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浩此人,據我所知,是個為達目的不擇手段之人。你剛剛說他們要走險,你……能不能說一下什麽叫險?”


    李淵沒有錯過蔣世平那不知怎麽稱唿他的無措。


    “他們想要快速下手,無非就是在我們的糧草和水源上下手。小舅舅隻需差人將這兩處源頭派重兵把守,附近放置隨時可以支援的大量兵馬即可。”


    “其次,他們或許還會放謠言,虛張聲勢如何在多少多少日內攻破宜州。宜州內亂一起,很容易發生暴亂,人心惶惶之下守城將士腹背受敵,隻怕更加受不住這宜州。”


    李淵說話沒有添加刻意的深重,反而輕飄飄的,聽起來很沒分量。


    可蔣世平和那副將卻是聽的一臉冷汗,因為李淵說的的確有道理。


    “你如何得知雷浩此次會這麽做?”


    “你們不是沒有辦法嗎?”九嵐在李淵之前出聲質問。


    李淵看一眼九嵐,繼續說道:“因為雷浩之前在洛州,就是這麽做的。”


    這話讓蔣世平一怔,隨後立馬反應過來。


    洛州失勢的時候,洛州知州曾寫信給他,他也算知曉其中細枝末節。


    這麽一想,竟和李淵的思路不謀而合?


    “不過到底還是未發生的事情,小舅舅信不信在你,可宜州不知道有沒有第二次機會。”


    說這話的李淵就站在那兒,他收斂周身的冷峻,眉眼平和的站在那兒。


    到現在為止,蔣世平突然發現一點。


    就是李淵講話並沒有特別激動,好像這裏發生的即將發生的,於他都沒有關係一樣。


    對了。


    剛剛他說什麽?


    劫走雷浩第一批糧草?滅了六七百人?


    “你想要什麽?”蔣世平突然對自己這初次見麵的小外甥有了興趣。


    “你千裏迢迢來到我這裏,並不隻是為了和我認個親吧?”


    要是隻是認親,早些年哪裏去了?


    “我可以幫你將宜州的困難打退,甚至雷浩以後拿宜州沒有辦法。”


    “隻是我要宜州一半的地方。”


    李淵今晚說的話,沒有一句不讓這蔣世平和副將不驚訝的,簡直踩著他們的心尖上說話。


    “想要宜州的一半?小外甥,你想要的會不會太多?”


    蔣世平語言雖是拒絕,可語氣已經出賣他,哪怕如此他也會答應的。


    “你放心小舅舅,我隻是讓我的人在宜州暫時待上一年時間,一年期限過了,我們自會離開。


    在此期間,我的人隻聽從你的調遣。


    如何?”


    還能如何?


    他就是篤定了蔣世平會同意。


    可蔣世平也的確沒有辦法,他若有法子,在李淵提出要見他的時候,他就不會死馬當成活馬醫。


    “宜州處於孤立無援的地步,與當時的洛州一樣,沒有人會支援宜州,不論是糧草還是人馬。”


    “我提前告訴你,你若是有辦法,你盡管說,做與不做還是我來決定。若是有出差錯失去宜州,讓宜州百姓流離失所,就算是天涯海角,我也會將你斬殺。”


    蔣世平這話雖說的有些可笑,可他的神情卻不像作假。


    這樣的人,也是李淵願意合作的。


    蔣世平這輩子都不會知道,他之所以被李淵相助找上來,不是因為表小舅舅這層身份,隻不過是因為他是真心實意為宜州著想的罷了。


    於李淵來講,這世上就沒有什麽關係什麽人能束縛住他以此想要謀取什麽。


    除非那人是衛七七。


    李淵徹底在宜州留下來,他讓九嵐原路退迴去,讓九嵐迴去的時候,遞給九嵐一封密封的信,讓她迴所在地之後和戴建功一起看。


    九嵐帶著東西騎馬從城門奔馳而過,流民追隨著馬兒離去的方向無意識湧動一下。


    李淵和蔣世平都在城牆上,從城牆上看下去,底下密密麻麻的一片人,這些人衣衫襤褸臉上都是吃不飽飯臉色蠟黃營養不良的人。


    看著這些人,李淵無意識勾動嘴角。


    他對著蔣世平說道:“底下的流民要盡快解決,這些人不能一直聚集在城門口,若是真要發生戰爭,這些人將會成為刀下亡魂。”


    “上千人的命,將會把小舅舅你釘在曆史的罵名之上。”


    蔣世平何嚐不知道這些,可知道又能怎樣?要想安頓好這群人,就要給他們吃的,給他們住的,還得管理這些不是本土的人讓他們不要鬧事搗亂,其中要付出的精力和人不是一般能想象的。


    更何況哪裏來的餘糧?宜州也是靠著往年的存糧勉強過活,現如今誰還能給他們一把糧食?


    “小舅舅,讓底下的人發出話語,就說讓他們現在往西三十裏地,那裏有人正在劫富濟貧,會有人給他們糧食。前提是他們過去要幫忙做事情,要跟著打仗。”


    李淵後半段的話,隻不過是讓那些流民安心,他們自己也知曉天下沒有白吃的飯,想要獲得什麽自然也要付出什麽。


    他隻不過是將這交易公平公正的呈現出來罷了。


    給他們糧食讓他們拚命還能搏一線生機,若是繼續留下來成為流民要麽成為戰爭的亡魂要麽就是餓死。


    看他們怎麽選。


    之前李淵和衛七七也就著這群流民展開討論,在李淵看來,這群人的生死可有可無,若是能活盡量讓他們活著,若是他們死更容易更方便,李淵更推行這個法子。


    可這個想法李淵知道他不能宣之於口,他不能在七娘跟前展現出如此暴戾的一麵。


    七娘說:這些人不過是上頭爭權所產生的時代的可憐人,小寶,如果可以,盡量善待他們。


    水能載舟亦能覆舟,所行善舉必定也結善緣。


    七娘的話最終讓這些流民確定,將他們進行招安和歸順。


    他們沒有人手,卻有差不多夠的糧食,這些人什麽都沒有,卻有一條命。


    亂世之中唯有命還算有點用。


    可他們出門,物資隻帶夠了自己人所用的。既然糧食不夠就要搶,誰需要帶就搶誰。


    隻不過打的雷浩一個措手不及和意想不到。


    畢竟誰也不會想到,在自己的地界,在隊伍和城門中間的位置,竟也能讓人偷襲帶走第一批糧草。


    而現在李淵想要做的,就是用這批養上萬人的糧草,去養那些流民。


    用糧草讓那些流民心甘情願成為他麾下的人。


    或許此次還能幫上大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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