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過他們之後,衛七七才放下對他們的擔心,之前無論聽誰講,一股擔心始終縈繞著她。


    夜幕降臨時,她已經迴府,剛到門口葉元欣的聲音透過窗布傳來。


    “主子!”


    聽到葉元欣歡欣雀躍的聲音,想來今天心情已經恢複。


    一旁的以柳掀開門簾,讓衛七七通過。她剛探出身就看到葉元欣和迦娜在馬車的一左一右,兩個人眼巴巴的看著她。


    “主子我們迴來都沒看到你。”


    迦娜在一旁同意葉元欣的話。


    “去看李淵了,迴來的時候去瞧劍鋒他們。”


    葉元欣聽到這個名字,有些心虛,她的小心思很是好懂,讓衛七七感到有些好笑,不過也沒戳破,隻當全了她這份暗戳戳的暗戀。


    她與劍鋒的事情苗頭其實她很早之前就有發覺,隻不過當時這小丫頭好像還沒開竅,她也沒必要去讓她了解。


    情之一事,唯有讓他們自己摸索觸碰理解才行,借他人口中說出,又算什麽。


    晚上洗漱後,衛七七坐在床上。


    窗戶開的很大,倒春寒使早晚天氣都是涼的。


    她不敢貪涼,趕緊將窗戶闔上。闔上的時候,望見天上的明月。


    明月高懸夜空,瑩瑩輝輝的光亮照向大地,也灑向她的窗前。


    她從前不是多愁善感的人,可如今發生種種,覺得多愁善感還是挺需要的。


    怪不得古人總是要對著明月訴說心事,原是隻有明月才願意傾聽。


    能讓她多愁善感的,隻有李淵一人。


    對她來講突如其來的感情,現在細細迴想,也是有蹤影的。


    隻是當時她完全沒往那邊迴想,而李淵應當也是從沒有想要對她坦白。


    她忍不住用手扶住額頭,隻覺得渾身有些發麻隱隱作疼的感覺。


    因著剛洗漱完,又開了一會兒窗戶,想來應當是又不舒服,衛七七連忙將門窗闔上。


    將自己塞進暖和的被窩裏。


    在宜州的日子要遠比雞關山好,她在府上過著與世隔絕的生活,李淵卻是將整個宜州改天換地。


    城主府裏。


    “李城主,你現在過來又是來要什麽?我身上還有什麽值得你過來一趟?”


    蔣世平怒氣滿容,他著實沒想到,這麽個半大少年,在宜州城僅幾個月,就將宜州城改天換地收入囊中。


    “小舅舅好。”


    李淵對他說的顧若惘聞,對著蔣世平行禮。他做的很好,卻讓蔣世平心中升起疑惑,不過他沒表現出來。


    卻忍不住冷嘲熱諷:“別了,咱們才見過幾麵,是不是真的有點子若有若無的血緣關係誰知道呢?就算是有,咱們關係也沒那麽近!”


    不怪蔣世平這麽氣大,他引狼入室把宜州城相當於拱手相讓,哪怕他自知平庸也絕不是這樣一做法。


    “小舅舅,當日你既認下我,並不隻是因為這世上知道有李淵這個身份的人沒幾個,也不是因為我母親你大表姐的麵子上,所以相信我是李淵。


    還因為確實沒有人能救宜州城。”


    “若這時候來了這麽個人,他信誓旦旦說有法子救宜州城,那麽就解了小舅舅的圍困。成了,宜州城就保住了。若不成,則罵名也多一個人可以承擔,你甚至可以推脫說中了敵人的詭計。”


    李淵將朦朧的遮羞布給撕下來,他說的輕描淡寫卻無端讓蔣世平難堪。


    “你到底想說什麽?現如今說這些有什麽用?你已經拿了宜州城,你還想如何?”


    蔣世平很是憤怒,心底卻還帶著一絲絲對李淵的恐懼。


    他害怕李淵。


    不單是旁人,就算是自己也會覺得,雖有些謀算,可放在這天下,這點謀算是不夠的。


    可李淵決勝千裏之外,他手有精兵城府極深,能將自立為王的元浩王雷浩都帶著耍心機耍計謀。


    這還是他勢微的時候,他日若將他和元浩王雷浩放在同一高度,他的成就豈會在元浩王之下?


    這樣的人,竟還不過弱冠。


    他怎能不害怕?


    “小舅舅,你是宜州城蔣家的發言人,曾和我母親是關係較近的姐弟。宜州城是我母親的故土,蔣家也是我母親的家族。宜州城在我手裏,還是在你手裏,都是一樣的。”


    李淵直視蔣世平,“你素有仁政,這些日子以來我讓人去收集你的風評。百姓對你讚歎有加,卻對蔣家恨之入骨。


    這樣的人,若不是心有城府,就是真心仁善。可無論是哪一種,我都需要你。”


    蔣世平眉頭緊鎖,他將李淵的話在心底過了一圈,隱隱約約猜到李淵想做什麽。


    他心頭狂跳。


    “你上施仁政,蔣家下有暴行。宜州城蔣家獨大,各種各樣的事情都能擺平。他們強搶民女、搜刮百姓脂膏、囤積糧食,還插手軍中權利,讓你堂堂四品政府官員成了蔣家的傀儡。


    忱州雷浩,雖自封為王手中有十萬大軍,可忱州和洛州根基不穩,難以打持久戰你是曉得的。若不是他們這些作為,你手中有足夠的糧食和所有軍中權利,隻要死守,未必不能守下宜州城。”


    對麵的蔣世平臉色一變再變,看向李淵的目光甚至帶著敬畏。


    他微側頭,有些不敢直視李淵的目光。


    這些話如同一把刀,將他多年來的膿瘡扯開,讓其見光。


    他在位十一二年,卻怎麽都抵不過蔣家有時候還要為蔣家清後事擦屁股。


    “我也不想,可我沒辦法。我與蔣家是打斷骨頭連著筋的關係,我若失了蔣家,宜州城其他人不會服我一文弱書生。可依靠蔣家,就永不會有除掉他們的機會。”


    “還有……我的家人。”


    蔣世平承認這一切,都源於他不夠有膽魄不夠有心機,他什麽都做不到卻什麽都想做,隻能這樣心有不甘卻碌碌無為,心有萬民卻手持劊刀。


    就這樣磋磨一世!


    見他終於說出來,李淵踱步走向上方。


    他坐到主座,底下左右兩排的次座。坐好後,才緩緩開口:“軍中蔣家的人,我已盡數除去,我的人接管位置。


    至於蔣家本族的人,聽說這幾日已返迴城中。”


    “小舅舅。”


    “我給你一次機會。”


    “就看你能不能把握的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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