練襲雲看到林北歌過來了,便向他走去。


    跪倒一地的凡人們趕緊讓出一條通道,就好像是練襲雲的腳步分開了海水。


    練襲雲剛走到林北歌麵前,林北歌便抱拳道:“練姑娘,你有了今日引動一劍劈山的義舉,恐怕不日就能名動天下。”


    練襲雲原本還想和林北歌說點什麽。可一聽林北歌說起天雷開山的事情來,頓時沒了興致,隻是點點頭道:“舉手之勞,在下告辭了。”


    林北歌故意問道:“姑娘要去哪?難道忘了三日之後與在下的約定?”


    練襲雲轉身道:“自然不會忘,我正是為了能在三日後與閣下的鬥法中全力以赴,這才準備現在就到扶搖山下養精蓄銳,恢複法力。三日之後,恭候閣下大駕。”


    林北歌哈哈一笑:“姑娘既然要休養,何必跑去荒郊野外?這扶搖鎮中民風淳樸,留在此地豈不是更好?”


    練襲雲推辭道:“不必了,我喜歡清淨。”


    林北歌卻是不依不饒:“練姑娘你何必拒人千裏呢?多虧了姑娘,扶搖鎮才能脫離困境。所以大家都想供養姑娘幾日,聊表謝意。姑娘難道要冷了大家的心意嗎?”


    “對對對。”跪在地上的鎮民們紛紛勸道:“神女大人,您大發善心,解決了我們的燃眉之急。就讓我們表表謝意吧!”


    有人帶頭,鎮民們紛紛點頭稱是,表示要留下練襲雲多住幾天。練襲雲正不知如何是好,林北歌又勸道:“練姑娘,盛情難卻,你何必還要推辭呢?”


    練襲雲眼看拗不過,隻好點點頭。鎮民們一聲歡唿,連忙把她和林北歌迎迴民居,又紛紛獻上了自家最後的糧食和家禽牲畜給練襲雲享用。一時間,數不清的食物都被端上來,一時間就連餐桌都堆不下了。


    餐桌上,隻有林北歌作陪,其他鎮民都一臉敬畏的簇擁在門口恭候。練襲雲看他們如此禮遇,越發不適,簡直是坐立難安。


    林北歌給她盛了碗湯,介紹道:


    “這盆火腿山菌鴨湯,很是鮮美。鴨子是鎮上最肥的一隻,野菌是大家才從山腰采下來準備做口糧的。火腿是向南城的張財主家討來的。為了這點火腿,大家可是承諾用將來幫張財主白白伐木三天才換來的呢!別說是吃,這鎮上不少人都從沒見過這稀罕物呢!”


    練襲雲不解的問:“他們為何要這樣厚待我?”


    “當然是因為你今早擊碎了山上的攔路巨石。”


    聽了林北歌的解釋,練襲雲更是不解:“那是我們的約定,與他們何幹?”


    林北歌一愣,嗬嗬笑道:“練姑娘你可知道,這鎮子上正在鬧饑荒?”


    練襲雲點頭:“這我自然是知道的。不過此事與我無關,我並未深究。”


    林北歌笑道:“是這樣,這鎮子上的人從前依靠伐木為生,可最近被山洪巨石擋住了山路。因此陷入絕境。今天姑娘為他們重新開辟生路。他們豈能不敬重你?要我說,他們為你著書立傳也不為過!”


    練襲雲問道:“既然不能再伐木,為什麽不種地呢?”


    林北歌搖搖頭:“練姑娘你不食人間煙火,哪知道這世間生靈的疾苦?


    種地收獲至少要一季辛勞,這些凡人突然斷了口糧,隻能盡量少吃,哪來的體力種地?


