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州。


    街道上店鋪蕭瑟,很少有人走動,更別說做小買賣的。


    徐州地理位置偏北,比宣州還冷一些,他們剛進徐州的地界,徐州知州已經派人接送。


    李淵他們是跟在隊伍後麵分批進入城內,因為大張旗鼓的進來,馬車一車一車的進,周邊還有官兵保護著,原先沒幾個的人漸漸圍上來。


    有膽子大的問道:“官爺,這是糧食嗎?”


    “走開,不該問的別問!”


    那官兵語氣嚴厲,可行為卻沒有捷越的。


    那人遭到嗬斥,可還是眼巴巴的跟著往前走幾步,試圖看到什麽。


    直到馬車進了官道,他們進不來,才在門口依依不舍的離開。


    臨走還巴巴的張望著。


    連著幾日的大暴雨,街道上到處都是泥濘,走幾步路鞋子就已經被泥巴浸濕。


    眾人的鞋子和褲腳已經沒法看,在再加上天氣冷,都有些遭不住。


    很快徐州知州就得了消息從府內出來,李淵遠遠瞧著,這徐州城主,是個身材瘦弱幹癟的中年男人。


    哪怕貴為城主,臉色還是青灰偏黑的,看起來身子不大好,並且常年往外跑曬太陽。


    那城主先上來和淩峰互行禮,隨後語氣赫然為難的說道:“下官能不能先看一下糧食和種子?”


    淩峰道:“可,大人隨便查看。”


    得了同意的男人走到馬車後麵,隨便挑了一車讓人查看。


    當看到是糧食的時候,差點喜極而泣。


    又開了種子的麻袋,幾馬車的種子,讓徐州城主看了又看,忍不住還撚開來看。


    確認都是好的,還數量不少後,徐州城主向淩峰深深彎腰行禮。


    淩峰大驚:“大人這是幹什麽,怎可如此?”


    “淩副將,請你受我這一拜。”


    “下官替這徐州的百姓和自己向你和我宣城城主道謝,聽說路上還遭遇埋伏,下官實在是………”


    說到這裏,那幹瘦男人眼睛裏露出混濁的淚水,不像是作假。


    是個真心實意為徐州著想的官員。


    李淵心想,隨後挪開目光。


    官兵不對百姓驅趕毆打,隻是口頭警告,路上走來一直有百姓跟隨,看來官兵相處不錯。


    這徐州知州穿著簡樸身形瘦弱,連帶著臉頰兩邊都凹下去。說不上是不是清廉的官員,卻也定不是大惡大奸之人。


    這裏的事情交代完,徐州知州趕緊將他們安頓起來,淩峰副將和李淵程飛躍等人進了城主府,徐州城主根本就不放他們,硬要他們進府休息。


    因著路上磕磣,加上若有若無的血腥氣,哪怕是冷天也掩不住,李淵程飛躍等人都是愛幹淨的人,自然受不了這種味道。


    等一分配房間,李淵和程飛躍等人就進屋洗漱換洗衣服。


    再出來的時候的,都換上幹幹淨淨暖和的長袍。


    裏麵因為洗漱,地麵都是濕的,已經有下人進去收拾。程飛躍出來散著頭發透口氣,手裏拿著帕巾有一搭沒一搭的擦拭著。


    看到李淵也跟他一樣出門,定睛一看,倒是讓他看到不同。


    “你這身不是府上準備的衣裳吧?”


    他從頭到尾的掃了一遍,雖說是疑問,可已經得到答案。


    “七姨準備的?”


    李淵抿嘴點頭。


    “她還真是把你摸的透透的,知道你不愛用別人的東西。”程飛躍說道,不過還是稀奇的轉了個圈。


    衛七七給他們兩個都準備了兩套短褐,這兩套短褐他們這幾天在路上交換著穿,說不上多幹淨但是勝在不起眼暖和。


    誰知衛七七連去休息的時候他不穿旁人衣服的事情都猜到了,竟然還另外給他準備了一身長袍。


    他剛看見的時候也愣住,不過一直放在包袱裏沒動。


    等都收拾好,休息著喘口氣夠,徐州城主就叫人來,說是已經準備了宴席,請他們過去。


    宴席很是簡樸,說是宴席還不如說是一頓飯,可能徐州城主自己也看不下去,略微尷尬的說道:“因著主張節儉,所以府上沒什麽好東西,臨時做出來的,還請諸位不要嫌棄。”


    淩峰連忙擺手,說他們在外麵風餐露宿的,這絕對是最好的了。


    兩方人互相敬酒,當聽到李淵和程飛躍兩個人帶著區區百人竟然剿滅敵人快七百人的時候,徐州城主手一歪,杯子裏的酒都灑出來。


    “淩副將莫跟我開玩笑,這人數懸殊太大,怎可能……”


    “我起先和城主一個想法,不過我讓人去探查,還真是快七百的屍體。”


    淩峰看向巍然不動的李淵和旁邊的程飛躍,邊喝酒邊意味不明的說。


    “那要是真的,這李小子可不得了啊。”


    徐州城主說著,眼神落在李淵身上,想看看是什麽樣的人才能做到這厲害的地步。


    誰知眼神落上去,先看到李淵,李淵端坐在那兒,迴應他的視線,遙遙舉杯向他致意。


    身形雖已長開,可那模樣分明還未及冠,是個少年。


    意識到這兩個年紀還挺小,徐州城主激動的手抖起來。


    這要是真的,那此二子前途無量。


    徐州城主見李淵喝下敬的酒,準備撇眼看向一旁的程飛躍,隻是一刹那,突然覺得他仰頭喝酒的模樣有點眼熟。


    忍不住迴過頭再次看向李淵。


    隻是這次越看越熟悉,仿佛神似哪個故人。


    “李小子同我,可是在哪兒見過?”


    李淵平靜的看向徐州知州,“未曾。”


    城主疑惑的多瞧了幾眼,沒想起來幹脆就不想了,轉頭說起另外的話題。


    被忽視的程飛躍不禁握緊手中的杯子。


    他的行為落在淩峰眼中。


    宴席吃罷後,眾人多多少少都有喝酒,李淵和程飛躍的房間靠的近,自然是李淵將程飛躍扶迴屋子。


    程飛躍喝的有點多,呢喃著什麽,李淵無心去聽。


    給他蓋上被子後起身準備離開,身後的程飛躍似乎躺的不安穩,把被子掀開。


    嘴裏的聲音也略大一些。


    “李淵……我哪裏不如你……”


    “憑、憑何要你……占盡風頭。”


    “我承認,我……我…我不你,可……”


    後麵的話顛三倒四的,不時重複他說過的話。


    房間裏很安靜,所以他的話聽的很清楚。


    李淵站著聽了良久,過後關門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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