銀子付醫藥費,陳大夫也是二話沒說給免了。


    黎婂玥一聽,就知眼前這位陳大夫是個好人。


    對她家相公好過的人,都是好人。


    可想而知,她對陳大夫的態度立刻就好了起來。


    “陳大夫好,以前多謝你照顧我家相公。”


    “小言長得好看,聰明還乖巧,誰能不喜?”陳大夫道。


    “陳大夫,果然隻有你這樣富態又慈祥的老人才是最有眼光的。”黎婂玥頓時仿若遇到知音:“那些對相公不好的人都是沒眼光的蠢貨,以後可有得他們後悔的。”


    陳大夫:“……”


    小姑娘,你要罵人,大可不必當著這麽多人的麵如此直接,很容易招人恨,突然被揍的。


    他本能地看向墨衍。


    這裏是京城,小言就不管管的麽?


    一看,他頓時又有些心塞。


    墨衍似乎是一點都不介意,反而是一臉寵溺縱容地看著黎婂玥,頗有 一種她把天給捅破,他都能給補上的霸氣從容。


    他是真老了!


    “陳大夫,你給婂玥看看,她方才吐得好厲害。”


    墨衍到底是記得他這一次來到底是為了什麽。


    他一開口,陳大夫的思緒立刻被拉了迴來。


    他指了指麵前的凳子,道:“坐這裏,我看看怎麽迴事。”


    黎婂玥臉上的笑容頓時僵了,但她還是乖乖地坐了過去。


    她都表現得那樣活潑,完全沒事的樣子呀,居然還是逃不過要檢查。


    陳大夫伸手為黎婂玥把脈,當搭上她脈搏的時候,麵上陡然一凝。


    黎婂玥:“……”


    這表情,她莫不是生了什麽大病?


    墨衍:“……”


    心裏突然有點兒慌,不會真有問題吧?


    他的臉色逐漸變得蒼白。


    “陳大夫,我家娘子她……”


    “恭喜,你家娘子有了。”陳大夫突然露出一抹笑。


    一刹那間,仿若極寒之地的冰雪融化,春暖花開,墨衍有些沒適應。


    “陳大夫,你的意思是……”


    “你要當爹了!”陳大夫換了一個更為直白的說法。


    “真的?”墨衍又驚又喜,聲音都帶著不自覺的顫抖。


    他完全沒有想到,娘子吐成那樣,是因為有喜了。


    “當然!我行醫這麽多年,還沒有診錯過喜脈。”陳大夫很是自信。


    墨衍的唇角緩緩扯開,眼中滿是笑意,怎麽都遮不住。


    他蹲到黎婂玥麵前,雙手握住她的手,難掩激動,又無比珍惜。


    “娘子,你聽到了嗎?我要當爹了,你要當娘了。”


    直到這個時候,黎婂玥才迴過神來,唇角也是抑製不住的笑。


    方才見著陳大夫一臉凝重,她心裏是真緊張了。


    當聽到陳大夫說她有了的時候,她整個人都懵了。


    就好像走在路上,毫無征兆地被什麽東西砸中,定睛一看,竟是金元寶。


    又驚又喜,滿心激動,完全忘了該有的反應。


    也是這個時候,她才陡然想起來,這一個月,她的月事並沒有。


    以前,墨衍身體不好,又要考科舉,兩人就比較注意,並沒有要孩子的打算。


    待到墨衍身體好起來,又考中了舉人,他們就沒有再刻意去避孕。


    算算時間,當是墨衍中舉後,來到京城的事。


    “娘子……”墨衍又喚了黎婂玥一聲,握著黎婂玥的手稍微用力。


    黎婂玥立刻迴神,她直接湊到墨衍的額頭上吧唧了一口, 眉眼彎彎,整個人身上都散發著濃濃的幸福。


    “相公,我聽到了,就是高興得有些傻了,我們有孩子了。”


    “嗯。”墨衍溫柔地看著黎婂玥,說:“以後,可得注意著些,有什麽事,你讓我去做就行。”


    “表哥,我沒聽錯吧?表嫂真是有孕了?”七皇子匆匆跟過來,聽到的就是墨衍要當爹,黎婂玥要當娘了的話,當即也有些難掩的激動。


    “你沒聽錯。”墨衍笑道:“我是真的要當爹了。”


    “真是太好了!”七皇子臉上也綻放出燦爛的笑容:“我也要當表叔了。”


    “對!小七,你馬上就要當表叔了。”黎婂玥看向七皇子,笑眯眯地說:“我們家小寶說了,他就喜歡像小七你這樣有錢有權還特別大方的表叔。”


    七皇子:“……”


    有權?有錢?還特別大方?