    更何況此地處於邊境。秦國、源國的亂兵還有土匪甚多。他們不敢碰硬茬子,欺壓百姓卻是得心應手。就算有農田,成果十有八九也都被他們掠去。因此,此地向來沒有農耕的傳統。”


    “原來如此。”練襲雲點點頭:“可今日我施法,卻不是為了幫他們,而是因為和你的賭約。我可以和他們說清楚,讓他們不必如此破費…”


    林北歌拍了拍她的肩膀,說道:“姑娘,不必如此較真。”他看到房間門口,一隻螞蟻正在艱難的攀越門檻。於是走過去,輕輕把螞蟻捏起來,放到了門外。


    擠在門口的鎮民們連忙讓開一條大路,恭恭敬敬的目送螞蟻爬下樓梯,朝大門爬去。


    林北歌笑道:


    “看吧,也許是無心之舉,也許是舉手之勞。可若沒有我的幫助,這隻螞蟻就算爬過門檻,也會被滿不在乎的人群踩死。這些凡人也是如此,他們並非懶惰,隻是在災難來臨時沒有選擇。您做的事情,就和我一樣,無心之舉,卻幫這些凡人脫離了生死困局。所以他們如何感謝你,都是心甘情願。”


    練襲雲抬頭看了看門口,那些鎮民們一個個目不轉睛的盯著自己,滿臉堆笑。那樣的笑容神態,猶如敬重神明。


    她有些恍然。凡人群體是修行人的天敵,所以自己從小到大,幾乎從來都是和凡人隔絕。並不了解這些人如何生活和勞動,也對其不感興趣。


    可是這次,看到這些凡人為了報答自己的舉手之勞便傾其所有,對這些人心中忽然多出一絲親近,似乎他們身上所散發出的凡人生機,對自己的影響也不再那麽劇烈了。


    “林兄,我有一事不明,還望請教。”


    練襲雲心裏有一個困惑,想到林北歌是自己同輩修行人中的佼佼者,自然不會放過請教的機會。


    “在下知無不言,請講。”


    “說起來也有些奇怪…今辰我劈山那招,乃是我龍虎山五雷正法中的‘雷罰化劍真訣’…”


    林北歌讚歎道:“原來是貴派絕藝,果然名不虛傳!”


    練襲雲繼續道:“我修煉的五雷正法境界,一向弱於金身術。可是這次以身禦雷,卻是前所未有的順暢,威力也比以往大大增強。就連現在,我對雷術的領悟也精進了不少。可是,卻似乎再也找不到當時施法時的感覺了。”


    林北歌略一沉吟,道:“姑娘之意,早上那一劍,似乎是神來之筆?”


    “不錯!”林北歌的措辭深得練襲雲之心:


    “就是神來之筆!就好像那一劍,並不是以我的力量斬出去的!這樣的情況,我從來沒有遇到過!”


    “恭喜姑娘!”林北歌拱手笑道:“這是突破瓶頸的預兆,姑娘的修為,恐怕就要更上一層樓了。”


    練襲雲俏臉一紅:“林兄取笑了,不怕告訴你,這一年來,我四次閉關,想要突破瓶頸。嚐試了各種方法,可都失敗了。”


    林北歌嚴肅的道:


    “姑娘何必妄自菲薄?你剛才說的神來之筆,我曾數次感悟過。那感覺,就像是命運之手附在我的身上,將它的力量從我身子裏釋放出去,又像是一道閃電,從我的腦中劃過,明明存在,卻抓握不住,對嗎?”


    “對對對!”練襲雲滿臉讚歎:“和林兄你說得一模一樣。我感覺那力量近在咫尺,可卻抓不住。”


    “那就對了!姑娘法力已成,突破指日可待。至於姑娘所說的閉關突破屢屢折戟。恐怕是因為姑娘的心境,尚還不夠。”


    練襲雲一聽,林北歌和自己的師父說得不謀而合,急忙問道:“心境?那是怎麽迴事?”


    “大道無形,卻無處不在,突破的機緣也無處不在。姑娘閉門求道,反而錯失了機緣。”


    “機緣?”練襲雲若有所悟:“為什麽我今日施法擊山才得遇機緣?那我從今往後再次擊山,能不能重獲機緣呢?”


    “哈哈哈…”


    林北歌被練襲雲的單線思維給樂壞了,失禮的笑了兩句。可練襲雲卻並不在意,等他笑完了,聽他接著說道:“姑娘,你在龍虎山打坐也是修行,擊山也是修行。憑什麽擊山是機緣,打坐就不是?”


    林北歌頓了頓,把練襲雲的胃口吊足了,才指著門口,接著說道:“其實,姑娘的機緣並非擊山,而是他們…”


    順著林北歌手指方向,練襲雲看到他指向的,是簇擁在門口的扶搖鎮的居民們。


    練襲雲不解:“他們?他們和我素不相識,怎麽會是我的機緣?”


