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抑製住火氣,對黎菲說:“行,我給你個麵子。”


    那個老羅和邵陽,還有周圍幾個人哈哈大笑,看著我像看小醜一樣,覺得我慫了。


    道不同不相為謀,我不和他們說什麽,悻悻迴來。


    解南華拉住我,用討來的紗布和藥膏幫我止傷口的血。


    黎菲輕聲說:“震三,你別生氣,等出去之後這些臉麵我都會為你討迴來。他們怎麽對待你就是在怎麽對待我。”


    我看著她:“打狗還需要看主人,是吧。”


    黎菲臉色不好看,捶了我一下:“你跟我這麽說話就沒意思了。咱們趕緊出發吧,總是停在原地不動,做不出任何決策,我在隊裏以後說話就不好用了。”


    我點點頭,把懷裏的崽崽捧出來,撫摸著它的小腦袋說:“崽崽,實在不好意思要用到你了。”


    崽崽坐在我的手心上,捧著兩隻前爪,小眼睛眨呀眨的看我,看得我非常不忍。


    我蹲在地上,當著所有人的麵,把崽崽放下:“用你的能力為我們找路吧,找到能穿越灰界進入陰間的路,注意安全,實在找不到就迴來。咱不勉強,一切以安全為主。”


    崽崽站在地上,衝著我抱著前爪,唧唧叫了兩聲。在原地轉了兩圈,看著灰霧中的四麵八方,它突然朝著西方竄了出去,很快消失在灰霧裏。


    眾人麵麵相覷,這裏隻有我才能和崽崽有心靈感應,隻要它不是離得太遠,我都能感覺到它的存在。


    我打開手電,向著西麵的方向走去。黎菲和解南華跟上,其他人互相看看,沉默片刻,也都拿好裝備跟在後麵。


    這個地方怎麽形容呢,就像是濃霧終年鎖山的山林深處,可視度非常低,霧氣很重,偶爾能看到長著很高的蘆葦和灌木,還能看到參天怪樹,黑色的樹幹,樹皮形如老人,看上去心裏發寒。


    眾人不敢互相離得太遠,采用的是一個盯一個的辦法,其他人不要管,隻要死死盯住前麵那個人就行。


    走在這裏最大的問題就是我們帶進來的電子儀器全部報廢,手機根本打不開,而對講機裏麵是滋滋啦啦的電流聲,好像灰界裏存在著很強大的電磁場,影響到所有的電子產品。


    包括電子表都不能用了,現在計量時間全靠機械表。


    邵陽看看表,質疑說:“走了半個小時了,你走的對嗎?”


    黎菲不客氣拿話給他頂迴去:“你要不放心,自己找路走,別跟著我們。”


    邵陽呲牙笑:“我可沒這能耐,離開隊伍絕對活不過十分鍾。”


    黎菲氣哼哼:“那就別廢話。”


    邵陽哈哈笑,什麽也不說了。


    這小子在我身邊晃悠,讓我非常不舒服,這人就像一顆時刻能爆炸的定時炸彈一樣。


    正走著,忽然灰界深處響起一陣怪異的聲音。


    所有人都停下腳步,凝神去聽,聲音似乎就在迷霧不遠處,可又無法確定位置,聽起來極怪,像是由某種發音盒發出來的,像是有個女人用外國話在唱歌,高一聲低一聲,唱的什麽聽不清,卻可以連成完整的曲調。


    眾人臉色不好看,聽到的聲音哪怕是鬼哭狼嚎都能接受,可偏偏極像是現代的發音盒,這就詭異了。


    大家都預感到可能有不好的事要發生,各自把武器拽出來。


    我們沒有帶槍的,全都是冷兵器,尤其邵陽冷晃晃兩把刀,在手裏不停轉著刀花。


    我能感覺到崽崽就在前麵不遠處,它沒有繼續往裏走,而是停在原地。


    我向著它的方向走去,眾人在後麵緊緊跟隨,樹林裏的發音盒聲音忽然變了,不是在唱歌,而是變成女人在播報數字。播報的不是中文,也不是英文,不知是什麽語言,之所以判斷是數字,也隻是覺得像。每個數字之間停頓一下,停頓了八次後,然後從頭又開始重複。


    我還想往前走,發現隊伍裏的氣氛很怪,眾人不再跟隨上來,而是湊在一起議論紛紛。


    我走過去聽他們在講什麽,隊伍裏有個人正蹲在地上,撿起石頭在地上一筆一劃寫著什麽。


    “怎麽了?”我輕聲問旁邊的湯司機。


    我和解南華救過他,湯司機對我們很有好感,輕聲說:“這個人叫王鐵,走南闖北到過很多國家。他剛才說,咱們聽到的那古怪聲音是法國話,他正在翻譯出來給大家看。”


    我目瞪口呆:“什麽?法國話?”難道灰界在法國也有入口?


