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嘉良一怔,接過她手上的紙,仔仔細細讀了那一段好幾遍。


    「為什麽?」她不可思議地喃喃自語,「我為什麽之前看到的時候沒有覺得奇怪?」


    「等等,」她很快又瞪大了眼睛,「為什麽羅傑斯也沒有覺得奇怪!」


    「他是特工耶!為什麽會覺得一個視弱的人可以當侍應生?」


    列車早已啟程了,隨著她話音落下,一陣清風吹入窗。


    涼爽的空氣,讓柏嘉良背後毛毛的。


    秦唯西唇角提起一絲弧度,微微搖頭。


    「一個簡單的認知過濾法術就可以了,不是很高級的小把戲,但總是很實用,施術人的級別應該還挺高,輕鬆就騙過了你們那兩個特工。」


    「真有意思,為什麽一個普通的小侍應生身上會有這種法術呢?」


    「總而言之,請列車長把那個小姑娘帶過來吧。」公爵大人若有所思地輕笑著,「我們得見見她。」


    ……


    很可惜,她們暫時沒有見成那個奇怪的小姑娘——李澤爾說那個名叫特米婭的侍應生患上了重感冒,已經昏昏沉沉睡了好幾天,不過眼見著就快好了,明天她們應該就能見到她。


    更可惜的是,即便是第二天,她們也沒來得及見那個侍應生。


    因為……


    伊莉莎·剛鐸,不知道為什麽偽裝上車的剛鐸帝國年幼的第一順位繼承人。


    清晨,在侍應生的尖叫聲中,她躺在了血泊中。


    眼睛再也沒有睜開。


    第68章


    「又是一例。」


    「沒有結束,又開始了,這是詛咒!是夜獸的詛咒!」


    「該死,我就不該心懷僥倖地留在車上,現在跳車都跳不了了。」


    「我真是太天真了,人類和矮人怎麽會這麽好心,搗鼓出來的玩意先給我們獸境用?這一定是他們的陰謀!」


    柏嘉良側身,艱難地擠入議論紛紛的擁擠人潮,手護著肩膀上的貓咪。


    公爵大人被擠得歪歪扭扭,貓臉一臉不悅,四隻白爪子抱住了小金毛的腦袋,尾巴則勾在她脖頸上,伸長腦袋張望著包廂內的情況。


    柏嘉良好不容易分開人群,側身擠到率先衝到現場的杜克和琪雅身旁,神情凝重,隨意問了一句。


    「現在是什麽情況。」


    「如你所見,」杜克隨意瞟了她一眼就收迴了目光,隻把她當成同程的旅客,禮貌中帶了點生疏的意味,「死人了。」


    柏嘉良抿抿唇,望著那個躺在血泊中的年輕女人——


    她甚至還可以被稱為女孩。


    她的麵色蒼白,帶著一種令人傷感的破碎,身上昂貴精細的半身甲仿佛被什麽野獸用力抓撓過一般,刻上了深深的爪痕,裸/露的軀體上也有多處爪印和傷痕,有些還有幾道深深的血跡。


    柏嘉良麵上漸漸帶上了些悲哀。


    不管她們在戰場上是如何對立,如何鬥智鬥勇,在這趟列車上,她並沒有對這位剛鐸第一順位繼承人出手的打算。


    她甚至能猜到一些伊莉莎死死黏著杜克他們的原因——她大概率是被偷偷送出來的,驟然從一人之下的境遇變成了流浪王女而沒有任何依靠,女孩心中大概也有落差。


    又是在以暴力神秘為稱的獸境,害怕的她當然想黏著難得一見的同類。


    柏嘉良輕嘆口氣,看著躺在鮮血中的蒼白女孩,微微躬身。


    秦唯西爪子按了按她的肩膀,低頭,佯裝舔了舔她的耳朵,以微不可查的聲音低聲道。


    「想辦法查看一下她的屍體。」


    柏嘉良頓時身子緊繃,過了會,微蹙起眉,點點頭,又微微搖頭。


    公爵大人怔了怔。


    「維c,你鬍鬚紮到我臉了。」小金毛自然說著,隨後扭了扭脖子,將肩上的貓咪抱到了懷裏,又捋了捋髮絲,將微紅的耳垂遮住。


    「有沒有人來管管啊!列車長呢?」有人大聲嚷嚷著。


    「我在這。」人群身後傳來了平靜優雅的華麗音色,闊耳狐列車長依然穿著那身一絲不苟的正裝,提著手杖,麵上是不變的溫和笑容。


    他低頭看了屍體一眼,抬起頭,表情依然溫和,「有人想要檢查嗎?」


    車廂頓時陷入了沉默,甚至,有些壓抑。


    這位列車長看起來,並沒有半分意外亦或者震驚的神情,仿佛列車上死了個人是再平常不過的一件事罷了。


    「沒有嗎?」李澤爾微微有些訝異地挑眉,溫和的語氣中帶著一種令人難受的輕佻和譏諷,「在座各位大部分都是接到了邀請函前來的,我還以為各位會對檢查屍體有興趣呢。」


    車廂裏的人頓時議論紛紛,有些麵色不善地盯著列車長。


    柏嘉良蹙蹙眉,低頭看向貓咪。


    她從貓貓清澈的瞳孔中確認了自己的想法。


    這位列車長隻是看起來淡定,實際上……是有點生氣的?


    「死者是個人類,是我們的同胞,」杜克打破了僵持,從琪雅身旁自然走上前,表情沉重,「我申請檢查屍體。」


    李澤爾優雅抬手,「請便。」


    「等等!」有一隻精靈嗬住了杜克的動作,「誰知道你是不是想掩蓋痕跡的兇手?」


    杜克皺皺眉,自然掏出兜裏的證件掛在胸前,淡淡道,「我是個醫生,我想要殺人用不上這麽殘忍的法子。」


    他抬眸看向那隻精靈,仿佛並沒有被他剛才的攻擊性質問冒犯到,反而做出了邀請,「要一起嗎?警探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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