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撫一跪,我隻怕消受不起。”


    話是這樣說,但墨衍毫無壓力地受了這一跪。


    他這簡單一句話,給鎮撫造成了極大了心理壓力。


    “看您說的,小的……”鎮撫不停地擦著額頭上沁出的冷汗,說話的聲音都是抖的。


    跟在鎮撫後麵的朱師爺被他這一係列操作給震懵了,腦子嗡嗡的,完全忘了要如何去反應。


    這個人到底是誰?是什麽身份?鎮撫大人為何對其如此恭敬?又為何如此懼怕?


    被打的衙役原本還覺著無比委屈,有心想要解釋,話沒出口,就見如此一幕。


    他那已經看不出什麽顏色的臉上,冷汗不停地滲出來,其身體也在不停地顫抖,腦子裏就兩個字。


    完了!


    一個能讓鎮撫下跪討好的人,哪是他能惹得起的?


    他剛才不僅把人給罵了,還把人給打了。


    如果這人要追究,那他還能活命嗎?


    衙役心裏怕得要死,但也沒敢遲疑地強撐著身子跪在地上,“砰砰砰”地跪起頭來。


    “小的該死,求貴人大人不計小人過,饒過小的這條狗命吧。”


    隨著他這聲聲震耳的磕頭聲,以及帶著顫抖恐懼的求饒聲先後響起,跪在地上鎮撫突然靈光一閃,也跟著磕起頭來。


    一直處於懵逼狀態的朱師爺也終於迴過神來。


    他雙膝一軟,直挺挺地跪了下去。


    雙腿間,一股帶著味的黃色液體順著他褲子流了下來。


    嚇尿了!


    他哆嗦著唇,學著衙役和鎮撫的樣子“砰砰砰”地磕起頭來。


    “是小的狗眼看人低,小的有罪,求貴人開恩。”


    這魔幻的轉變,簡直讓站在一旁的謝槐和李淮等人差點眼珠子都給瞪了出來。


    再看墨衍,他們的眼神都變了。


    這到底是個什麽樣的貴人?


    如果求他,是不是就可以把黎家父女給救出來了?


    不管是謝槐,還是李淮,都有些意動。


    但,他們又缺乏那麽一點上前去的勇氣。


    “進去說吧。”墨衍冷眼盯著鎮撫三人磕得頭破血流,才緩緩開了口。


    這一聲,很平淡,在鎮撫三人聽來,卻是猶如天籟。


    終於不用再磕了。


    剛準備起,卻聽衙門外不知道站了多久的幾位老板齊刷刷向墨衍行了一禮。


    謝槐問:“貴人可否讓衙門裏放了黎三和黎小娘子父女?”


    “衙役說他們家糕點毒死了老太太,可老太太已經被黎小娘子給救活了。”李淮接口,道:“草民是名大夫,特意為那老太太檢查過身體,她並無中毒跡象。”


    另一位江老板咬了咬牙,也上前道:“我等在黎三和黎小娘子被帶走以後,特意問了老太太,她根本就不認識黎老板,家中不曾有人買過 黎家的糕點,更不曾吃過。”


    “老太太的兒子和孫子全是假的,那些孫子,全是錦珍齋東家的家奴。”


    ……


    幾位老板你一言,我一語,直接以最快的速度將事情說了個清楚。


    鎮撫和朱師爺麵色懼是鐵青,他們有心想製止,可等他們反應過來時,該說的,對方都已經說完了。


    “大……大……”


    鎮撫心態快崩了。


    當著他這個鎮撫的麵,告他的狀,就不怕他事後算賬嗎?


    他想解釋,可話才出口,就被墨衍一個眼神嚇得生生哽在喉間。


    好想哭!


    “我知道了。”墨衍看向幾位老板,點頭,道:“辛苦幾位老板,我保證黎家父女安然無恙地出去,各位就先迴去吧。”


    “貴人真願意管?”謝槐等人眼中皆是亮光。


    他們之前那般塞錢都沒見半分起色,現在竟是一文沒出,就有了好結果?


    “這事,我管定了。”墨衍再次點頭。


    他的嶽父,他的娘子,他不管,誰管?


    “貴人,你真是好人。”謝槐等人笑道。


    墨衍臉不紅,心不跳地接受了:“嗯!”


    在場眾人:“……”


    好人?


    你確定?


    好人能讓人跪著磕頭磕得頭破血流?


    墨衍沒有多言,抬腳邁入衙門。


    直到這個時候,鎮撫才立刻爬上前去撿起那塊落在地上的令牌, 用自己的衣服擦得幹幹淨淨,強忍不適,以最快的速度追上墨衍。


    雙手捧著令牌,奉上:“您的令牌。”


    朱師爺也爬起來跟在身後,見墨衍沒接令牌,整顆心又都提了起來。


    怎麽辦?這位貴人不會是知道他把令牌扔過,然後要收拾他吧?


    越想,他這心裏越是不安,蒼白的臉色上不停地沁出冷汗,還不敢伸手去擦。


    他的雙腿更是抖得厲害,一股尿意,又猝不及防地襲上來。


    “嘩啦啦……”


    他站的地麵,很快就濕了一大片。


    墨衍掃了對方一眼,問鎮撫:“你還真是不講究,什麽人都能收在身邊?你是垃圾收容所嗎?”


    鎮撫:“……”


    真毒!


    一句把他連帶著整個鎮府衙門都給罵了進去。


    他想反駁,但沒敢。


    朱師爺又跪了,連頭都不敢抬。


    “你,跟我進來。”墨衍掃了朱師爺一眼,隨即看向鎮撫。


    “是。”鎮撫滿心忐忑,卻不敢有半分遲疑。


    門關上,墨衍走到桌前坐下,鎮撫別說坐,就是站著也格外忐忑。


    他低垂著頭,有些瑟瑟發抖。


    “範毅,你在這平安鎮過得滋潤,是不是把自己真正的身份都給忘了?”墨衍手中把玩著茶杯,似笑非笑地問:“真以為天高皇帝遠,沒人管得住你?”


    “奴才不敢!”鎮撫雙膝一軟,又跪了。


    他趴伏在地上,戰戰兢兢地說:“奴才馭下無方,開罪了您,請您降罪。”


    “你派人抓了黎家父女?”墨衍手中的杯子重重往桌上一放,整個人身上皆散發出冷冽的殺氣:“範毅,你這個一鎮之長,到底是為百姓謀福的,還是欺壓百姓的?明知道黎家父女冤枉,仍縱容手下將人抓 迴來,還要為了銀子,直接將人給弄死弄殘嗎?你,就是這樣當這鎮撫的?”


    “奴才……”


    “啪……”


    鎮撫剛要解釋,墨衍照著桌子重重一拍。


    鎮撫頓時抖得更厲害了。


    “範毅,我當初能扶你起來,也能將你拉下去,你明白嗎?”墨衍問。


    “明白!”鎮撫重重點頭。


    “你知道那黎家父女是誰嗎?”墨衍又問。


    鎮撫搖頭,心道:難道又是大人物?


    墨衍道:“黎小娘子,是我媳婦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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