爬上來後,我提著桶就往家裏跑去,跑得太過於著急,腳下一滑,手中的桶瞬間掉落在地,我難過地看著這一地的水,這可是我冒著生命危險才裝迴來的半桶水,這下沒了。


    出來了這麽久了,我總不能空手而歸,看來我得重新迴去再打一桶水了,正要往迴走時,剛才發生的事情突然浮現在腦海裏,我的瞬間就僵硬住了。


    “顧以辰。”


    聽到李天陽的聲音我連忙轉過身,這家夥真的是上天派來的救星,每當有事的時候總能遇見他。


    我激動地說道:“李天陽,你是去打水嗎?”


    他晃了晃手中的桶說道:“你說呢。”


    我一把摟住了他的肩膀說道:“那走吧,我也去打水。”


    “你身上怎麽都濕了?這地上的水不會是你灑的吧,哦~你肯定是摔了一跤。”


    他說著說著就嘴角就開始上揚,隨後哈哈大笑了起來,我捶了他一拳,讓他趕緊走,他邊走還邊嘲笑我,我對這個李天陽真是又愛又恨。


    在李天陽的陪同下,我再次來到了水井旁,剛打水的時候我的動作都是顫顫巍巍的,李天陽說我太磨嘰,直接搶過繩子,一口氣連續打了好幾桶水上來,順便也把我的水也打好了。


    第二天,我出門時看見李光在我門口前走來走去。


    “李光?”


    他猛地抬起頭看向我,眼裏泛著淚光。


    “怎麽了?又被人欺負了?”


    他搖搖頭,支支吾吾地說道:“我,我爺爺好像生病了,我不知道怎麽辦。”


    “走,去你家看看。”


    我跟著李光來到了他家裏,走進李爺爺的房間,此時的他仰麵朝天地躺在床上,瘦弱的身軀十分僵硬,唿吸微弱而艱難,我輕聲地叫了他一聲,他緩緩睜開了眼睛,他兩眼空洞無神,顯得神思恍惚。


    看到李爺爺這個情況,一種不好的預感浮現在腦海裏,我讓李光留在家裏等我,我連忙跑去林醫生診所,幸好他今天沒有出診,聽到我的描述後,他拿上箱子快速地走去李爺爺家裏。


    林醫生替李爺爺檢查了一番,眉頭緊皺,隨後歎了口氣搖了搖頭,林醫生看了李光一眼,眼神裏滿是同情,林醫生這個反應我大概猜到了李爺爺的情況。


    林醫生把我們叫了出去,他站在我們跟前,嘴唇微微動了動,隨後又把嘴巴合了起來。


    沉默許久,他緩緩地開口說道:“李光啊,你爺爺,可能不行了。”


    李光不解地看著林醫生。


    “你李爺爺應該病了有一段時間了吧,之前怎麽不找我來看呢?現在他已經病入膏肓,我實在無力迴天了。”


    李光愣了幾秒,隨後眼淚奪眶而出,他擦了擦眼淚說道:“我爺爺說,吃點藥就好了,沒有錢看醫生,叫我不要找你過來。”


    林醫生咽了咽口水,摸著李光的頭說道:“傻孩子,人命關天的事情,就算沒有錢我一樣會給你爺爺看病的。”


    李光無助地看了我一眼,眼淚無聲無息地從眼角滑下,他和李爺爺相依為命,要是李爺爺走了,這得對他打擊多大。


    林醫生拍了拍我的肩膀小聲地說道:“我讓村長通知一下他爸爸迴來一趟,他爺爺這情況可能也撐不了多久了。”


    我點了點頭,轉過身時,李光已經坐在李爺爺床前了,李爺爺吃力地抬起手摸了摸李光的臉,張著嘴似乎想說些什麽,但喉嚨卻發不出一絲聲音。


    “爺爺,你很快就會好起來的,不會有事的,以辰哥,對嗎?”


    他突如其來的問題讓我愣在了原地,看著他炙熱的眼神,我緩緩地點了點頭,李光突然就笑了,我看見他眼淚在眼眶裏打轉,看到這一幕我不由地鼻子一酸。


    李光說想和他爺爺說說話,讓我先迴去,在最後的時間裏,我也不再打擾他們爺孫倆說話了,我憂鬱地走在迴家的路上,內心感覺被什麽拉扯著,心情久久未能平複。


    村長說一直聯係不上了李光的爸爸,萬一李爺爺走了,村裏的人先操辦李爺爺的後事。


    這一晚我沒有去李光家裏,想著留多點時間給他們,不去打擾。


    次日睡醒,我跑去李光家,看到在門口掃地,臉上掛著笑容,他抬頭看到我後,激動地跑過來說道:“以辰哥,我爺爺沒事了,昨晚他還起來和我說話,還帶我出去玩呢。”


    我疑惑地看著他,按照李爺爺的情況,根本不可能起身走動,更不可能帶李光出去玩,難道是迴光返照?


    “你爺爺呢?”


    “他在睡覺呢,昨晚我們很晚才迴來。”


    我緩緩地走進李爺爺房間,他安靜地躺在床上,看了好一會感覺有些不對勁,我小心翼翼地用手探了探李爺爺地氣息,隨後我驚恐地收迴了手,李爺爺已經沒有氣息了。


    我快速地走出房間,剛想開口和李光說,但話到了嘴邊卻說不出來了,這種事情真是難以啟齒,我猶豫了許久,最後還是開口和他說了這個事情,聽完我的話李光卻笑了起來。


    “以辰哥,你在騙我的對不對,昨晚我爺爺才跟我去玩呢,怎麽可能不在了。”


    我沒有開口說話,隻是呆呆地看著他,他笑著笑著表情就僵硬住了,隨後他跑進了李爺爺房間大喊著,喊了好一會,裏麵就傳出李光撕心裂肺的哭聲。


    聽到他的聲音,我瞬間紅了眼眶,我默默地離開了他家,這時李天陽在我眼前竄了出來。


    “顧以辰,你眼睛怎麽紅了?”


    “李光的爺爺去世了,我現在去通知一下村長。”


    “啊?這也太突然了。”


    “你去看看李光吧,我去找村長。”


    村長得知消息後,迅速召集了村裏的人給李爺爺操辦後事,正所謂人多力量大,不一會靈堂就布置好了,做白事的人也過來了。


    此時的李光正安靜地坐在客廳裏,村裏的人紛紛走到他身旁安慰著他,可他卻一言不發地低著頭,等村裏的人走出去後,我走到他身旁叫了他一聲,他抬起頭,麵無表情地看著我。


    他的眼神是空洞的,此時的氣氛讓人感覺到窒息,一瞬間我不知道應該和他說些什麽。


    屋內響起了銅鑼嗩呐聲,李光換了一身素衣從房間裏走了出來,重新坐迴了剛剛的位置,繼續低下頭。


    我站在門口聽著一旁的人七嘴八舌地議論著。


    “這李光真是沒良心啊,他爺爺辛辛苦苦照顧他這麽多年,現在他爺爺走了,他一滴眼淚都沒流過。”


    “就是啊,你看他跟個沒事人似的坐在那。”


    我轉過身瞪了她們一眼。


    “他哭的時候你們知道嗎?你們又不是他,怎麽知道他難不難過。”


    她們連忙閉上嘴巴,轉過身東張西望,李光怎麽會不難過,看他現在的樣子,可能把自己封鎖在他世界裏了,他不能接受李爺爺去世這個事實,隻能把自己封鎖起來才不會感覺到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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