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她笑著站起身,順手抄上了那朵花纏在指尖,晃了晃,「按照我們之間的慣例,這朵玫瑰我就當做是你送我的了。」


    秦唯西眼見她的身影愈來愈透明,慌忙站起身,「無論我做出什麽選擇,無論你贊不贊成,你都原諒我麽?」


    「你在說什麽?」柏嘉良怔愕地望著她,隨後笑了起來,「我是在說,我原諒你的自我厭棄,雖然這一點都不可愛。」


    秦唯西咬了咬唇,繼續追問,「那,無論我做出什麽選擇,你都會原諒我吧。」


    柏嘉良歪著腦袋看著她,隨後笑著點點頭,「對啊。」


    小蝙蝠也從口袋裏鑽出來了,爪子握拳,朝她做了個加油的手勢。


    然後她們就消失不見了。


    秦唯西怔怔望著這倆來去匆匆的人,望著突然間又空空如也的房間。


    她低頭看了眼水杯,水杯裏隻剩下了半杯水。


    那朵花的確被帶走了。


    她頹然坐下,將臉埋進了掌心,不斷深唿吸,在這間空空如也的房間裏,逐漸將那些紛亂複雜的,酸澀喜悅的情緒全都慢慢重新裝迴了名為理智的罐子裏,又用力焊死。


    大概是喜悅來的太猛烈,所以當它被抽離的時候,也是最空虛和疼痛的。


    她猛得一抬頭,順手拿起那半杯曾插過玫瑰花的水,一飲而盡,用力抹了抹唇角的水漬,癱倒在了沙發中,最後再次捂住臉。


    「柏嘉良,」她喃喃自語,「我好像是註定可愛不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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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星期後,又是一次討論阿普諾和新種族去向的會議,還是在早上。


    這一星期一直縮在血族使館哪裏都不去的秦唯西是萬分不情願的起了個大早,對著鏡子深唿吸好幾次,將自己的心境調整到古井無波,隨後披上長風衣,豎起領子擋住半邊臉,漠然地穿過長長的走廊,推開血族使館的門,慢吞吞地朝皇宮的方向去了。


    這次大概是一定要討論出個結果的,已經拖了太久了。


    可是秦唯西依然沒想好自己的立場。即便是按照未來的自己說的那樣,以自己的狀態作為一個突破口,也依然一無所獲。


    或許,保守一點,還是贊成人類的提議比較好吧。


    至少不會有什麽新的代價。


    人類,血族和精靈,已經夠疲憊的了,真的不需要再有新的變數。


    她的腳步越來越遲緩,像是被無形的泥沼扯住了前行的步伐。


    拐過一個彎,秦唯西驟然聽見了清脆喜悅而膽怯的叫喊。


    「大人,大人?」


    她茫然低頭,看見了一個小女孩。


    她略有些遲鈍地反應了過來。


    啊,賣花的小姑娘。


    小姑娘穿得比上次見厚了些,帶了一頂純白的毛線針織帽,小臉被早晨的寒風凍得紅彤彤的。


    「怎麽了?」秦唯西盡量讓聲音不那麽僵硬,輕聲問。


    「您,您的花,都是您的,」小女孩用力將一桶新鮮的花全都推了過去,怯生生地看著她,「您,您給的實在是太多了。」


    「我不是說不用找了麽?」秦唯西一怔,下意識蹲下,和小女孩平視。


    「不能,不能這樣的,」小女孩結結巴巴,又退後了兩步,「這些花都是您的,連桶一起送您了。」


    她頓了頓,指著血族大使館的屋子小聲說,「媽媽說那裏麵是可怕的傢夥,我不敢進去找您,我就,就等在外麵。」


    「可是我也是從那裏出來的,」秦唯西忍不住想笑,微微齜牙,「我也是可怕的傢夥。」


    「您才不是,」小姑娘輕聲辯駁,「您一看就是好人。」


    秦唯西怔了怔,而小姑娘又將手掌也縮進了厚衣服內,小小的打了個哈欠,「我怕錯過您,這些天一直等在這裏,終於等到您了。」


    「現在可是大早上。」秦唯西也不知是什麽心情,隻是低聲道。


    「對啊。」小女孩一張臉頓時皺成了苦瓜。


    秦唯西看著她,驟然笑了起來。


    這些天第二次發自內心的笑。


    她好像突然明白未來的自己為什麽那麽說了。


    或許,想要一個未知的,正在蛻變的生物誕生後表現出善意。


    那就先要對它表現善意。


    「謝謝你的花,」她揉揉小姑娘的腦袋,拎起了那和自己一身裝扮格格不入的破舊大木桶,「快迴去睡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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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了,你上次最後做出的決定是什麽?」柏嘉良坐在一張長長的躺椅上,目送著許多艘宛若藤蔓編織成的精緻巨艦遠去,胳膊肘戳了戳身旁那個更年輕臉頰肉更鼓更軟,從體態看更像是少女的秦唯西,輕笑著問。


    「你看塔爾還好端端的沒有突然消失,不久知道答案了麽?」秦唯西指了指不遠處正指使著小龍刨坑的矮人,低聲吐槽。


    「也是,」柏嘉良點點頭,又輕聲嘆道,「你之前可從來沒有告訴過我第一任【創造】,矮人王阿普諾,曾經是人類宮廷第一大魔導師。」


    「歷史書上也從來不記載他那一段過去,」秦唯西輕聲道,「究其原因,還是因為阿普諾自己。」


    柏嘉良扭頭看她,眸中有幾分若有所思,「我好像在媽咪的記憶晶石裏看過一些故事,什麽移植了殺人犯心髒的好好先生變成了一個暴力狂什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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