    前麵兩句的意思,很好懂,後麵這話,是在提醒他給小寶寶準備禮物?


    他看向墨衍,無聲地詢問:“表哥,你家娘子如此現實的?”


    才剛查出有寶寶,就知道問他要錢了。


    墨衍壓根兒就沒有看 七皇子,而是看著陳大夫,無比鄭重地問:“陳大夫,我娘子現在懷孕了,有什麽需要注意的嗎?你看是不是需要開些安胎藥?”


    “安胎藥可以服一些,平時多注意就好。”陳大夫寫了一張安胎藥藥方遞給藥童去抓藥,然後,細細對墨衍交待了現在要多注意的事情。


    墨衍聽得格外認真,頻頻點頭。


    等離開藥鋪,黎婂玥立刻成了十二級保護動物。


    墨衍一手牽著她,眼睛不錯地落在她的身上,生怕她出個什麽意外。


    黎婂玥享受墨衍的無微不至,也很是哭笑不得。


    她說:“相公,不用那麽小心翼翼,我心裏有數的。”


    “你之前吐了都不知道,還有數?”墨衍道:“幸好我帶你來找大夫看了,不然,咱們何時才能發現你已經懷孕了?”


    他態度很強勢:“以後,家裏的一應活計都交給我,你就好好休息。”


    “我就是聞不得海腥味兒,其他沒什麽的,你也不必如此小心翼翼。”黎婂玥說:“孕婦就是要多活動,以後才好生產。”


    兩人就 運動還是休息的問題說了好一會兒,七皇子在旁聽得甚是無語。


    他說:“你們兩個夠了啊!爭論一件小事情也能搞得像是打情罵俏,好歹考慮一下我們這種沒有妻妾之人的心情啊!”


    “小七,你迴去告訴一下舅舅,我會努力考試的。”墨衍看向七皇子,突然就覺得有些礙眼,這家夥怎麽還在?


    不過,他表現得很正常,不忘交待:“我也是要當爹的人了,深知責任重大,哪怕是為了給咱家小寶一個好的環境,也定然會全力以赴,會試定中。”


    以前,他是不會這樣說的,但現在嘛!


    他要當爹了,皇上是他的舅舅,也是他孩子的舅公,怎麽著也該給些表示吧?


    他娘子現在可是雙身子,需要補充不少的營養。


    他沒明說,但是,七皇子是個懂的,他嘴角抽了抽,還是應了下來。


    一迴皇宮,他就去見了皇上,並且把見麵後的事情說了,包括黎婂玥有孕,以及墨衍說的那些話。


    皇上的麵色變了變,但還是大手一揮,直接賞了好些適合孕婦食用的補品。


    墨衍沒料速度如此之快,當接到聖旨的時候,還感覺有些不真實。


    不過,他很快就反應過來,笑道:“謝聖上恩賜。”


    他給宣旨的公公塞了十兩銀子,將人送了出去。


    再轉身,臉上完全壓抑不住的笑。


    他抱著東西進到裏屋,黎婂玥之前沒拗過墨衍,進來休息了。


    “娘子,你看這些是什麽?”


    “人參、燕窩、鮑魚……”


    黎婂玥看著墨衍取出一樣又一樣東西,臉上難掩笑意。


    “相公,這些全是皇上賞賜的嗎?”


    “對!”墨衍說:“皇舅舅知道咱們窮,特意賞給咱們的,以後,你和咱們家小寶有福了。”


    “皇上真大方。”黎婂玥笑眯眯地說:“相公,你這舅舅不錯,你好好考會試,等中了會元,再中了狀元,就能入朝為官了。到時,你再找舅舅多要些東西。”


    薅皇上的羊毛,黎婂玥半點負擔都沒有,誰讓皇上是這世界最有錢的人呢?


    墨衍親了親黎婂玥,道:“娘子就放心吧,以後,你隻管好好養胎,其他的交給我就行。”


    “相公,同樣的話,你說八百遍了。”黎婂玥無語。


    “話不在多,有用就行。”墨衍說:“娘子,我空間內又多了些東西,我弄些出來,你看看都是些什麽。”


    說罷,他的手裏一下多了好幾樣東西。


    黎婂玥定睛一看,麵色驟然大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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