    林北歌笑道:“這才是機緣的妙處…他們和姑娘素昧平生。可是當姑娘禦雷擊山,全力摧毀那些岩石之時。恰好與他們的願望不謀而合。


    姑娘縱然手段高強,可一人終有力窮之時。可這些人雖是血肉凡胎,可這千萬人的願力投射到姑娘身上,哪怕隻發揮出一成,也就足矣令姑娘達到平生未達之境界了!他們是姑娘的機緣,姑娘也是他們的機緣!”


    練襲雲恍然大悟:“林兄奇思妙想,我聞所未聞。不過這話,似乎有些道理…”


    林北歌神秘一笑:“其實,這並非我所感悟,而是我那兄弟說的。”


    練襲雲不解:“他?他不是修行人,怎麽會知道這些?”


    林北歌道:“我那位兄弟雖然不是修行人。可悟性極高。他和我自幼形影不離,每次我有所突破,便將心中所悟都告訴他。他便總結出了剛才我所說的話。他想為鎮民們做些事情,可又怕姑娘施法時力不從心。因此在昨晚特意跑了整個鎮子,請鎮上的居民為姑娘掠陣助威。所幸,他的好意沒有白費,姑娘從這次不僅積下了功德。於修行一道也是獲益良多,可喜可…”


    林北歌話未說完,練襲雲已經化作一陣風,從他的眼前消失了。林北歌好整以暇的喝了一口湯,無奈的笑了笑:


    “還真被他說中了,朱重爾這小子,可真是詭計多端呢…”


    當練襲雲再度迴到扶搖鎮大牢時,朱重爾正在領著眾囚犯唱歌:


    “江湖路,千裏遠,


    扶搖山,高襲雲。


    天地寬闊遂我意,


    牢籠不困英雄心。


    風如浪,人如月。


    雷如罰,劍如霜。


    手中紅纓縛霹靂。


    赤足丈量十萬州!”


    當時,牢裏的犯人們都已經被餓了個半死,雖然被朱重爾忽悠著開始唱歌求救,可是一個個也都是有氣無力的。隻有朱重爾唱得最大聲,就好像他早知道不久後就會有人來救他。


    練襲雲在暗處,看著他雖然一身汙穢,卻神采飛揚的樣子,仿佛是個天生的領袖。


    朱重爾忽然看到她了,笑眯眯的問:“練姑娘,你是迴來找我的嗎?”


    練襲雲有些不知所措,她並不知道自己怎麽就沒頭沒腦的走了過來。但是,她真的很想見到朱重爾。


    朱重爾倒是不把自己當外人,自顧自的說話:“你想放了我嗎,不過,你能幫個忙,把我這些窮兄弟們也一起放了嗎?”


    練襲雲同意的他的請求,把這些人都放了出來。可是,她還是不明白,朱重爾隻是個血肉之軀的凡人,為什麽願意搭上自己的性命,來幫這些和自己非親非故的扶搖鎮人。


    “你知道,激怒我,有可能殺了你嗎?”


    朱重爾笑著點頭:“我自然知道。”


    “那你為什麽還要冒著被殺的風險,逼我去擊碎扶搖山頂的巨石?”


    朱重爾怔了一下,然後說:


    “很簡單,我的兄長想幫助扶搖鎮的鎮民們。可惜他這幾天真力消耗太大。我很擔心他,隻能借你的手,做我們想做的事。”


    練襲雲有些不解:“就隻是為了這個?”


    朱重爾一笑,道:“你可能不太了解我。我雖然沒有你們那樣移山填海的法力。也沒有傳授法力還專門替我擦屁股的師門權勢。可是我有我自己的野心。在我看來,你們這些藝高膽大的修行人並不比我強多少。所以我想做成的事情,就一定要做到!”


    “可是,“那些鎮民的死活,和你有什麽關係?為什麽要拚命幫他們?”


    “因為我和他們一樣。你們這些大人物自然不會懂我們小角色是怎麽求生活的。如你所見,扶搖鎮的人很窮,沒權沒勢,更沒有修行人的大能大力。可是沒辦法,我們沒有選擇,再難也得活下去。就像石縫裏的草籽,隻要有一絲機會,也要出頭。所以,我們見到機會,一定會抓住!哪怕失敗的代價,可能是死亡!”


