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個旅者,」她無視了秦含墨冰涼的目光,慢慢走到這位渾身散發著寒氣的攝政王麵前,輕聲道,「突然性情大變殺父戮兄的溫和小王子,冒天下大不諉也要軟禁兄弟自立為帝的那位長公主。」


    她緩緩搖頭,「一個還有可能是孤例,兩個就是異常了。」


    秦含墨沉默不言,過了一會,她緩緩開口,聲音中散發著絲絲冰冷的殺意,「你說的這些自有本王的情報人員去做。」


    「而你有沒有想過,」她手掌落在了刀柄,驟然抽刀三分,緩步走下台階,走到柏嘉良身側,低聲道,「知道了這麽多秘密的你,又做出這種找盡理由想要離開本王的軍隊的行為,是值得本王砍掉你的腦袋的?」


    柏嘉良愣了愣,扭頭望向身旁的人。


    她還是第一次聽秦含墨自稱「本王」。


    攝政王殿下早就又戴上了那白瓷麵具,將一切情緒隱在了那冰涼的外殼之下,隻有那雙和秦唯西如出一撤的黑色深邃眸子中迸發著壓抑的怒火。


    以及藏在深處的猶豫。


    「我……」柏嘉良遲疑啟唇。


    她突然意識到了自己的錯誤。


    因為一張和秦唯西那樣相似的臉,她毫不猶豫地信任了秦含墨,將自己所有的計劃和盤托出,也像對待朋友一樣,甚至用比普通朋友更親密些的方式和她相處,卻並未意識到秦含墨並非秦唯西。


    她沒有那麽容易信任自己。


    唿,柏嘉良,你想要用那股不知從何而來的親昵感牽絆住這隻喜怒無常的猛獸是何等錯誤的行為,或許隻是昨晚的晚風較為柔和,聊天的時候你的神色情感過於真摯,又或許是她偶爾也想暴露一下自己的柔軟,才短暫的信任了你。


    而一旦你失信,猛獸的獠牙瞬間就亮了出來。


    這不是秦唯西,這是那個傳言中殘酷暴虐喜怒無常的帝國攝政王!


    見她不迴答,秦含墨卻又驟然抽刀半分,隱隱的殺意甚至已經鎖定了她的咽喉。


    「給本王一個理由。」聲音中的殺意幾乎已經凝成了實質。


    「因為如果真的是那種異常的話,恐怕隻有我能解決,」柏嘉良收攏心神,語速極快,「甚至,有可能我也解決不了,隻能盡量讓它變好一點。」


    「它?」秦含墨蹙眉,「它是誰?」


    「這個世界。」柏嘉良毫不猶豫地迴答。


    「哈。」攝政王殿下意味不明地笑了一聲,卻並未再抽刀。


    柏嘉良能看出她在猶豫,卻沒有馬上說話,而是斟酌著言辭。


    對於這樣的猛獸而言,這個時候打感情牌是沒有用的,而是要強調自己的價值。


    「你能感受得到我的特殊,」她上前,將自己的手腕貼在了秦含墨小臂上,輕聲道,「我的軀體是武聖級別,但我體內空空如也,沒有任何能量,沒有任何一種封印的術法能做到這樣,哪怕是大魔導師。」


    「我很特殊,是你也想不明白的特殊,所以,」她越靠越近,凝視著秦含墨的側臉,「抱歉,但再相信我一次,好麽?」


    秦含墨沉默不言,又過了好一會,她身體微微一顫,喉嚨裏驟然吐出一聲不知為何的悶哼。


    她蹙眉,心情極為糟糕地收刀,合眸,又用力睜開,殺意赫然已經消失。


    「你需要什麽。」她轉身迴到高椅上坐下。


    「錢,如果可以再要一匹馬。」柏嘉良露出了一個燦爛的笑容。


    「馬可以,錢要多少。」秦含墨聲音依然是冰冷的。


    「夠我偽裝成一個逃亡的小貴族就行,」柏嘉良眨了眨眼睛,輕笑,「有身份更好辦事些。」


    「我可以再給你一張落魄貴族的身份證明,具體身份是一個不可繼承爵位的男爵的女兒,貴族爵位是騎士,夠了嗎?」


    「差不多差不多。」柏嘉良點頭如搗蒜,相當欣喜。


    「稍等一會。」秦含墨點點頭,又凝視著柏嘉良那雙琥珀色的眼眸,唇瓣微微翕張,卻還是沒說出來那句話。


    不要再讓我失望了。


    ……


    主帳裏終於下了軍令,大軍迅速收拾起了軍營和口糧,準備開拔。


    可在城門口剛開時,就有一人一騎快馬出了城門,直奔東方阿提拉公國方向而去。馬是一匹肩高一米七的高頭大馬,毛髮油光水滑,哪怕是外行人看一眼也知道是匹得之不易的良駒。而馬上的騎士披了一聲黑袍,巨大的兜帽將臉籠在了暗中,根本看不出是何身份。


    秦含墨已經上了馬,巡視著軍營,馬背上的她依然是那副慵懶悠哉的模樣,偶爾扣扣馬腹,示意駿馬轉向東方。


    「你不希望我殺她,對吧?」她一隻手探進黑袍,輕輕按在了小腹上,低聲道,「不然那麽用力踢我一下幹嘛,嗯?」


    她話音剛落,掩在麵具下的神色又是一緊,眉心緊蹙。


    剛才又動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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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現在都是要出城的,您進城是要幹嘛?」守衛小隊的隊長嚴肅而警惕地盯著牽著馬的人,反覆查看那張騎士身份證明,卻又找不到任何異樣。


    柏嘉良一句話都不說,隻是用力咳嗽一聲,假裝附耳咕噥兩句,牽住他的手腕,向他袖子裏塞進了厚厚一疊鈔票。


    「啊,父親和兄長都去世了,迴來繼承財產的。」守城隊長依然麵色嚴肅,微微點頭,「您也是個可憐人啊,進吧,記得王城裏麵不能縱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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