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一天。


    校場。


    鼓角齊鳴,眾人臉上洋溢著緊張興奮的表情,熾熱的目光落在中央搭建起來的木台上,嘴裏不時發出暴喝聲。


    “上啊,怎麽不行了?”


    “之前不是還叫囂著說要報仇之類的!怎麽在手底下一迴合都撐不過去!”


    台上的其中一人在眾人倒喝彩聲中節節敗退,最後被人一腳踢下台去。


    周圍圍著的士兵嗷嗷叫著倒喝彩著奔向那人。


    七嘴八舌的討論著。


    也有些人奔到台上人身邊,大叫著什麽。


    “少城主厲害!”


    “不愧是少城主!”


    “早該挫了那小子的銳氣。”


    台上的人赫然是程飛躍,他兩手抱拳向周圍人致意,隨後躍下一米高的高台。


    行動間動作淩厲,少年春風得意氣撲麵而來,讓人忍不住瞧著也跟著年輕幾歲。


    “少城主贏了,淩子真你可要認輸繞著校場跑上一跑!”


    周圍的人起哄,這種比試經常有,但凡上去多少都帶著賭注,隻要不是有什麽深仇大恨,賭注大多都是跑步呐喊之類的。


    被人圍著的淩子真看著意氣風發的程飛躍,恨恨的用手捶地,惱恨的爬起來轉身離去。


    留下來的程飛躍往李淵方向疾步走去,一把抓著李淵的肩膀,“我現在可是比淩子真還厲害,終於贏了一把。”


    說著,忍不住抹了一把臉。


    周遭的人多多少少都有些黑臉,經常被太陽曬進行體能訓練之類的,身上都是曬傷脫了一層又一層的皮。


    李淵雖然有些曬黑,但是在黢黑的人群裏,還是白的顯眼。


    他嘴角輕彎,臉上露出笑容,溫和的說道:“你武藝見長,贏淩子真並非偶然。”


    任何人的誇獎都抵不過李淵的一句,畢竟程飛躍被李淵打擊的不是一星半點。


    程飛躍得意的哼了一聲,隨後加快腳步往休息處去。


    “明日就要休沐,日子過得好快。”程飛躍算算日子,感歎道。


    李淵眼神溫和的落在遠方的群山,“快嗎?”


    “我倒覺得慢得很。”


    兩個人吵吵鬧鬧離開,其他人見主角已經離開,都打趣幾聲紛紛離開。


    軍營裏的糙漢子,嘴上葷素不忌,赤著胳膊比劃著離開原地。


    李淵靜靜的聽著周邊的嘈雜,他慢步離開,程飛躍的聲音還在耳畔不停的聒噪。


    他麵上端的平靜溫和,內心激起萬千波浪,澎湃洶湧。


    又到休沐的時間。


    兩年多的時間,李淵身形像是被拔苗助長般,一年竄一大截,現如今快十五的年歲,身量已經超過衛七七,已經有普通男人的身高。


    從上次休沐到現在另一個休沐的到來,李淵身上的變化又多了許多。


    半月的時間,李淵完成變聲,身子更加壯實不再因為過度長高而瘦弱,整個人開始精壯,眉目間的鋒利也漸漸修養的溫和如玉。


    七娘。


    衛七七。


    李淵默念這兩個稱唿,細嚼慢咽般咀嚼著,仿佛要將名字的主人拆吞入腹。


    其中蘊含的感情讓人膽戰心驚。


    他對衛七七的感情,已經不是單單的親情。


    已經變質發酵,不受他控製。


    剛來軍營沒幾個月,他就夢遺,夢雜亂無章,紛紛亂亂的每種景象都讓他無名之火熊熊燃燒。


    隻因景象裏的人是他尊之重之的七娘。


    剛開始的時候,李淵無比驚慌,這種違世絕俗的感情讓他多年讀的書轟然坍塌。


    文書中的道德修養在他的夢之中全然不見。


    隻有他的火,他的七娘。


    荒誕,紊亂,灼熱的氣息。


    從驚慌痛苦中很快就緩過神來,李淵在時間的流逝之下,原以為會消散。


    誰知那種不當的感情絲毫不見少,反而愈加厚重。


    直至成了他難以背負的重量。


    李淵自知,他與旁人不同,情感不夠,很少有人能走進他的心裏。


    衛七七無疑是所有人裏最為濃墨重彩的一筆。


    在冗長的訓練和漫長的自我休息裏,李淵的心裏將這段感情從上到下,從前到後,捋過不止一遍。


    可最後的答案卻總是七娘。


    像是無解的答案,像是命運的饋贈。


    他總是這般想。


    第二日是個難得的好天氣,天氣晴朗,程飛躍拽著李淵將練武服脫下,套上他們家裏人帶過來的長袍。


    等從營地裏出來,立馬成了萬眾矚目的人。


    程飛躍性子張揚,喜歡的東西也都是明豔一些的,今日穿的是一身月白長袍,風流其中。


    反觀李淵,穿的是平常的粗布麻衣的長袍,唯有細看,才能看出層層疊疊的衣裳下,是柔軟舒適的錦衣。


    “少城主就是不一樣,看看穿上這身衣服的氣質。”


    “就是。”


    周邊正好也要休沐的士兵年紀大多都和程青差不多,見到程飛躍猶如見到小輩,忍不住開口打趣。


    “就是不知道少城主什麽時候娶我家小女兒啊!”


    “還有我家的!”


    “去你的,你女兒最小的都比少城主長兩歲!”


    先開口講話的人立馬語氣一轉,懟上剛剛說話的人。


    “哈哈哈哈……可別說老孫了,你自己女兒也大一歲。”


    “怕什麽?”


    “實在不行,少城主身邊的小李也行。”


    “哎——那可不行,小李可是我先看上的!!”又一人跳出來,連忙開口說道。


    他這麽一說,就是激起更大的浪花。


    程飛躍固然性子好,人也爽朗,可他的背景就是一大障礙,背景太高怕女兒嫁過去受委屈,說話的也就是打趣程飛躍。


    可李淵不一樣,李淵沒背景,聽說家裏隻一繼親。成熟穩重還好學,武藝雖然比不過少城主,可比起大部分不差。


    最重要的是性子溫和,這兩年跟李淵熟悉的都沒見他跟人急過。和少城主還是年少玩伴,以後前途不可限量。


    對李淵,周圍的人真心實意的更多一些。


    眾人吵吵鬧鬧,程飛躍進著軍營裏這麽兩年,臉皮已經練的相當厚。


    “各位叔叔伯伯,你們的好意我心領了,改天可要給我看看各位姐姐。”


    “那我呢先走了啊?”


    說著拉著點頭致意的李淵趕緊遁走。


    “快快快,軍需處借兩匹馬,我快想死我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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