    練襲雲已經被朱重爾的話深深吸引住了,她突然覺得,這個羸弱的家夥身上,似乎有一顆與外貌不符的野心。自己這一生,從沒見過這樣的男人。


    他並不像自己所熟悉的那些師兄弟一樣法力高強,正派謙和。可身上卻擁有一種舍我其誰的精神。他目標明確,敢為人先。仿佛是個天生的侵略者一般,在這世界橫衝直撞。直到達成自己的目標。


    這樣的家夥,身上似乎有著別樣的魅力,至少在練襲雲看來,自己已經被這個家夥,深深地吸引住了。


    她忽然想起了師父的話:“你兩眼空空,如何能見真法?”


    “也許,我真該把眼睛從修煉上挪開,去看看別的了。”練襲雲心裏默默的想道。


    一個月後,扶搖鎮。


    收拾好行裝的林北歌看著身後的練襲雲和朱重爾。他們正依偎在一起,大風之下,兩人衣袂飄飄,真是一對璧人。


    “真想不到,你們會這麽快成親!”林北歌無不感慨的說道。


    “哈,我也想不到呢。”朱重爾哈哈大笑,語氣中充滿了無限的滿意:“可惜,我老婆執意要在此隱居。不讓我和大哥一起出門冒險了。”


    練襲雲氣得偷偷掐他一下,把他痛得大叫。練襲雲隻能尷尬的說:“林兄,你見笑了。此地就是我們夫妻倆的家。歡迎您隨時迴來,我們夫妻倆一定隨時恭候。”


    林北歌哈哈大笑,搖搖頭說:“如今你們成親了,我成了外人。不一樣了,不一樣了…”


    林北歌說完,向他們揮手致意。然後長嘯一聲,轉身離開了。


    大源帝國曆法485年,少年時代的林北歌和朱重爾,練襲雲分開。獨自一人繼續著前往東吳的冒險之旅。不久之後,他就在東吳龍眠山中擊殺了為禍天下的大魔頭龍眠山主,奪得龍眠山主珍藏的三大聖物之一的須彌木。


    自此林北歌威震天下,列國修行界中,都已經傳開了他的名字,修行界又出現了一個很年輕的大修行人。


    與此同時,成名的則還有法眼會的精英白慕青,他於同年參加了探春試。那時候,他還隻能算是修行界名不見經傳的新人,卻出人意料的成為了當年最強的黑馬,奪魁之後一戰成名。


    隻可惜林北歌和練襲雲都沒能參加過那次的探春試,因此三人在有生之年竟然始終無緣一決高下。這也成為了他們三人心中永遠的遺憾。


    而他們之中,原本最爭強好勝的練襲雲,卻反而在那幾年耐住了寂寞,盡管修行界人才輩出。可向來性如烈火的練襲雲反而無動於衷。本份的留在扶搖山上修行讀書,和朱重爾廝守在一起。


    第二年,練襲雲就誕下了一個女孩。朱重爾以扶搖山為名,給這孩子起名朱扶搖,兩人更加恩愛。


    練襲雲原本以為自己誕下嬰兒,元氣大傷。即使修為不減也會長期停滯。可她自從在扶搖山隱居之後,一向寧靜致遠,淡泊清修。卻似乎在這樣安穩的生活中領悟了另一種修行之道,雖然在修煉法術時不再那麽激昂奮進。可修煉的進度卻毫不慢於隱居之前。


    就在生下扶搖後不久,練襲雲竟然在睡夢中一舉突破了自己曾經耗費數年也無法突破的龍虎金身術第八篇,五雷正法的修為更是日漸精深。實力得到了全方位的提升。


    此時的練襲雲,即使是在她的師門龍虎宗曆史上,也能算得上是屈指可數的宗師級人物了。她估摸著,自己的龍虎金身術也許能在十年之內大成。到時候,自己的修為就會超越自己的師父,成為龍虎宗首屈一指的高手。即使是在整個修行界,也再無抗手。


    可是,這時候的練襲雲已經不再在乎這些東西。她隻是默默的修煉,並且一心想把自己的孩子養大,一輩子和朱重爾廝守在一起。


    隻可惜天不遂人願,就在練襲雲以為這樣的日子會一直持續下去的時候。又過了一年,一個消息卻突然打破了她的寧靜。


    這一天,朱重爾照常上山砍伐紅紋鬆,卻從前來收購木材的木材商那裏得到了一個消息:


    大源國王,已經在半個月前薨逝了!


