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捫心自問……


    他是不是該相信親眼所見?


    控製不了自己的身體……控製不了自己的表情……


    是因為冰冷的雨嗎?為什麽身體會止不住顫栗呢?


    是因為滂沱的雨嗎?為什麽雙頰流過諸多冰涼呢?


    ……


    五條悟不記得自己是怎麽走過去的……他隻是一步一步地朝著她所在的方向前進而已……


    那裏隻有他的四個一年級學生……那片剛剛生成的空地隻有他們五人……


    沒有敵人……沒有血跡……沒有那位“吵鬧”的特級咒術師。


    ……隻有一塊平平淡淡的空地而已……


    “這一定是個夢吧?”津美紀這麽說著,眼角的淚卻順應著內心落了下來:“今天我們根本沒有什麽任務……嗬嗬嗬……”


    “唿……是輔助監督……搞錯了吧?這裏沒有礦洞……沒有任務……我們被擺了一道呢。”


    “這麽晚了……難得任務不多,下午小繭趴在桌子上睡了一覺……現在應該已經迴家了吧?”她說得斷斷續續。


    努力地想扯出笑容……努力地說服大家……努力地說服自己……


    “嗯……明天早上……淩繭姐肯定會…弓著腰抱怨為什麽今天又要工作。”她似乎說服了身邊的女孩……隻是臉上的淚與斷斷續續的話語也“不小心”一並傳給了野薔薇。


    ……


    踩在泥濘裏的腳步聲,伴隨著大雨傾盆的聲音……


    一年級們警惕地迴了頭,而後不約而同地錯愕在原地……


    ……本該在外出差的五條悟卻出現在他們眼前……他渾身都是泥水,似乎在來的路上摔了很多跤。


    就連那張漂亮的臉上也粘上了泥……那雙晶亮的眼睛此刻看上去卻是那麽的黯淡……


    再也無法抑製的情緒在四位一年級之間爆發……


    他們的老師來了,可那個一向笑著的自信男人……如今的表情看上去就像一隻破碎的瓷娃娃……


    “五條…老師……你在哭嗎?”


    “我……在哭嗎?”


    特級咒術師伸出手想抹去臉上煩人的水……


    這才想起來正在下雨啊……想擦也是擦不幹淨的……


    他笨拙地用兩隻手不停地抹擦自己的臉,才發現手上全是髒汙的泥……


    五條悟不記得了……他是什麽時候……摔倒了嗎……


    就像一隻把自己越擦越髒的落水白貓……


    明明已經長得這麽高了……現在卻像個小孩子一樣……


    他試著開口說話,卻隻聽見了自己的脆弱不堪:“你們……”


    他想問什麽呢?


    你們執行任務聽說繭也來了?你們的任務地點在哪?這裏沒有礦洞啊,你們是不是被伊地知耍了?


    ……


    他想了很多問題,最終問出口的卻是完全沒有想過的一句——


    “你們……見到繭了嗎?”


    ……我哪裏都找不到她……


    “聽你們說……她已經迴家了?”


    ……是不小心錯過了嗎……


    他緩緩走近四位“不知道為什麽在哭”一年級。


    沒有人迴答五條悟的問題……“被冷落的老師”抿了抿嘴,自顧自地向空地中心走去。


    ……


    “啪!”


    五條悟並沒有發現自己的腿一直在打顫……他狼狽地跌到了泥地裏……


    暈頭轉向的他這時才想起來……忘了開無下限啊……


    但他隻覺得好累啊……不想使用咒力……不想使用術式……


    而他也想起來了……自從找到這座山,看到“那束光”,好像就一直在摔倒……


    不知道已經一米九的他會不會因為多摔幾跤長得更高些。


    他的乖學生們似乎上前想扶他起來,站到他身邊伸出手……


    “不要。”但五條悟很任性地拍開所有人的手。


    為什麽自己都摔倒了……你還不來扶我呢?是想看自己出醜是不是?惡劣的笨蛋學生!


    沒被“寵愛”的白貓隻能靠自己乖巧地站了起來……


    而後依舊向空地的中央走去……六眼告訴他——那裏有他熟悉的東西。


    這一次他進步了,沒摔跤了……他乖巧地抱著膝蓋蹲了下來。


    用手指撚起泡在泥地裏髒髒的“兒童畫”……隻有一半了……隻有笨笨的老師舉著小花的那一半了……


    ……靜了許久……


    髒髒的白貓開始刨起了泥巴,就像瘋了一樣……他的聲音顫得厲害,帶著顯而易見的泣音——


    “你是不是不喜歡我了?!”


    “不喜歡我了……所以把我給你的平安符丟掉了!”


    “不喜歡我了……因為不想跟我迴五條家所以自己跑掉了!”


    “不喜歡我了……所以把我丟掉了!”


    明明說好等我迴來!


    明明說好要跟我一起迴五條家!


    明明說好要當我的老婆!


    明明機場送我那天……


    你的唇語分明說的就是——我愛你……


    ……


    她在騙人!


    【淩繭:我好不容易也站到最強的位置,最強承擔的一切也分我一半吧~”


    “我為你擋下——你不願去做的那一半。”】


    ……


    她在騙他!


    【淩繭:“你是我的了——五條悟!”】


    ……


    淩繭欺騙了五條悟!


    【淩繭:“小繭就再耐心地等一次白毛吧。”】


    ……


    【“那就約好了!誰跑了誰就是笨蛋!吃泡麵一輩子沒調料!吃甜食永遠又辣又鹹!”】


    提出約定的是你……忘了約定的也是你……


    …………


    “唿……呃…”


    刹那間窒息感湧了上來……就像感覺不到自己的唿吸而奮力喘息……卻越發無法唿吸……


    “呃…唿……唿……”


    唿吸過度……不絕於耳的耳鳴……


    突如其來的心悸……手腳越發麻木……


    ……他的六眼否定了她的存在……


    ……為什麽他的眼睛也在欺騙他……


    ……這一次……


    已經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五條老師!!你怎麽了?!”


    ……


    ————————


    ……


    …………


    東京的某處……找了個山頭重建盤星教的夏油傑……


    他神情凝重地緊盯著之前從小騙子那搶來的手機……


    手機原主人的咒力從剛才開始逐漸消亡……而手機本身也漸漸地消失了……


    ……直到最後——手中空無一物……


    ……


    …………


    【2018年9月——】


    【埼玉縣最大的礦洞被夷平。】


    【一級咒術師佐藤將太叛逃。】


    【特級咒術師淩繭宣布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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