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梨珺悄悄轉身離開。


    找到方老板時,對方正在和人打電話。


    見她來了,方老板和藹一笑,抬手示意她稍等片刻。


    趙梨珺點點頭,站在一旁發呆。


    看似發呆,實則卻在心裏盤算著待會怎麽和人方老板談價。


    畢竟,嘿嘿,方老板缺錢缺縫紉機,她手裏又剛好有批修好的二手縫紉機,這不就是老天送上門的“緣分”嘛!


    緣分天注定,她會好好把握的!


    因此,等方老板結束通話,趙梨珺便第一時間開門見山道:


    “方老板,我手裏有批二手縫紉機,你要嗎?


    雖然是二手的,但質量杠杠的,都是“蝴蝶牌”的!”


    在這個年代,“蝴蝶牌”縫紉機、“永久牌”自行車和“上海牌”手表,再加上“紅燈牌”收音機,合稱“三轉一響”。


    其中,蝴蝶牌、飛人牌和蜜蜂牌縫紉機,是出了名的質量好。


    而這三者間,又以蝴蝶牌的名氣最大,銷量最高。


    在這時候的縫紉機行業中,首都有牡丹牌,西安有標準牌,廣省有五羊牌,但滬市的蝴蝶牌卻是其中翹楚,簡直是每一位賢惠女主婦的心頭好。


    趙梨珺猜想,之前的服裝廠老板娘可能是剛好有滬市那邊的關係,所以廠裏的縫紉機才會是“蝴蝶牌”的。


    話音剛落,方老板的臉,就像是那六月的天似的,瞬間由和藹可親變成了精明打量。


    “你怎麽知道我要買縫紉機?”


    趙梨珺嘿嘿一笑:“我聽說咱們廠的效益好,準備搬去更大的廠區嘞!


    可老板您如此勤儉有加,還專門打電話喊我們來收廢品,這不就想著,也許,你剛好需要點二手縫紉機?”


    方老板上下打量了眼趙梨珺,沉默片刻後,緩緩說道:


    “縫紉機在哪?總共有多少台?”


    趙梨珺一聽,便知道對方這是心動了:“你等著,我這就運一台過來讓你先掌掌眼!不過,現在嘛,你先跟我下去趟?算下廢品的錢!”


    正巧要去老阿福那邊送廢品,迴來的時候剛好拖一台縫紉機過來。


    半個小時過後,去而複返的趙梨珺上來喊方老板下去驗貨了。


    方老板跟在趙梨珺身後,遠遠的便看到了三輪車上的縫紉機,他嘴角狠狠地抽動了兩下:


    “咳咳,這就是你們的縫紉機?”


    “對!都是好貨!隨便看!”


    方老板深耕服裝行業已經有些年頭了,機器好不好,他大致能判斷。


    他走到三輪車旁,繞著縫紉機轉了兩圈,又上手拆了幾個部位檢查裏麵,過了好一會才道:


    “這樣的機子,你們手裏有多少台?”


    “你要多少台?”


    這話一出,方老板猛的抬頭看向趙梨珺,這丫頭,人小小一個,口氣倒挺大的!


    像試探,又像是說笑。


    方老板道:“我要45台,你有嗎?”


    趙梨珺毫不猶豫點頭:“我有!”


    見方老板一臉的不相信,趙梨珺重複道:“我真有!”


    方老板這才收起心底的輕視,眯著眼睛看著趙梨珺:“我要先驗貨!如果質量都和這個差不多,我要45台!”


    “沒問題!”趙梨珺伸出右手,挫動了下指頭:“價格?”


    方老板沉吟片刻:“50一台!”


    這話一出,趙梨珺轉頭就走。


    嚇得方老板連忙拽住她胳膊:“誒誒誒,幹嘛去?”


    趙梨珺轉身,仰頭用黑漆漆的瞳孔看著方老板:“方老板,我覺得你在逗我!”


    方老板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買得多!要不,60?”


    “方老板,蝴蝶牌的縫紉機外麵賣多少錢一台?不說250,兩百出頭要的吧?”


    “可你這是二手的,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這台縫紉機以前用了挺久的了吧?……”


    “二手又不影響使用,隻是說看起來沒那麽新、使用壽命短一點而已。


    再怎麽樣,也不至於賣50、60一台吧?你要誠心買,就給個誠心價!”


    方老板繞著縫紉機轉了一圈:“70!”


    “90!”


    “不行不行!90太貴了!外麵那些雜牌的縫紉機,新的都隻要一百多,你這可是二手的!”


    趙梨珺抱著胳膊:“可我這是蝴蝶牌的!”


    “我買的多!”


    於是,兩人就這麽僵持住了。


    眼瞅著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方老板看著一旁老神在在的趙梨珺,長歎了口氣:


    “各退一步,80!”


    趙梨珺假裝猶豫片刻,才緩緩說道:“行吧~要不是你一次性買得多,我肯定是給不了這個價的!”


    方老板嘴角抽搐了片刻:“行了!東西在哪?”


    話音剛落,趙元齊從外麵狂奔而來:“梨子,縫紉機運來了!方老板,麻煩你去趟門口,讓安保大叔放大車進來一下!”


    方老板震驚的看了眼趙梨珺:“豁!你們還有大車?”


    趙梨珺嘿嘿一笑:“朋友的!”


    不一會兒,老阿福便開著大車,突突的進來了。


    待車子停穩後,他打開後車廂,隻見48台縫紉機正整齊排列在車廂裏。


    方老板也不含糊,當場便喊了懂行的老師傅來驗貨。


    最終,從48台縫紉機裏,選了45台他們覺得更好點的縫紉機出來。


    待方老板選好縫紉機後,一個穿著工裝褲的大姐突然湊近趙梨珺:


    “你好,我是廠裏的財務,麻煩跟我去趟財務室,我將貨款給你!”


    一手交錢,一手交貨。


    趙梨珺當著財務的麵,和趙元齊兩人分別又數了一遍錢。


    將錢放好,確認無誤後,才開心的和財務大姐說再見。


    財務大姐望著渾身散發著歡樂氣息的趙梨珺姐弟,低頭看了眼所剩無幾的賬麵,麵無表情的揮了揮手。


    將5塊錢的油費交給老阿福後,趙梨珺一家便歡快的迴家了。


    數錢去!數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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