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遠停好車,沿著曲折狹窄不夠半米的山路,往上爬。


    曾經在電視裏,自己聽過他講自己創業了很久,創業很艱難,講他的曾經吃了不少苦,似乎這個時間段,他應該在這裏住,如果他說的一切都是真的。


    林遠順著山路往上走,山裏的霧氣很重,黃色的泥土小路有些潮濕,林遠後悔自己穿著西裝前來,本想給那人一個好印象,可沒想到他家不在山腳下,居然在半山腰。


    渾身的西裝反而成為一種負擔,慎重選擇的皮鞋也沾滿了黃泥,在泥土路滑不溜秋,憑著手裏的樹枝,還是摔了。


    看著兩個彎道,十分鍾就能達到的瓦房,林遠心裏激動。


    抬頭正好看見有人,正在往外潑水,熱水升起一陣白煙。


    “是他?”


    林遠看著有些稚嫩的臉,要說自己上輩子最後悔的其中一件事,就是在自己手裏沒握著林家廠時,有一個人一臉落魄的來找自己,手裏的服裝設計稿子很出色,可是自己拒絕了。


    因為這人有盜竊別人服裝設計的嫌疑,據說還吃了幾年免費的飯,那時的自己雖然心動,可是手裏沒有產業,隻能拒絕他。後來大佬的服裝廠也出了,他拿出來的十幾款設計,當時轟動一時,自己沒多想,還暗暗慶幸自己沒上當,不然可就慘了。


    不過令人匪夷所思的是,多年以後,這人被報道瘋瘋癲癲的死在路邊,也算一個可憐人。


    林遠沒想到上輩子準備騙自己的人,居然出現在這裏。


    林遠小心的住在樹枝,一隻手提好給大佬準備的禮物,繼續低頭趕路,想到很快自己也會見到崇拜的大佬,剛好也走的有些累,找了一塊平整的路麵,拿出紙巾和水,一點點的擦幹淨褲子上黃色的泥點,不看不知道,小腿上的泥點子可真多,簡直密集的可怕,早知道卷起褲腳好了。


    擦了一會,讓褲腳勉強看著幹淨,頭疼的看著重了一倍的皮鞋,鞋幫子都被黃泥裹滿了,想要用剩下的一瓶水擦幹淨兩隻鞋,壓根不可能。


    林遠有些躊躇的看向自己兩隻滿是泥的鞋,最終還是決定用路埂子上的青草蹭掉大部分的泥,在擦幹淨。


    決定好以後,林遠專心致誌的利用,每一棵嫩草牙,左腳的鞋終於輕了三分之一,草埂子用了一米,林遠準備繼續和鞋子的汙泥做奮鬥。


    “嘿,上來,我給你找塊布和熱水”。


    梯形的土地上方,正是方才那個男孩子,手裏端著一盆冒氣的熱水,手裏朝著林遠搖動一塊粉色的毛巾。


    林遠想說不用,這輩子他不準備和德行有虧的人接觸,一個沒道德的薑依依都害人不淺,他實在不敢再給自己找麻煩。


    林遠搖頭示意,自己不用。


    方才沒走上去的一個原因,就是怕和這個人碰上,才特意沒上來。


    一個男孩順著草梗子往下跳,跳了三個草埂子,就站到了林遠麵前。


    “你找誰啊,我看你在這擦鞋好久,去我家擦。”年輕男孩,提起了放在路邊的三盒禮品,嘴裏嘖嘖道:“看著估計很貴”。


    林遠看著提著自己禮物的人,不客氣的走了,從跳下來的地上又爬了上去。


    林遠心裏有些埋怨,還是順著方才男孩走的路爬,一條小路,剛好夠一個人走,野草還會沾濕鞋子,正好蹭掉泥。


    林遠爬上去的時候,出現的是一棟一層的瓦房,一邊搭著兩個矮些的房子,林遠聽見了豬叫聲,也看到了院子前跑來跑去的土雞,有的正在啄土找蚯蚓。


    “媽,他上來了”。


    男孩從屋裏搬出來木頭板凳,凳子前麵有一盆熱水,一塊毛巾。


    看著林遠猶豫的樣子,男孩有些不滿:“媽,我都說他們這種有錢人不會用,你還非得讓我喊上來”。


    女人麵上有幾分尷尬,給雞撒玉米的手收了迴來:“那邊有水龍頭,你用”。


    男孩似乎有些生氣,自顧自的把自己的腳放在熱水裏泡著,不過拿走了那塊粉紅色的毛巾。


    林遠看了一眼,自己提來的東西被放在屋簷下,全部在門口,道了一聲謝,開著水龍頭用紙巾洗鞋。


    林遠洗好鞋子的時候,看到那塊粉色的毛巾,被擰幹水掛在屋簷下。


    林遠走過去,男孩似乎在寫作業,林遠瞥了一眼,居然是在畫畫。


    “看什麽?”


    男孩生氣的收起畫,反而掉出來更多紙張,林遠隨手撿起一張要飄到地上的畫紙,這張紙的服裝設計正是自己看過的一張,林遠心裏有些震驚,現在已經初具模型。


    “你畫的?”


    林遠不可思議,聯想到離他家居住不遠的大佬,莫非是那個人教他畫的畫。心裏隱約另一種猜想,冒出頭。


    女人端著空碗迴來,滿滿的玉米粒已經沒有了。


    “這孩子瞎畫,他們學校老師還說他有天賦,孩子畫著玩。”


    “你們認識張瑞嗎?”


    “認識,他家在最頂上,你還要爬半個小時,你居然是來找他的?”女人語氣裏很驚訝,似乎不信。


    “難道你也是來找他討債,那你不用去了,禮物也白買了,他之前找我兒子拿了幾張得獎的畫,說是幫他找人免費資助我兒子學服裝,還說人家免學費,你看看畫這麽多,沒一張有用,還找我拿了六百路費,聽說被騙的人很多,你不用去求他,他大字不識幾個,也就騙騙我們不知道的人”。


    女人提起張瑞還很生氣,六百塊錢,要賣多少雞蛋。


    “你現在畫一張,你想象裏最好看的服裝,我給你買,一張一百”。


    林遠想看看相差二十年的人,有天賦能相差多少,畢竟他家就是服裝設計,如果這些都是他畫的圖紙,或許還是有些價值。


    不過張瑞如何,或許自己需要重新打聽,也許上輩子自己聽到的不過是成功者的書寫,也或許現在的張瑞還不值得自己投資。


    林遠從兜裏拿出一百放在凳子上。


    靜靜的看著男孩手裏的畫筆,男孩似乎很慎重,思考了許久才下筆,女兒拿來了一個把椅子:“不用,這畫不值錢,你收著”。


    林遠沒有接過,隻是道了一句:“算是一種緣分,是好是壞,這一百都給他”。


    自己總想著能占占未來的便宜,但是自己眼裏的未來未必準確,還需多加考察。


    兩個小時過去,林遠看著手裏的畫,畫的還可以,但不是現在的他想要的類型,心裏有些遺憾,也許是自己急了。


    妄想二十年的時間,一個人可以有多少進步,設計很費錢,他或許投資不了。


    林遠看了一眼天色:“我該走了”,他已經突然沒有想去找張瑞的想法,現在的張瑞還不值得。


    林遠留下了禮品,順著山路爬了一會,就重新下山。


    人會變,投資資產大概率還是能拿準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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