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重天,廣華宮。


    子衿行色匆匆,朝著宮內的萬琴閣走去,神色焦急萬分。


    “神君,若離都已經睡了一天一夜了,任憑我怎麽喚‘他’,都喚不醒‘他’,這可如何是好啊?”子衿走到在案前,對正在調琴的齊羽說道。


    若離這一睡就是一天一夜,況且臉色還不是很好,如果不是探到她還有氣息的話,不知道的人一定以為那是一具屍體了。


    子衿著實是想不明白,好端端的,若離怎麽變成了這樣,昨兒個她還和宮裏的神侍們捉迷藏來著,迴到廂房後就一睡不起了呢?


    “哦?一天一夜了是嗎?”齊羽終於抬起了頭,若有所思的說道,“隨本君去看看。”


    說著,站起了身子,朝著西廂房的方向走去。


    如果他沒猜錯的話,若離昏睡定是離不開封印鬆動的緣故了,封印鬆動,她的魂魄就不堪一擊,岌岌可危,而她的生命力也在不斷的流失,最終隻能香消玉殞。


    希望,澤言能盡快辦完事,早日迴來,如若不然,他隻好帶著若離親自去西天梵境找他了。


    他雖然尊為神君,但西天梵境並不是位份尊貴就可以踏足的地方,想要進去定是要花費一些周折,他能承受得住,恐怕若離也支撐不住吧。


    不一會兒,就到了廂房外,齊羽轉身看了子衿一眼,叮囑道,“你在門外守著,沒有本君的命令,任何人都不許進去,聽明白了嗎?”


    “嗯!”子衿點了點頭,看著齊羽略有些嚴肅認真的神情,她也不免緊張了起來,若離這樣昏睡實屬不正常,她隱約覺得有什麽大事要發生了。


    若離啊,你可千萬不要有事。


    齊羽推開房門,走了進去,在門上加了一道禁錮。


    他走到床榻前,隻見若離靜默的躺在榻上,白皙無暇的臉上少了平日裏的生機和血色,蒼白無華,氣息微弱。


    齊羽坐了下來,將若離放於被中的手拿了出來,抬手附在她的手腕上。


    他的魂識不如澤言的強大,即便如此,他還是看到了若離體內一團白色的光已經可以看出模糊的輪廓了。


    那是若離的魂魄,看來封印已經出現了大的鬆動,待到那團光圈可以看到若離真實的樣貌後,就說明,封印被破除了。


    如此說來,眼下還是有幾日時間的,澤言已經去了八天了,也不知何時才能迴來。


    不過,現在最讓他擔心的是,若離的生命力正在不斷的流失,照這樣下去,她的生命力在天印衝破封印之前就有可能耗光,不需等魂飛魄散,就已經迴天乏術了。


    好在,澤言之前將凝魄冰丹融入她的體內,暫時的保住了她的根本,希望一切都在掌控之中吧。


    令他沒想到的是,澤言出手這麽闊綽,居然連凝魄冰丹這樣的寶物都給若離找來。


    看來,這情愛還是需要花些血本的。


    第二日黃昏,若離才將將醒來,她醒來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跑出廂房問子衿,澤言迴來了沒有。


    得到的答案卻是令她失望的。


    “你嚇死我了,早就知道你嗜睡,卻沒想到你是這般的嗜睡。”子衿在園子裏給靈花仙草澆水,驚歎道。


    若離尷尬的撓了撓頭,問道,“我睡了多久?”


    子衿轉過身來,抬手豎起了兩根手指,“整整兩天呐,若不是探到你還有一絲氣息尚存,我當真以為你是死了的。”子衿沒有描述單日若離的臉色如何蒼白,氣息如何微弱。


    因為齊羽早有交代於她,這些事情無需告知若離,不要徒增她的煩惱。


    這個她也是知道的,若離心思比她細膩的多,保不準不會胡思亂想。


    自她認識齊羽而後住進廣華宮的這段日子裏,她還從未見過齊羽神情凝重的樣子。若離的身體似乎出了一些問題,雖然齊羽沒有言明,但是她看的出來,情況的確不樂觀。


    “嗬嗬......也許是累了,我在水神宮時也是常有睡上一天兩天的情況發生,你看我,現在渾身有力,精神抖擻,還多虧了兩日的好睡眠呢。”說完作勢伸了個懶腰,瞥了一眼子衿正在澆水的那株靈草。


    那株靈草通體金黃,在夕陽下更是閃爍著明晃晃的光芒。


    “誒,子衿你快停下,這龍涎草可不能這麽澆水,這樣下去,不出三日它就會被你折騰死了。”


    子衿連忙收起水壺,往後退了兩步,“難怪看它今日都快蔫了的樣子,一定是我昨日澆水的方式不對了。”


