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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鳳滜離開後,胡十槿頓覺麵前的菜肴都索然無味,加上她對宴會上的歌舞並無興趣,心思便有些遊離,感官倒是變得更敏銳了些。?樂?文?


    她忽然發覺,有人在盯著自己,她下意識以為是欒樞,便往欒樞的方向看去,誰知他正與旁人談笑風生。


    並不是他。


    胡十槿忽然覺得脊背發涼,剛剛還溫熱的手也變得冰涼。這是她的本能,她能覺察到她似乎即將麵臨危險。或許這些並不像他們表麵表現出來得這麽和善。


    她現在隻有一個念頭,逃。這裏的空氣,舞樂,讓她越發覺得窒息。她覺得自己已成被獵人盯上的獵物。


    好久沒有過這種感覺了,果然鳳滜一不在,她就變得極沒有安全感。


    終於,胡十槿站起身,右腿卻沒了知覺,一會便出現了酥麻感,胡十槿用手撐著桌子,讓自己站得穩些。


    是坐太久的緣故吧,一直壓著右腿。


    其他人看見胡十槿起身,也並未多做留意。


    可胡十槿知道,那雙眼睛依舊在盯著她。接著胡十槿看見一位中年男子舉著酒杯向她走來。


    男人始終麵帶笑容,這讓胡十槿想起了煜親王,但直覺告訴胡十槿,他是個與煜親王截然不同的人。


    對了,胡十槿想起來,這個人,才是鳳滜的叔叔。


    她的腿終於不麻了。胡十槿這才端起酒杯對著來人,“你好。”


    “你果然如傳言中說得一般乖巧懂事,鳳滜不在,你似乎魂都丟了。”


    “讓叔叔見笑了。”胡十槿對著鳳燭行禮,接著將杯中酒一飲而盡,雖說來者不善,但胡十槿還是守規矩點好,畢竟不在鳳滜身邊。


    鳳滜轉動手中的酒杯,並沒有要喝的意思,胡十槿也一直保持微笑,但她已笑僵了臉,鳳燭看她的眼神讓她很不好受,輕浮?還是什麽的胡十槿形容不出來,她隻疑惑,方才難道是他一直盯著自己?


    “叔叔遲遲不飲杯中酒,是覺得十槿敬酒敬得不夠有誠意嗎?”


    “酒如美人,怎能胡吃海塞?自然要細細品嚐。更何況本王手裏的是珍藏千年的玉露瓊漿,更不可心急。”


    “確實,叔叔既然已等千年,就更不用在意這一時半刻,倒是十槿失禮了。”


    鳳燭話裏有話,讓胡十槿覺得大腦有些不夠用,她不想同鳳燭繼續拐著彎講話,隻想著找個什麽由頭離開這裏。


    可是鳳滜怎麽還不迴來?


    “叔叔倒是好興致。”


    胡十槿側眸看到是鳳軒,視線就越過他,想要看清他身後有沒有跟著她的鳳滜。


    沒有,鳳軒身後空無一人。


    胡十槿內心有些慌亂,但她必須保持冷靜。她直直盯著鳳軒,表情也冷了下來,她見鳳軒薄唇微啟。


    “抓住她。”


    聽到這三個字,胡十槿手一鬆,半透明的玉瓷酒杯落在地上,磕掉了一個角,留下一個三角形的缺口,發出清脆的響聲。


    舞樂伴隨著響聲一起戛然而止。


    那一刻,她的餘光仿佛看見鳳燭的嘴角上挑的弧度加大。


    她想拔腿就跑,腳卻仿佛生了根,動彈不得。


    鳳燭似乎早有準備,一把將杯中酒潑到胡十槿的臉上。


    濃烈的酒香闖進胡十槿的鼻腔。冰涼的酒,卻未讓她的腦子清醒,反而更加混沌。


    一瞬間,胡十槿好像看到了許多畫麵,但卻一幅都沒能看清。她努力讓自己不閉上眼,眼皮卻愈發沉重,四肢也變得無力,已經撐不起她的重量,她的右手被人一把抓住,辦吊著,不讓胡十槿完全跪坐在地上。


    “疼......”胡十槿緊緊皺著眉,最後抬起眼看向抓著她右手腕的人。


    是鳳軒,還是欒樞?她已經看不清了。


    “她你打算如何處理?”


    “王爺不必擔心,在下自然會為王爺處理妥當。”


    “那樣最好,胡十槿是個重要的籌碼,如今鳳軒態度並未明朗,本王公然與他強人,想必已經讓他有所警覺,對本王也會有所防範。”鳳燭說完,便留下欒樞獨自看著胡十槿。


    欒樞看了眼倒在地上的胡十槿,不著痕跡地地笑了笑,他現在要做的就是秘密將胡十槿轉移至妖界,交給往生。


    他還記得那天往生突然跟他說讓他此行務必帶迴胡十槿——


    “胡十槿?為何?”


    “不知欒樞公子你是否還記得南國的第十三任國王的小公主,不知道是什麽原因被貶為庶民,終生不可再入王宮?”


    “第十三任國王?這麽久遠的事,我怎麽知道。”


    “也是,南國被滅之時,你還隻是個孩子,關於南國的很多事,還沒能了解。”


    “你到底想說什麽?”


