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飛躍帶著幾個人還有一些炸藥和手指炮走了。


    在一個黑夜裏。


    衛七七是在山頂上目送他策馬離開,離開光照的範圍,漸漸沒入黑暗裏。


    每個人都有他自己要走的路,誰也替代不了。


    隻是殊途同歸,他們還會再見麵的。


    衛七七將山頂上的所有人的人名簿給翻出來,將自己的想法一點點記錄下來。


    她曾經和李淵聊過雞關山上的人,這些人背井離鄉,大多都沒有徹底的歸屬感。


    李淵曾經還講過,他想準備好一切後,拿下忱州,拿下對他來講,一切的開始。


    所以雞關山上的人不能一直待在雞關山上。


    這些人需要有個地方,需要有些人成為他們的牽掛,成為他們真正的,想要為之守護奮鬥的地方。


    但是目前雞關山還是要在隱蔽處,外麵的紛爭不能波及雞關山。


    李淵是個很聰明的人,他能將她講出來的內容舉一反三,拓展延伸。可他對於自身沒見過的,還是無法徹底學會。


    比如,他根本就沒見過真正的鐵血軍是怎麽樣的,沒見過犧牲一切代價而為之奮鬥的理想是什麽樣的。


    她見過,理應也是她來做這件事。


    思想工作。


    這看起來不起眼卻格外有用的一個戰術,是人們經常容易忽視的基層,唯有這個基層奠定好了,才能往上蓋高樓大廈。


    新華夏的政策是絕對性有用的,不然不會重新出現在世界的領袖之中。


    衛七七將狼毫蘸墨,寫的格外的順暢以及難看,她不停的寫下去,寫到手腕發酸終於寫不下去為止。


    總共三點:


    一:人們的思想工作要做好,確保他們有共同的奮鬥目標。


    二:武器馬匹糧草缺一不可,他們要做大做強現如今的遠遠不夠。


    三:李淵會成為什麽樣的人,他的目標他的人是否能擔得起天下共主的身份。


    前麵兩條寫的格外的詳細,唯有第三條,寥寥數語寫入紙張中。


    【明知不可為之卻為而為之,乃大忌也。】


    她能做到很多事,卻也到底是個普通人,一個普通的苦命人。那至高無上的位置對她來講沒有吸引力,她也沒有那個才華和能力治理一個到時候打下來的龐大帝國。


    李淵目前,是她最好的人選。


    她想要個不受人限製不受任何規則的自由,還想活在一個不能隨意人命草芥的時代,為了這種自由和時代,她可以付出,也可以奉獻。


    又一年時間一晃而過。


    這一年裏,局勢升級緊迫,各路人馬紛紛登場。


    各個城主為了保命,各自為戰。九州天下分為六個板塊。


    其中最為強盛的兩方勢力,其一是北伐的晉州佑王爺,他一路招兵買馬,不聽從的城池皆被他打下來。


    已經連占兩州十二城池。


    其二就是占據北方各路世家為首的萬宗榮,北方三州加上京城,已經獲得大半的領土。


    其餘各路人馬,無非就是你方唱罷我方唱。


    而宜州忱州以及更遠一些的洛州,地理位置優越,他們這邊已經有兩方人士占據。


    宜州是原先的蔣家掌握,有些岌岌可危。忱州以及洛州已經落入一位叫雷浩的人手中。


    此人也算是皇室之中沾親帶故的人,與北伐的佑王爺,是表叔侄的關係。


    他的父親與佑王爺是表兄弟,聽李淵查探到的情報,這兩位曾經是一同被派遣封地軟禁起來的。


    後來紛亂開啟,兩人卻是分道揚鑣,一個北伐上京城,一個去了隔壁剛發生蝗災的洛州,接手洛州並且從洛州直入忱州,拿下忱州。


    雷浩這人一下子拿下兩個州,要拿下也得吃下,並且這兩個州都不是太平的地界。


    洛州剛發生蝗災,城民出城沒吃沒喝餓殍遍野。而忱州這些年在趙誌友的治理下,從強盛轉變為頹廢荒唐。忱州同洛州一樣,民不聊生。


    時間過得飛快,已經連著過去兩年。這兩年裏李淵從十四到如今的十六年歲。


    他帶著幾十號人將雞關山拿下轉眼就是雞關山兩千號人訓練有素。


    現如今已經小有成就,手底下兩千人,這兩千人有一部分已經滲入進忱州。


    而衛七七呢?


    她一直在做實驗,除了做實驗就是在雞關山上宣傳。


    她的宣傳做的很有感染力,往往聽完她的宣傳,心底都會生出一股力量。


    她什麽都講,什麽都說。在笑笑鬧鬧之間就將思想教育悄無聲息的灌輸。


    毫不誇張的講,現如今雞關山上的這些兄弟,格外的有凝聚力。


    那些凝聚力使他們從幾個土匪窩裏的人蛻變成為真正的軍人,服從命令為天職的軍人。


    又結束一場實驗後,衛七七閉上眼睛躺在讓朱有為做的搖椅裏。


    揺椅前後搖擺,讓本就精神高度緊張的衛七七慢慢放鬆下來,漸漸神情放鬆進入夢鄉。


    她睡得迷糊的時候,察覺有人靠近。那獨有的皂香味加上獨屬於某人的味道,讓她更加放鬆的深度睡眠。


    李淵看著蜷縮在搖椅上的衛七七,那搖椅他坐上去都顯小的東西,七娘睡在裏麵竟還略顯大。


    這些日子以來,他和七娘的見麵幾乎很少,兩人各自有各自的事情做。


    因著外麵的局勢越來越緊張,他和七娘不敢有半點懈怠。唯恐成了他人的炮灰。


    七娘很穩,比他還穩。


    那種相信的感覺讓李淵深受影響,變得越來越有成算。


    外麵天氣略陰一些,瞧著是要下雨的節奏。


    風從窗戶吹進來,吹的案桌上的紙張亂飛。


    他跟在衛七七身邊多年,所有的事情和內容他都知曉。


    可到如今,他仍舊是不了解七娘的。


    就像散落滿地的紙張,上麵寫著他完全不明白的東西。


    “地道戰……遊擊戰……”


    李淵試圖從字麵上理解,地道戰還好理解,遊擊戰怎麽解釋?


    將這些東西放在心上,李淵蹲下身子去撿地上的紙張。


    有一張紙正好落在衛七七搖椅旁邊。


    而她垂下來的手指無意識指著那張紙。


    李淵順著那手撿起那張紙。


    【明知不可為之卻為而為之,乃大忌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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