    先王薨逝,乃是國殤大事。即使扶搖鎮消息閉塞,既然朱重爾作為王子,也必然會得到宗室的召喚,迴去奔喪。


    可這一次,情況卻十分詭異。似乎有人故意封鎖了消息,不僅將國喪的影響急劇縮小,甚至就連朱重爾這樣的王子也一無所知。


    朱重爾將信將疑,趕緊想從木材商那裏得到更多的消息。然後,木材商所說的話,更是令他大為震驚:


    據木材商所說:就在國王逝世之後不足十天,王太子就陷入重病昏迷,據說也是難以治愈,行將就木了。而與此同時,三位擁有繼承能力的健康王子則在幾日之內遭遇各種暗殺。剩下的王子則病的病,傻的傻。大源國眼看國中無主。權臣們則預備扶持各自的傀儡王子繼承皇位,朝堂上爭鬥日益激烈。就連整個龍都都是暗流湧動。


    聽到王室大亂的消息,朱重爾陷入了震驚之中。他心不在焉的賣掉了木材跑迴家,然後就陷入了沉默。


    往後的幾天,練襲雲看到自己的丈夫時常看著牙牙學語的扶搖發呆。追問之下,朱重爾將事情和盤托出,並且小心翼翼的告訴妻子,自己想要迴到龍都爭奪王位。可是,練襲雲卻毫不猶豫的拒絕了。


    “不行!”聽到了朱重爾的想法,練襲雲不知為何,就像是被一桶冰水從頭頂潑下,渾身冰冷,忽然大怒起來。


    朱重爾一向以自己這個不凡的妻子為傲,況且自己本來也不是練襲雲的對手。因此事事都順著妻子。幾年下來,練襲雲雖然好勝之心大減,可是在家中卻愈發強勢。甚至每次兩人爭吵之時,練襲雲還會揮動老拳,把朱重爾打得叫苦不迭。


    朱重爾眼看妻子大怒,被嚇了一跳,心中本能生出恐懼之情來。若是平常,必然不敢再多說什麽。可是這次,在那至高無上的權力誘惑之下,還是鼓足了勇氣,過了一會,又說道:“襲雲,這次,我帶著你和孩子一起走,如何?”


    “絕不可以!”練襲雲再次拒絕:“我如今離開了龍虎山,你也不能離開。”


    “可這是千載難逢的機會,一旦成功,他日你就是王後,扶搖也是公主,這樣不好嗎?”


    “我看你是又想挨揍了!”


    練襲雲挽起袖子:“就憑你也想做國王麽?簡直就是白日做夢!你也不看看你算什麽?你的那些王子兄弟們在龍都權勢滔天,這次也損失慘重,憑你這個野孩子,迴去也不過是人家的一頓下酒菜罷了!到時候你死了不打緊,可別連累我們娘兒倆!你要是敢去,我就打斷你的腿!”


    朱重爾看到妻子麵紅耳赤,雙拳握緊。立馬看出這是她想打老公的前兆。為免再次受皮肉之苦,隻好乖乖閉嘴。


    練襲雲看他心口不一的模樣,半夜假裝沉睡。可她還是低估了朱重爾的隱忍與狡猾。他本就是洞察人心的高手,前幾日當真乖乖睡覺。第二天照常上山伐木。卻在幾天之後,練襲雲剛剛放下警惕,便帶著扶搖連夜跑了!


