峰頂一片寂寥,剛才酷烈的打鬥早已煙消霧散,唯有寒涼的山風在輕輕嗚咽,枯樹隨風搖曳,仿佛是在與剛剛過去的一切進行著無言的告別。


    一棵枯樹之下,斜臥著一個人影,此刻一動也不動,仿佛是已經失去了生命的氣息。


    孟星雲大吃一驚,緩緩的靠近上去,借著清冷朦朧的月光,孟星雲終於看清了那人的樣貌,沒想到是他!上官傑!


    “上官傑!”孟星雲大喊一聲,急忙跑過去俯身察看。


    隻見此時的上官傑雙眼緊閉,麵如金紙,嘴角還溢出一絲血跡。胸前靠近心髒處,一個透明的血窟窿正在汩汩的往外冒著鮮血,鮮血早已染紅了身下的山石。更令孟星雲震驚的是,他的後心處竟然還斜插著一柄短刀,深及肺腑!


    孟星雲聽了花想容的話,一直將上官傑視作殺父仇人,此時這個仇人就死在自己麵前,雖然不是自己親手所殺,但按理說也應該是一件令其極為興奮的事。可是經曆過了這許多事之後,此時的孟星雲心中卻無一絲的高興與興奮,因為他對花想容之前對自己所說的話,已經產生了許多疑惑,甚至是懷疑。而沒想到自己還沒有徹底將這些事情弄清楚,上官傑就恰在此時身亡。


    看著上官傑俯伏在地上的身體,此時的孟星雲心中竟隱隱的產生了一絲悔恨與心痛。


    他俯下身子,想將上官傑的屍體扶正。沒想到,眼前的屍體卻突然睜開眼睛,右手兩根手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點中了孟星雲身前膻中穴。孟星雲大駭,但還是反應不及,身體隨著穴道被製而變得無法動彈!


    “上官傑!”孟星雲急道。他怎麽也沒想到,眼前的上官傑竟然會詐死。


    “星雲,不要說話!”上官傑用力坐直身子,咳出一口鮮血,又急忙用手指點了自己胸口兩處大穴,接著鼓足一口氣說道,“你聽我說。”


    孟星雲眼睛略微吃驚的盯著上官傑,不知道他要對自己做什麽。隻聽上官傑吃力的說道:“星雲,我知道你已經失憶,所以師父並不怪你。我已經不行了,臨死之前,我要對你交代幾句話,你要聽清楚了。”


    “咳!咳!咳!”上官傑又用力的咳出了幾口鮮血,接著又斷斷續續的對孟星雲交代道:“那慕容峰……就是天下第一大俠……柳亦白!還有……風霜,她……她本應叫做上官霜……我這有一封書信……可以證實她的身份……”上官傑邊說邊將一封書信放入孟星雲懷中。


    “什麽?!”孟星雲聽上官傑說到這裏,心中的震驚早已經到了無以複加的地步,“這怎麽可能?!慕容峰怎麽可能就是柳亦白?!他們竟然就是一個人?!還有,風霜姑娘,她本應叫做上官霜,又是什麽意思?上官霜,上官霜,難道……”


    “啊!”隻聽上官傑又突然大喊一聲,叫道,“來不及了,星雲,你神誌受損,我要將畢生功力傳與你,助你……助你恢複神明!”


    “什麽?!”來不及等孟星雲反應過來,隻見上官傑用力將孟星雲轉過身子,然後兩人盤腿而坐,上官傑雙掌猛地按住孟星雲背後天宗和神道兩處穴位,孟星雲隻覺一股暖流如溪水一般瞬間湧向自己體內,沿著任督二脈流向身體的各處穴道,最後歸集於自己的丹田氣海。


    孟星雲想開口說話,可是嘴巴努力的張了張卻是發不出任何一點聲音。漸漸的,他感覺到湧入自己體內的那股暖流與自身原本的真氣融為了一體,不斷的迴轉在自己的五髒六腑之間,大顆的汗珠順著自己的額頭流了下來,身體的每一處穴道都透著一股暖洋洋的感覺。


    “這怎麽可能?!”孟星雲心中震驚不已,“為什麽他的內力能夠完全與自己的真氣融為一體?!難道,我們兩人的內力真的是同出一脈?!”


    此時的孟星雲心中越來越震驚,也越來越後怕!因為他知道,武林之中門派眾多,武功各有千秋,尤其是各家所習內力千差萬別,互有不同,倘若不是同出一脈,那麽如果強把一個人的內力注入另一個人的體內,必定會導致其真氣衝突,筋脈盡斷,輕則走火入魔,終身殘廢,重則當場暴斃,一命嗚唿!


    隨著上官傑五十多年的內家真氣源源不斷的注入孟星雲體內,孟星雲隻覺自己的腦中似乎是被一隻大手慢慢扯掉了層層黑紗一般,過往的種種情形,一幕一幕漸漸浮現在自己的腦海!


    輕紗縵帳,一個曼妙的人兒穿著火紅的嫁衣;那令人恐怖的鬼麵人突然出現,一時間鮮血染紅了婚房,父親倒下了,祖父倒下了,自己也倒下了;雪白的巍峨高山一片茫茫,寒梅花兒開的到處都是,一位姑娘驀然迴首,竟是那樣的迷人;寶刀相送,傳授武藝,奔赴大都,遠征塞外,幽冥山中往生崖,那身穿雪衣的少年墜落萬丈山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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