    若離點了點頭,接過她手中的水壺,往掌心裏倒了一些水,手掌藍光閃閃,掬在手心上的水化為了無數顆的水珠,附著在了龍涎草的枝葉上。


    “往後你都得這麽給它澆水,如若不然,它當真活不過三日了,之前負責澆水的神侍沒有跟你交代清楚嗎?”若離將水壺遞迴給了她,蹲下身子仔細的看著那棵龍涎草。


    隻見原本有些蔫了的龍涎草在若離澆了水之後,緩了過來,又恢複了往日的氣勢,仙澤閃閃。


    見到這一幕,子衿欣喜不已,拉過若離的手,激動的說道,“你快看,我昨日澆花之前它就是這個樣子的,還好有你,不然我可真的要闖禍了。”


    她之前並不是負責澆花的,隻不過之前負責的人臨時離開了廣華宮,說是族裏有些事情,才將此事交給了她。


    那神侍在交接之前明確的告訴了她這些花草澆水的手法,隻不過,那日她貪杯多喝了點酒,結果把人家交代的事情忘得一幹二淨了。


    不就是澆花嗎,隻要水灑下去不就成了嗎?哪來的那麽多手法,那麽多規矩。


    所以,這園子裏的花草她一概用澆灌的法子給它們澆水,沒想到這其中還有這麽多的學問。


    “我聽聞神君也是惜花之人,若是被他看到你這般糟蹋了他的靈花仙草,指不定會生氣的,過來,我教你。”若離抬眼望著不遠處死氣沉沉的一片靈花,泥土上一片片的水跡,都是子衿的傑作。


    聽到齊羽可能會生氣,子衿就急切的隨著若離走去。


    若離一邊示範澆水的方法,一邊低聲說道,“這世間情愛就和這澆花一樣,一定要慢慢來,要有耐心,細水長流才能開花結果,你切勿急躁了。”


    子衿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


    “請問若離在嗎?”


    宮外傳來一聲朗潤富有此行的男子聲音,若離和子衿同時循聲望去,隻見一身錦袍的楚淵站在宮門外,他神色複雜的望著若離。


    最先反應過來的若離將水壺遞給了子衿,“迴來再教你,你先做點其他事情。”說著就朝著宮外走去。


    對上楚淵關切的目光,若離微微一笑,“你怎麽知道我在廣華宮呢?”說完之後她才想起,楚淵對她的行蹤一向都是密切關注的,他知道她在廣華宮並不奇怪。


    這樣的關注,著實讓她覺得很不自在。


    楚淵沒作迴答,也是報以微笑,隨後眉梢微蹙,一瞬不瞬的凝望著若離。


    被人這麽直勾勾的看著,若離很不適應,輕咳了兩聲,問道,“怎麽了?我的臉上可有東西?”說著抬手在臉頰上胡亂的摸了摸。


    “沒有,隻不過覺得你似乎和以往有些不同了。”變得更加動人心魄了。


    若離以為他也發現了自己長高的事情,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是啊,我也不知怎麽突然就長高了。”


    “不錯!”楚淵抬手在她的肩膀上拍了拍,她的確也長高了不少,怎麽才幾日不見,她就有如此大的變化,如同變了一個人似的。


    這大概與她快成年了有關吧,有些神仙就是在成年之際變化較大,這樣的情況不足為奇。


    若離想起當日在龍宮外的珊瑚叢內楚淵將她擁進懷抱的場景,有些緊張的後退了兩步,原本都快忘記了那些話,卻在這一刻通通迴想了起來。


    楚淵見狀沒有點破,隻是暗暗的握緊了拳頭。


    她果然是要同他生分了吧!


    兩人都沉默了片刻,楚淵率先打破的沉靜,“隨我走走吧。”


    見若離猶豫了片刻,他隱去了嘴角的苦澀,淡淡笑道,“作為朋友,特地來到九重天看望你,難道你就連陪我走走的機會都不肯給我嗎?”


    他話都說到了這個份上,如果若離再扭捏猶豫的話,就太不厚道了吧。


    “怎麽會,我方才在想要帶你去何處走走呢,九重天我可熟悉了。”要是擱在以往,她能不出門就不出門,因為神界的冬季還未結束。


    不過她也察覺到了自己身體的確與以往大不相同,那就是她不再畏寒了。


    雖然不知道這到底是怎麽迴事,但是這樣的結果令她足足開心了許久,這些變化似乎是從靈霧雲山出來之後才發生的,出了靈霧雲山她便睡著了,到了東海之後她一時之間沒有反應過來,直到迴到了九重天後,她才正視了這個問題。


    師父一定是知道的,等他迴來再問個清楚吧。


    若離帶著楚淵到了她從前最喜歡去的如夢天境,也是她初次遇見澤言的地方,自那之後,她還是第一次再到這個地方。


    放眼望去,如夢天境裏有不少成群的神仙,談笑風生,對弈打趣。


    楚淵帶著她坐到了一處僻靜的地方,他知道若離帶他到這裏不過是為了防止他做出像在東海時做出的舉動,她料定了這裏神仙眾多,他不會對她做出什麽。


    不過,今日,他確實什麽也不想做,隻想和她好好說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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