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府城是不遠了,但無論如何天黑前都進不了城。隻有在驛站落腳休息一晚,第二天再趕路。


    也沒有再補充新的馬車,申屠疆和趙璂,都騎著秦府護衛讓出來的馬。那兩個護衛和下人擠在一起。


    歌樂山不甚高大,馬車上山下山還用來了不到一個時辰,來到山腳,所有人都輕輕的鬆了一口氣。前麵的官道兩側都是丘陵山坡,村莊田舍。


    突然“噗”的一聲傳來,接著是人“啊!啊!”的驚唿聲,一行人把目光都聚在了第三輛馬車上。原本好好拉車的馬莫名其妙的倒地不起,車轅戳在地上,車上的人驚慌失措的爬了出來。趕車的車夫站起來連忙去拉韁繩,但無濟於事,顯然是馬已經沒了氣息。


    此時,整個車隊都靠路邊停了下來。


    伍鏢頭等已經來到了死馬的身旁,車夫說道:“鏢頭,這匹馬才三歲多一點,早上我親自喂得料。一路上也沒有反常的現象。”


    “啊!這匹馬也不行了。”隨著驚唿聲,又是“噗”的一聲,最後一輛車的馬倒下了。


    車上、馬上的人都下來了


    “所有人聚在一起,陳哲、宮武帶人負責戒備。秦府護衛負責家眷。其他人把車聚在一起。”伍鏢頭下令道。


    “啊!又倒下一匹。”


    “哎呦!不好。除了拉車的,騎行的馬也倒地啦!”


    不停的有馬倒地死去。不過一盞茶的功夫,這次帶出來的十六匹馬,已經全部死光了。


    伍鏢頭雖然表現得,很鎮靜,但滿頭的大汗,說明了他內心的焦急。


    本就是在官道上,來來往往的人不少。天渠鏢行的車隊,經常往返這條路,知道的人不在少數。這次車隊的規模並不大,但同時有十幾匹馬倒地不起,想不引起關注,是不可能的了。


    倒地的馬無傷痕,不拉不泄,隻是唇齒發黑,舌根僵硬。


    申屠疆和趙璂來到伍鏢頭身邊,三人對視了一下,都點了點頭。心裏都清楚肯定是被人,抓住了漏洞給下了毒,對方不想取人命,意在警告。


    “老六,今早是你先喂的馬?”伍鏢頭問第三個車的車夫。


    “是的,鏢頭。喂食的青草是今天早上才割的,按慣例晾了半個時辰才給馬吃。”老六答道。


    “水呢?”伍鏢頭接著問。


    “水是我親手去井裏提的?”


    “豆餅呢?”


    “豆餅一直都放在房裏的。”


    “那個水井,是專門用來喂牲口的?”


    “驛站的人也用來洗衣服。”


    “那提水的桶,也是用的驛站的?”趙璂插話道。


    “是的。”


    “問題可能出在水桶和水井上。伍鏢頭要不派人,迴驛站查探一下?”趙璂道。


    “肯定得弄清楚。既然對方都找上門了,雖沒有傷到人命,事情卻不可以不明不白。且我必須給總堂一個說法。”伍鏢頭道。


    伍兆強轉身安排去了。


    “申屠爺爺,這是唐門的毒藥嗎?”趙璂問。


    “毒藥很普通,不一定出自唐門。但能算好毒發時間,控製好用量的必是此道老手。”申屠疆道


    趙璂疑惑的看著申屠疆。


    申屠疆接著道:“你看。我們翻過山差不多用了一個半時辰,下山後才走了不到五裏就毒發了,前麵離府城還有差不多兩個時辰的車馬行程,剛好是在不前不後的中間。現在沒有車了,所有人都隻能步行,那麽迴驛站是不可能的了。隻能往前走,這樣我們能否在城門關閉前,到達就是問題了。”


    “對方的目標隻是秦嶺之父子,不想把梁子結得太深,特別是和天渠鏢行。”


    “那他們的,目的是什麽?”趙璂接著問。


    “其一,就是警告和製造緊張恐怖氣氛。其二他們一直無法確認秦氏父子的所在,想把大家都逼下車後,再仔細辨認,然後動手不遲。其三表示他們,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決心,想逼天渠鏢行放棄此鏢。”


    “哦。估計他們也想試試,天渠鏢行的深淺。這些年天渠鏢行,在巴蜀是順風順水,但不服氣的大有人在。”趙璂道。


    “不乏有這樣的考慮。對天渠鏢行來說,這次也算不大不小的考驗。畢竟牽扯到了位高權重的梁王,搞不好蒼龍堡也攪和進來了。最壞的可能就是,梁王和蒼龍堡已經早有合作。”申屠疆略顯沉重的說。


    “先生在入京前,也曾對晚輩這樣分析。如果真是這樣,不知道又有好多人家破人亡、妻離子散了。”趙璂也憂心忡忡的迴道。“希望先生此次入京,能大展拳腳,把那些無畏的殺戮,消弭於無形。”


    “希望吧,否則我這把老骨頭,又何必從黃土裏出來,蹚渾水?”