    “之前借著胡十槿,我有機會進入冥界,無意中見到了三生石,發現胡十槿與那位小公主淵源不淺......而那位小公主,似乎跟主人也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


    “三生石?原來鏡鬼並非無事不曉。”


    “欒樞公子,天機不可泄露。”


    ......


    欒樞走到胡十槿身邊,看她眉頭微皺,他不由地伸出手想要將她的眉頭撫平,但最後也隻輕撫了她的鼻尖。


    南國......想起自己的故國,欒樞的神情變溫柔了幾分。但其中也夾雜了許多不好的迴憶,欒樞皺了皺眉。


    曾經,他最恨的人是他的父親鳳殤,可鳳殤早已逝世,如今,他該恨誰?鳳滜嗎?


    他不是早已打定主意,要將屬於鳳滜的,一件一件地奪走。


    這是他迴鳳凰族的目的。


    但他首先要奪走的,是胡十槿。


    欒樞抱起胡十槿,他雖然不知往生要胡十槿做什麽,但他有種預感。這次鳳滜,是真的要失去胡十槿了。


    睡夢中的胡十槿,忽然感受到了溫暖,便不自覺地向溫暖的地方靠了靠。欒樞感覺到胡十槿在動,他身子一僵,低頭看胡十槿,還睡得安穩,他才鬆了口氣。


    到了和往生約定的地方,欒樞將胡十槿輕輕放在地上,一碰到地,胡十槿又蜷縮成一團。


    “公子效率真高,”不一會,往生出現。她笑著走向欒樞。


    “現在你可以告訴我,你究竟想幹什麽了吧。”


    “我不是說過麽?天機不可泄露。反正,我不會傷了她,不過是想讓她為主人所用罷了。”


    “......”


    往生走向胡十槿,蹲下身,她用右手劃破自己的左手手指,將血滴到胡十槿的眉心,一瞬間,血就消失無蹤,隻留下淡淡的紅色印記。胡十槿眉頭緊鎖,但仍沒有蘇醒的跡象。


    “果然,南央公主......是你。”


    胡十槿在睡夢中覺得眉間被針刺了一下,疼得她猛地睜開眼,睜開眼,卻隻看見熊熊火光,而她不知被什麽束縛著,動彈不得。


    好疼啊,渾身上下都蔓延著燒灼感。


    火光中,她似乎又看見一個個僧侶。她下意識地大喊,卻其實已經喊不出聲音。


    “若為佛祖......又怎會被you惑?”


    往生笑容更甚,現在隻她要叫醒胡十槿,“醒醒,南央公主,醒醒。”


    胡十槿聽見有人在叫自己,南央?她是南央?


    對,她是南央,南國的小公主,南央。


    那......胡十槿,是誰?


    這個問題她隻想了一瞬,身體便疼得受不了,濃煙被她吸入鼻腔,她被嗆得閉著眼不停得咳嗽。


    看來她是真的要死了......隻可惜,沒能問他一句......


    “你,愛我嗎?”


    “愛,我愛你啊。”


    南央睜開眼,猛然從地上坐起來。


    眼前的環境如此陌生,這就是地獄嗎?


    “公主,你終於醒了。”往生裝出一副高興的模樣,她伸手去扶南央。


    “你是誰?”


    “公主忘了奴婢了嗎?奴婢名叫往生,是公主的貼身侍女。”


    “侍女?我沒死?我在哪?”南央抬眼就看到麵無表情地欒樞,“他又是誰?”


    “他是公主的貼身侍衛欒樞啊。”往生將南央扶起身,“來公主,奴婢扶你迴寢宮。”


    “不用,”南央掙脫開往生的手,自己掙紮著站起來,然後自己快步往外麵走。


    欒樞看向往生,一臉疑惑。


    “這不過是迴生逆轉之法,隻是......這世上,再無胡十槿。”往生跟在南央後麵,不緊不慢地走,“這出戲,公子有興趣陪我演嗎?”


    “演?南國早已不複存在這戲你要怎麽演?”


    “不複存在?那就造一個南國,更好的南國。”


    南央望著外麵的景象,“這,不,這裏不是南國。”南央迴身,質問往生,“這裏究竟是哪?你到底是誰?”


    “公主,奴婢不是說了嗎?我是你的貼身侍女,這裏也的確不是南國,但是公主,你不想見見你的意中人嗎?”


    “意中人?”南央腦子裏浮現一個陌生的身影,不對,她搖搖頭,她的意中人是......和尚......


    鳳滜......南央腦海裏冒出這個名字。不對,她又搖了搖頭,她想不起他的樣子了。


    “是誰?我的意中人是誰?”南央隻知道,她想見他,十分想,見到他。


    “公主請隨我來。”


    南央跟著往生穿過走廊,來到一扇緊閉的雕花木門前,她敲了敲門,便將門推開。


    “公主,請。”


    南央看到房間裏坐著個身著玄黑衣裳的男人,男人低著頭,雖然未見他的臉,南央心裏卻已然生出失望的情緒。


    聽見有人進來,原本專心看書的佛奈抬起頭,就對上了南央的眼。


    “胡十槿?”佛奈麵露疑惑,一是奇怪胡十槿怎麽會在這,二是奇怪她的表情。


    “是你......”南央在見到佛奈的臉的刹那間,許許多多迴憶湧上腦海,她忽然就紅了眼睛,“你......”她一步步走向佛奈。


    “愛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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