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娘。”


    李淵聲音從前方昏暗的環境中傳出來,他半個身子處在陰影之中,讓人看不清他臉上是個什麽情形。


    衛七七驟然聽見李淵的聲音,還以為自己聽錯,上前征求似的喊了聲:“小寶?”


    “嗯。”


    李淵迴應道,聲音有點中氣不足,疲憊無力的感覺。


    衛七七連忙上前幾步,朝著李淵走去。靠近後才看清李淵的情況。


    血腥味第一時間從李淵身上傳來,他如玉肌膚上猩紅的血跡格外的明顯,整個人帶著點妖冶。


    “你怎麽弄成這個樣子?”


    衛七七心一緊,連忙上手去檢查李淵的情況:“哪裏受傷了,嚴不嚴重?”


    程飛躍慢了一步,他到李淵跟前的時候,李淵正抬手抓住衛七七的手腕。


    “沒事的七娘,隻是沒來得及清洗。”


    不放心的衛七七掙脫李淵的束縛,將人上上下下確認一遍沒有出血後,提著的心才鬆口氣。


    忍不住狠狠拍向李淵,“血淋淋的站在我跟前,你嚇死我了你!”


    她臉上的擔心讓李淵忍不住勾唇,看見程飛躍後,眼眸微眯,呈現出嘴角含笑眼睛卻微冷的情況。


    程飛躍沒見過這樣的李淵,忍不住搓了一下胳膊:“你別這麽笑,怪瘮人的。”


    衛七七看過去,李淵沒什麽瘮人的表情。


    不過血腥味實在是太大,李淵的狀態也不太好,她開口道:“飛躍,小寶迴來,你先去歇息吧。”


    程飛躍待在原地沒事幹,點頭同意。


    他離開後,衛七七看向李淵:“讓葉元欣給你燒水,我去給你拿換洗的衣裳,你先洗一洗?”


    “好。”


    李淵嗓音有些幹,所以低聲應道在昏暗的環境讓她有種眼前的人不是小寶是另外一個人的感覺。


    這感覺有點奇怪。


    葉元欣手腳麻利,很快燒起了大鍋的水。


    李淵站在院子中間,目光看向山腳下,大批的火把將剛剛還閃爍著星星點點的半山腰照的通明。


    嗡嗡的嘈雜聲傳來。


    李淵收迴平靜的目光,轉頭看向自己屋子裏亮起的燈火。


    隱隱綽綽的火光將七娘的身影勾勒在窗紙上。不透明的窗紙拓上美人影,恍惚間像是畫中的人活過來般。


    衛七七就像某種花,初看是豔麗妖嬈,讓人心神不由得被吸引過去,可看久了,就能從那迤邐綻放中看出溫柔平和來。


    李淵就像是被那簇簇的花給圍住,風吹搖曳間就將他心神全部占據,一顆心全撲在那花上。


    他原先覺得是那花離不開他,受不住這烈火烹油的土壤。


    時間經久而過,有天猛然間發現,那花堅韌不拔的很,她不需要依靠誰,在任何環境下她都有她的生存之道。


    反而是他,依賴那花,沒有她便活不下去。


    一日不見,如三秋兮。


    花一直都是那種花,人卻不是從前的心境。


    李淵伸手,描繪著窗紙上的身影。


    衛七七從屋子裏出來,將手中的換洗衣物連著帕巾浴巾都用竹籃放置其中,遂後遞給李淵。


    “為什麽用竹籃裝著?”


    李淵好奇的詢問,從前她都是直接塞到他懷裏的。


    衛七七指指李淵的手:“接手可就要弄髒了。”似乎沒想到李淵能問出這種傻問題,衛七七嘴角抿笑。


    神情溫柔的幾乎要將從生死之中出來的李淵溺斃。


    “謝謝七娘。”


    謝謝你在我身邊。


    葉元欣過來稟報熱水燒好,李淵自己進夥房用桶裝熱水。


    往常洗漱時間較快的李淵這次用時比較長,出來的時候渾身都是皂莢香。


    他出來的時候,衛七七已經拿著大巾等著他,在火光下給李淵擦拭頭發。


    李淵頭發長而濃密,如墨的長發披散滿床,要不是頭發和衣裳之間她還多給了一汗巾,剛穿的衣裳恐怕就要浸濕。


    等把頭發擦的半幹,李淵就不肯讓衛七七給他擦了。


    “這次迴來,想必想幹的事情都幹完了吧?”她問道。


    李淵點頭:“周邊不成型的土匪窩全端了。”


    衛七七點頭,看著李淵眼皮下少有的青灰,知道這幾天出去肯定沒有休息好。


    門那邊傳來敲擊聲,很快葉元欣端著飯盤進屋。


    “剛你洗漱的時候,讓葉元欣吩咐小廚房給你熬了點粥,還有點爽口的醃製菜。吃點再睡。”


    “七娘,你陪我坐會兒?”


    李淵是詢問的語氣,她卻從中聽出委屈的感覺。


    心一軟忍不住答應下來。


    李淵吃飯一直都是又急又快,說過好幾次後,除了頻率慢下來,其他沒什麽變化。


    沒一會兒就吃的差不多。


    衛七七上前將碗筷收拾在托盤上,李淵想來很累,已經沒力氣幫她收拾,她再進來的時候,李淵已經沉沉睡去。


    她將被子蓋好,然後定定的看了李淵很久,隨後關門離開。


    屋子裏的李淵一覺睡得沉,第二天天光大亮後才醒來。


    洗漱收拾完畢後出門去找衛七七,卻在屋子裏撲了個空。


    衛七七現下正在半山腰,接受震驚中。


    今天一早起來,葉元欣去小廚房拿東西的時候,才發覺異常,連忙將衛七七給叫下來。主仆兩個下去看熱鬧去。


    這熱鬧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


    將二百號人帶出去,李淵竟然俘虜加上歸降加救下來的人,零零總總竟高達一千人。


    一千人是什麽概念?


    在敵方武器充足,地勢熟悉的情況下,將對方給全擒!


    跟著李淵一起出去的霍修文正目光呆滯的看著眼前的景象。


    昨天他一迴來就倒頭就睡,這些人以及物品全都交給劍雨戴建功安排。


    這兩天精神高度緊張,讓他根本意識不到自己跟著李淵做了什麽天大的事情。


    衛七七站在他的旁邊,莫名的幽香從旁邊傳來,霍修文轉頭看見衛七七和葉元欣過來。


    霍修文艱難的吞咽口水,隨後嗓音沙啞道:“你知道你兒子做了什麽嗎?”


    衛七七皺眉,不太舒服兒子這個稱唿,在她心裏,雖有著繼子繼母的身份,但她隻是將李淵當小輩當小孩養。


    母親這個身份對於她來講太奇怪些。


    不過還是誠實的搖頭。


    “李淵簡直就是個瘋子。”


    “他帶著兩個百戶單槍匹馬闖進寨子裏,將裏麵惡貫滿盈的大當家二當家全給殺了……”


    霍修文光是想想就打個冷顫。


    李淵渾身血跡給他開門的模樣簡直像個惡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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