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淵的夾菜的手頓了一下,然後低聲說道:“七娘,我們的錢再加上你和我找點事情做,就足夠我們生活的,其他的等以後我們有錢了再說。”


    要說以前他作為小少爺,不知道自己平常用的吃的多少錢,隨便有的零花錢就是衛七七手頭上攥著的全部家當。


    如今他在外大半年已知道柴米油鹽醬醋茶的消耗,知曉書本和武行的費用非常人能用。


    “錢就是拿來用的,書念好了能找的活也輕鬆很多,不用幹苦力。


    至於武行……”衛七七說到這裏,頓了一下,繼續道:“我有我的考量,以後你可能也會用到。”


    李淵敏銳的從她話語中聽出一些意思,沉思片刻後說道:“七娘,我會去的,等我練好了,我會護著你。”


    “好。”


    吃過後東西都被撤下去,消食一會兒小二就送來熱水。


    今天忙碌一天,走的路太多身上都是汗,見熱水送過來,也想洗。


    “那七娘你先洗,我出門看看。”李淵起身,從床上將包袱裏換洗衣服拿出來放在屏風上,隨後倒了一杯水放置桌麵上。


    他做事行雲流水,衛七七忍不住誇道:“也不知道以後是哪家姑娘這麽有福氣,嫁給我家小寶絕對不虧。”


    李淵表情怔住,似乎從來沒有考慮過這個事情:“七娘,我還小。”


    他這麽說,衛七七才反應過來,小寶現在的歲數,九歲的生辰還沒到,離成年還多久。


    不過這裏的人,大多十四五結婚,像她這年紀的,保準得三四個孩子滿地爬。


    “誰讓你跟個小老頭,總有操不完的心。”衛七七打趣。


    不知道是一著家破人亡給打擊了,還是長時間被小孩欺負pua了,李淵性子越來越沉穩越來越懂事,很多事情像他剛剛做的這些,她自己都想不起來,可能洗完澡踏出澡桶的時候才找起來,李淵已經提前給她備下。


    “別走遠了,我很快洗完。”


    衛七七說著,轉身開始卸束發帶。


    布繩被扯下來,長長頭發跟綢緞一樣鋪滿肩膀。


    一直垂到腰上。


    李淵在身後看衛七七有些苦惱的抓著發尾,似乎是嫌太長。


    他一向都知道七娘她沒什麽男女大防,就像根本意識不到要在自己跟前多加注意。


    他轉身離去,把門在外麵帶上,想了想還是沒出去,就在門口守著。


    衛七七洗完後,一推開門打算讓小二幫忙把水倒掉,就看見李淵趴在欄杆上瞧底下的場景。


    “你不是出去看看,怎麽在門口站著。”衛七七將李淵拉進來。


    “七娘你洗完了?”


    “嗯,你先進去準備一下,我讓人來推這水,給你倒來。”


    李淵一把抓住她,看著她洇濕的肩膀和濕漉漉的頭發,“我去,你把頭發擦一擦。”


    小二過來的時候,李淵已經提前進去,他堅持不讓衛七七來推,就他吃力的往門口推去。


    衛七七有時候對於李淵這種執著有些無奈,總覺得這小孩是在替他爹守著她這繼母的清白。


    除了這一點,小孩沒什麽好說的。


    不過她短時間內也沒想過要找一個,實在是沒那個精力沒那個金錢沒那個底氣,所以小孩這種想法其實並不討厭。


    李淵天天洗,洗的快一些,很快就出來。跟之前一樣的流程,把桶推過去後就交給小二,並且吩咐小二澡桶就不用再拿進來。


    一番忙碌,李淵對之前去武行的想法有些動搖。


    力氣太小,連澡桶都推的吃力,更別說其他,以後談何保護七娘。


    到這一步,小孩想要練武的心有些真心實意。


    衛七七和李淵兩個人一人睡一張床,中間用屏風隔開。


    走一天的路,一覺睡過去醒來腰酸背疼,讓她一時之間不知道要動哪裏。


    仔細一聽李淵那邊已經有動靜,她探頭一望,小孩已經在疊被子了。


    “啊…小寶啊。你怎麽起這麽早。”


    她躺在床上看房梁問李淵,李淵聲音有些不穩:“我一直這個時候起來。”


    看來是生物鍾。


    兩個人磨磨蹭蹭,等洗漱完坐在桌子上吃東西的時候,已經快到中午飯的時間。


    準確來講是她磨磨蹭蹭。


    “七娘,要是還不舒服,你就躺下來歇息會兒,我自己出門看一下。”


    李淵見衛七七起床實在是困難,忍不住說道。


    “沒事,沒有不舒服,就是想躺著。”衛七七咬一口粗糧,這粗糧裏還夾雜著稻皮,吃下去粗糙的稻皮劃過喉嚨,火辣辣的疼。


    一口梗在喉嚨裏,來這這麽長時間,連李淵這個小少爺小孩都麵不改色吃完,就她一直不習慣。


    每次吃一次疼一次。


    兩個人收拾整齊後,把銀錢都揣兜裏,放在貼身衣物裏。


    放在客棧裏這個時候又沒監控,店家一抵賴,哭都不知道找誰哭。


    她帶著李淵先是直奔書店。


    書店位置有些偏,不過倒也不怕,因為這城裏就兩家書店,另一家在相反方向,一人占著城兩邊的好位置。


    門口招待的人見她們進來,連忙開口:“娘子和小公子這是要什麽?”


    “我要……”說起來她還不清楚小孩現在讀到哪裏,低頭問去。


    李淵接過話頭:“我要啟蒙後三部,勞煩您拿給我。”


    衛七七有些訝異,低下身子:“你其他的書本都讀過了?”


    不怪她驚訝,八歲多的孩子,啟蒙書她來這了解過,攏共十本,《弟子規》《千字文》《小兒語》《五學鑒》之類的。


    這麽長時間的相處,李淵不是那種賣弄的小孩,他說要後三部,前麵幾部想必已經讀的滾瓜爛熟了。


    “小寶好厲害。”


    衛七七毫不吝嗇的誇讚他,讓李淵在幾個書生麵前體會到了窘迫。


    他們一進來就吸引書店裏的人。


    穿著長袍著裝明顯和外麵幹活的短褐不一樣,他們大多身形消瘦,目光精神奕奕。


    看到一女子帶著小孩過來,出色的容貌吸引眾人,都不約而同的聽他們講話,乍一下聽到這麽小的孩子,啟蒙就差最後三部,直讓他們這些人汗顏。


    書本拿過來,李淵的意思卻從裏麵挑一本就行,先學透再買其他。


    衛七七想的是一次性買完,省的下一次跑一趟。


    可好說歹說李淵就是不同意。


    結賬的時候衛七七才咂舌,明白李淵為啥隻要一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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