    這時,王鐵把聽來的數字都翻譯過來,在地上寫了一串,寫的是“88062413”。


    在寫的同時,迷霧裏女聲的數字播報一直沒停,還在不斷循環念,好像有特定程序在控製一樣。


    王鐵拍拍手站起來:“翻譯成中文數字就是這些了。”


    有人問什麽意思。王鐵搖搖頭:“我隻負責翻譯,至於下一步破解還要看在場的各位高人。”


    眾人互相看看,這時隊伍裏忽然有人驚叫:“怎,怎麽可能?”


    我們看過去,說話的人居然是小蓉。小蓉麵色慘白,直直盯著地上的數字,像是中了邪一樣,喃喃著反複念叨“怎麽可能?”


    黎菲過去拉住她的手:“蓉,怎麽了,你認識這串數字?”


    小蓉抬起頭看著我們大家,輕輕說:“這是婷姐的生辰。”


    這句話一出,現場鴉雀無聲,一個說話的都沒有。


    婷已經死了,她就死在我的身上,血還淋了我一身。此時此刻我後背有些發寒,額頭浸出冷汗。


    “你能確定?”邵陽問。


    小蓉眼圈紅了:“我和她拜過幹姊妹,交換過八字貼的,她的生日宴會我們閨蜜年年都給她操辦,怎麽會不知道!”


    普通人可能對八字不太重視,認為就是算命用的。可對修行者來說,八字相當於這個人的核心密碼,如果被敵人獲知,自己怎麽死的都不知道,有很多的奇門邪術可以針對八字來做法。


    能夠互相交換八字貼,說明兩個人的交情已經到了比親兄弟親姐妹還要親密的地步,相當於把自己的命交到對方的手上。


    我看著地上這串字,這才知道原來婷是88年6月24號下午1點生人。不由迴想起和她相處的點點滴滴,不勝唏噓。


    那麽現在問題來了,灰界裏突然冒出的詭異聲音,像是電子播報一般,念的居然是婷的生辰八字,這是什麽意思?


    “婷姐……”小蓉抬起頭,看向迷霧的深處,她喃喃地說:“你迴來了嗎?你沒有死嗎?”


    她竟然像是中邪了一般,一步步往迷霧裏走。旁邊的解南華手疾眼快一把拉住她的胳膊。小蓉掙紮著:“我知道婷姐沒死,她就在裏麵,就在裏麵。”


    這時從隊伍裏出來一個老頭,來到小蓉麵前,咬破自己中指擠出一滴血,抹在小蓉的額頭上。


    這老頭我見過一麵,他是黎家的前輩高人,叫什麽不知道,在黎家地位挺高。他現在用的是傳統辟邪手段,血抹上去了,可小蓉竟然不覺不察,依舊掙紮著要往迷霧裏進。


    老頭又從兜裏掏出黃藍色的符咒點燃之後,冒出濃煙,在小蓉身前施法,火苗竄得很快,可一點作用不起。小蓉的力氣也越來越大,解南華在後麵用手法緊緊扣著她的雙臂,不讓她動。


    老頭把符咒燒光,搖搖頭說:“法術不管用。”


    “我來。”邵陽走過來,出手如電,一掌劈在小蓉的後脖子上。小蓉的頭往下一搭,陷入昏迷,整個人軟下來。


    解南華抱著她,小心翼翼把小蓉放在一棵大樹下。


    “怎麽辦?”邵陽盯著黎菲。


    黎菲緊緊拉著我的手,深吸口氣說:“隊伍不能停,還要繼續往裏探索,分出幾個人照看小蓉。”


    黎菲隨口點了幾個人名,都是一同進來的司機,包括湯司機在內,他們的法術比較低微,本來是想讓他們跟著車一起進的,可人算不如天算,車子都報廢了,現在繼續往裏進發不知道會遇到什麽危險,隻能讓他們這些人先留在這裏。


    作為司機一般都是人情世故心思通達的,湯司機考慮比較全麵,說:“留下來照看蓉姑娘倒沒什麽問題,可總得有個時間限度吧,我們等你們到什麽時候呢?”


    黎菲讓大家對一下表,說:“以24小時為限,如果我們沒有迴來,你們自己想辦法。到時候你們根據機械表的表針定位,向東方走,我們是從那裏進來的,至於能不能再迴去,就要看看各位的造化了。”


    幾個司機一起對表:“好,就24小時!一天時間你們迴不來,就默認你們所有人全部遇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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