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家夥們吃的開心,東方羽兮卻是該迴去了。


    這幾日發生這麽多事,她還到處亂跑,師兄估計要擔心了。


    東方羽兮一路飛簷走壁。


    天暘的集市很熱鬧,可站在高處竟格外安靜,孤單。


    東方羽兮心中突然有些難受。


    三年前莫名到這裏,又從火裏死裏逃生,一路乞討,直到遇到了東方青戎,她心中才稍稍安定。


    可終歸這個世界不是她熟悉的任何一個地方,陌生的難以適應。


    她找不到歸屬感。


    好在有無極子,東方青戎,還有公主府的那群孩子們,木黎木槿,她總算是有了屬於自己的東西。


    東方羽兮於是又笑了。


    她有些無奈,怎的又如此壓抑,歸屬感不都是自己創造的嗎,心安處便是家,能讓她真正安心的也隻有自己了。


    東方羽兮從屋簷上飛了下來,她想感受一下這世間的煙火氣。


    今日不知道是什麽日子,路邊有不少攤販大聲吆喝著,還有不少猜燈謎,買花燈,表演雜技的,男男女女嬉笑打鬧,小孩子跑來跑去,很是熱鬧。


    東方羽兮感覺到了一絲暖意。


    突然有些想念師兄和師父了。


    她欲抬腿大步向前走去,卻被什麽拖住了。


    東方羽兮疑惑的低頭看去。


    一個……小孩?


    那小孩穿了件紫色的袍子,繡著一隻金色的鳥,東方羽兮辨認了許久才猜測應該是萬年前已滅絕的鳳凰。


    小孩約莫五六歲,頭發用一個碧玉簪子束起。一雙鍾天地之靈秀的眼睛不含任何雜質,直勾勾的盯著她。膚色晶瑩如玉,鼻子秀氣,嘴唇粉嫩。


    他穿了雙黑色繡金線的小皮鞋,依舊繡的是小鳳凰,也不知道這小孩的長輩有多癡迷鳳凰。


    小孩小手緊緊抱著她的左腿。


    東方羽兮嚐試了好幾次都拉不開,又不忍心弄疼他,隻能無奈哄著他:“你叫什麽名字啊,放開姐姐,姐姐帶你去找你爹娘好不好?”


    小孩一聲不吭,東方羽兮頭大了,莫非還沒開竅。


    這可如何是好,她再不迴去師兄要擔心了。


    可她也不能直接帶走這小孩,如果他的家人尋不到他也會擔心的。


    她又試著與小孩溝通。


    “你有家人嗎?若有家人就點點頭好不好。”


    小孩看著她許久,就在東方羽兮打算換個問法的時候突然搖了搖頭。


    東方羽兮一愣。


    這麽小的孩子,看他穿衣打扮定是非富即貴,怎會沒有家人,這好像更難辦了。


    東方羽兮又試探著抽了抽腿,紋絲不動,小孩力氣極大。


    怎麽辦?


    周圍已經聚了好多人,對著她們這奇怪的組合指指點點。有些大娘眼神一言難盡,不時搖頭“嘖嘖”歎氣,活像她是一個拋棄幼子的渣娘。


    東方羽兮:“……”


    她無奈跟小孩商量道:“你放開姐姐的腿,姐姐抱著你好不好?”


    小孩眨巴眨巴大眼睛,終於慢騰騰鬆開了手,朝著東方羽兮做出‘抱抱’的姿勢。


    東方羽兮伸手將他抱了起來,小家夥還挺沉。


    小孩用軟乎乎的小手抱著她的脖子,水潤的大眼睛隻盯著她看,滿臉好奇。


    圍觀的路人見她抱起了小孩,沒有發生臆想中的悲慘事件,都嫌無趣的一哄而散了。


    東方羽兮顛了顛小孩兒,努力騰出一隻手勉強拍了拍他袍子上的塵土。


    “你有名字嗎?”


    她又問了一遍,她總是對小孩子格外的有耐心。


    小孩這迴終於搖了搖頭。


    “那你知道你家在哪嗎?”


    小家夥又搖頭。


    “那你還記得自己從哪來的嗎?”


    又搖頭。


    東方羽兮:“……”這是一問三不知啊。


    她隻能將小孩帶迴了客棧。


    一路上人人都好奇的看著他們,畢竟東方羽兮看著才十七八,卻抱著個五六歲的孩童。


    沉淵大陸的女子最早也隻是及笄後談婚論嫁,有些女修士沉迷修煉,可能一生都不嫁人。


    及笄前嫁人,國法都不容。


    東方羽兮走的極快,她是修士,抱個小孩還是比較輕鬆的,她進了客棧直衝房間。


    東方青戎和薑酒都在她屋裏,本來看她迴來這麽晚,東方青戎想看看她有沒有受傷。


    剛伸出的手在看到她懷裏的孩子是生生僵在了半空。


    薑酒挑眉道:“師妹何時有兒子呢?都不告訴我們”


    東方羽兮笑了,道:“你看這像我兒子嗎?”


    薑酒果真盯著小孩仔仔細細的看,還時不時瞄兩眼東方羽兮,半晌才不確定道:“不是你兒子?”


    “自然不是。”


    東方青戎鬆了口氣。


    師妹還小,這要是讓老頭知道他帶著師妹出了趟門,師妹就多了個兒子,老頭子不得跟他拚命啊!


    幸好不是。


    東方青戎用那種僵了半天的手使勁兒拍了拍胸口。


    “那你將他帶到這裏做什麽?”薑酒一臉莫名其妙。


    “街上遇到的,抱著我的腿不鬆手,還一問三不知,我隻能帶到這裏來了。”


    東方羽兮低聲說完,又想起什麽,抬頭看著兩人道:“你們可會作畫?”


    薑酒若有所思道:“你不會是想給他畫像吧?”


    東方羽兮坦然道:“是啊,我的事快做完了,準備明日就離開,總不能帶著他吧。”


    薑酒點點頭:“也是,隻是我並不會作畫。”


    東方羽兮又看向師兄,東方青戎攤攤手,他也不會。


    薑酒又問道:“你為什麽不把他交給官府?”


    東方羽兮沒解釋,她其實不怎麽喜歡官府的人,更不喜歡跟他們打交道。


    那小孩安靜的縮在她的懷裏,他們說話的時候他一直看著東方羽兮。


    東方羽兮試著將他放到凳子上,隻是他一直不鬆手,她隻能抱著。


    東方羽兮又抱著小家夥出去了,她打算找一個畫師給他畫像,張貼到街上,讓他府裏下人來領人。


    她剛出客棧就看到街邊有人擺攤買字畫,是一個年輕的讀書人,衣衫破舊卻洗的很幹淨。


    聽了東方羽兮的要求他立刻拒絕了,口口聲聲說不幫人畫像,說人乃俗物,怎能躍於紙上。還要給她介紹他的幾副山水畫。


    東方羽兮心裏翻了一個白眼,臉上卻掛了一副悲傷的表情。把小孩如何離家出走,如何迷了路,又不得不待在她身邊求助於她的悲慘經曆添油加醋的講了。


    見小孩一直眼巴巴瞅著他,確實可憐不已,那讀書人一時心軟,就答應畫了。


    於是東方羽兮趕緊塞給他二十兩,讓他多畫幾張,畫完就貼到街上去,然後抱著小孩跑了。


    沒找到小孩的家人,東方羽兮又不肯報官,於是幾人隻能無奈多留幾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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