    “申屠前輩,趙公子。天渠鏢行在渝州的分號,在府城裏麵。前麵還有不到十裏。有個叫石橋鋪的小鎮,我派人過去,弄幾匹馬過來拉車,但其餘人估計隻能走路了。”伍鏢頭過來道。


    “這些事情你安排就是。”申屠疆道。


    “驛站那邊,我也派了兩個精幹的夥計迴去,查探了。”


    “我們現在把車聚在一起,留下幾人看守並處理馬屍。其他人一起走吧。”伍鏢頭繼續道。


    “安排好了,就走吧。”


    石橋鋪是一個隻有一條主街,七八條小巷的鎮子。去往府城的車馬人流,都需要從西向東穿過主街。


    詹家豆花館,位於石橋鋪主街與柳條巷的交叉處,五間鋪麵有三間麵朝主街。青色的店招,飽經日曬雨淋已經泛白了。豆花本是巴蜀常見的家常菜,這家老字號小館,因獨特的製作方法和味道特別的蘸水,而聲名遠揚。很多老饕都願意,從其他場鎮過來,滿足一下自己的味蕾。有好事者把詹家豆花館排在渝州府附近,必吃的小店第三位,這無疑擴大了店子的名氣。


    已是未時初刻了,詹家豆花館的店裏食客們逐漸散去。天渠鏢行一幹人終於到達鎮上,選擇了這家位置明顯、味道出眾的飯館。


    為照顧秦夫人、秦小姐和秦二公子秦晗的夫人三位女眷,不到十裏的路程走了一個半時辰。這點路對於男人來說不算什麽,但對於長期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官宦人家的婦人來說,那簡直就是噩夢。


    秦夫人還一個勁的向伍鏢頭和申屠疆、趙璂道歉,說是拖累大家了。秦小姐年紀最小,才走了不到三裏地,就已是眼淚汪汪的了。隻得有三個老媽子和丫鬟,輪流背著她走。


    作為老江湖的伍鏢頭,開始還有說有笑的給大家鼓氣,調劑氣氛。後麵也慢慢提不起興致,不再言語。這次讓雇主這樣難堪,他心裏也不舒服,畢竟對天渠鏢行的感觀,還是有不小的影響,死亡十六匹馬也非小事。


    一行十多人,立馬把詹記豆花館剛剛空出來的位置,填了個七七八八。


    飯菜才上桌,小店又進來八個身材壯碩的客人,應該都是北方壯漢。幾人都頭戴淡黃色的遮陽鬥篷,穿著藏青色絹帛長衫,左胸口繡著一片黃色的羽毛,每人或佩刀或懸劍。當他們走進小店的時候,大堂的光線都為之一暗。同時原本有點喧鬧的廳堂,也立馬安靜下來。


    “客官,可是要用餐?”店小二連忙上前招唿。瘦小的店小二,勉強能有他們的肩膀高。


    “嗯。”打頭的那人迴了一聲。


    “幾位裏邊請!”店小二把幾人帶到,剛剛收拾出來的桌前。


    八人不用店小二招唿,先摘下鬥篷疊放在身旁的板凳上,刀劍並未摘下。然後自己分成兩桌,端端正正的坐下。每個人都露出了,冒著汗珠且黝黑的臉龐。


    兩個領頭的坐一桌,餘下六人一桌。店裏的夥計,隨即送上了小店免費飲品——老鷹茶。


    “客官,小店除了特色的豆花外,還有各種蒸菜、小炒,客官想來點什麽?”待八人坐定後店小二問道。


    “豆花每人一碗。其他的,我們這桌來兩個葷菜、兩個素菜。那一桌來六個葷菜六個素菜。怎麽搭配你看著辦,但每個菜都少放點辣椒。”其中一個領頭的說。


    “好呢。客官請稍等。”店小二自行下去安排。


    店裏的其他客人,也不再大聲交談,默默的吃著食物,都紛紛在打量和猜測這行人的來曆。


    八人還是端端正正的坐著,安安靜靜的喝著茶水,等著開飯。仔細觀察他們的衣著,在他們的右袖的手臂上可以看出端倪。兩個領頭的右臂上一個繡了三片黃色的小羽毛,一個是兩片,繡三片的是用銀色的絲線,從左下向右上方繡了一柄劍。而繡兩片羽毛的則是刀。


    再看那六個人,右臂上的黃羽兩片、三片都有,而羽毛上繡的是一支箭。


    這就是,軒轅王朝最神秘的力量——黃羽衛了。


    八個人哪怕隻是安靜的坐著也給屋內眾人帶來不小的壓力,膽子稍小的已閉嘴不言。生怕自己的言語衝撞到那幾個彪悍的公門中人。


    伍鏢頭等人看清八人的身份後,反而感覺肩上一輕,把因馬匹暴斃帶來陰霾一掃而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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