    練襲雲果然大怒。她沿著扶搖鎮前往龍都的路上反複尋找,可是卻一無所獲。


    三個月後,練襲雲已經把大源國內地找了個遍,卻始終沒有找到朱重爾一絲的蛛絲馬跡。她卻不知道的事,朱重爾極度機敏,逃跑之後,竟然並沒有迴到龍都,而是反向逃往大秦白葉山。好幾個月後,才敢迴到龍都。


    朱重爾知道自己獨身迴歸龍都必然兇多吉少。他原本想利用練襲雲和龍虎宗的勢力奪位。可是現在既然計劃破產,朱重爾便決定邀請其他修行人的力量。他和林北歌都曾結交天下豪傑,於是給這些好友和林北歌去信,邀請大家幫助自己爭奪王位。


    林北歌收到好友求援,立刻決定結束旅行,前往龍都助拳。由他帶頭,他們結識的修行人們紛紛從各國趕來,為朱重爾助拳。


    朱重爾迴到龍都,在林北歌的保護下躲過了十幾次刺殺。大家群策群力,查出不少權臣貪贓枉法的鐵證。朱重爾將其作為把柄,打垮了幾個權臣。餘下的權臣們則決定與朱重爾妥協。既然他們自己扶持的傀儡王子無法上位,不如做個順水人情,支持朱重爾登基。


    就此,朱重爾才終於鹹魚翻身,登上了自己夢寐以求的國王大位。開啟了自己傳奇一生的國王生涯。


    而那時候,練襲雲早心灰意冷,知道朱重爾心意已決要拋棄自己了。在喪女之痛下,決定就此封情斷欲,迴到龍虎宗閉關修煉。


    練襲雲在龍虎山上不問世事,希望以修行證道,勘破天命。閉關三年後,進展神速。師尊決定讓她繼承掌門之位。於是把創世三聖物之一的昆侖岩傳她。


    彼時的練襲雲也已經得知了朱重爾在龍都繼位為王的消息。可是,那時候朱重爾與林北歌兩人正合力統治大源國。練襲雲即使法力高強,也無必勝把握,於是再次閉關。


    又過四年,練襲雲終於神功大成,不僅將龍虎宗各種法術練得登峰造極。更將昆侖岩煉化成為自己的法器,融會貫通。於是在繼位當年不僅擊敗了門中意圖奪位的師兄弟們。更是廣撒英雄帖,自稱想要會鬥天下豪傑,並且一年內應戰上百位大修行人,未嚐一敗。


    鬥戰明王下落不明,練襲雲儼然已成為天下第一修行人。遂得外號“練無敵”以龍虎宗掌門之名威震天下。


    其實練襲雲廣撒英雄帖就是為了公開擊殺當時已經成為天下第一修行人的鬥戰明王林北歌。除去朱重爾的一條最倚仗的臂膀。可林北歌卻從沒出現過。


    於是她派人打聽了朱重爾和林北歌這幾年的事情。才知道林北歌也被朱重爾陷害驅逐。


    練襲雲也曾幾次潛入大源王宮,希望能刺殺朱重爾,或者找迴自己的孩子扶搖。可惜,大源王宮戒備森嚴,又有無數修行供奉坐鎮。即使以練襲雲的神通,也奈何不了已經身為國王的朱重爾。


    她幾次無功而返,反而是加深了朱重爾對她的恐懼,大源王宮甚至是王都的安防更是重重加強,練襲雲也再沒有機會。


    此時的練襲雲無敵寂寞,隻好降伏了當年的雷獸作為坐騎,從此在龍虎山開壇教法。


    她一直也想找迴扶搖。可她打聽到扶搖並未在源王宮中。直到幾年後,夏侯白來報,說大秦國內地有一小小的修行宗門名叫白葉山派。


    白葉山雖然地處秦國,可卻和源國頗有淵源。朱重爾甚至年年給他們贈送巨額禮物。


    練襲雲自然聽說過朱重爾和白葉山人的往事,她也熟知朱重爾做什麽事情都有目的。於是調查出白葉山派有個女弟子名叫練扶搖。


    此時她幾乎可以得斷定練扶搖就是自己的孩子。於是立刻派遣飼獸弟子夏侯白去接迴龍虎山。可夏侯白還是來遲一步,扶搖在一年前被朱重爾接走。


    氣急敗壞的練襲雲本想和朱重爾拚命。可朱重爾和她此時都已經位高權重,若是練襲雲也害怕和朱重爾爭鬥隻怕會演變為大源國與龍虎宗的爭鬥。如此一來,恐怕會對龍虎宗不利。


    練襲雲投鼠忌器,隻好抓了白葉山人師徒出氣。直到劍秋從神塚山出道,贏了探春試,白葉山派師徒才重獲自由。


    可是練襲雲和朱重爾的恩怨,卻還在繼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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