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承認我危險了。看過一些關於精神分裂的書籍,上麵都在說精神病的初期就是對自己對世界產生了質疑,覺得自己經曆的一切都是別人安排好的,有人在窺探自己的生活。


    可是目前的情況不容我不去想,發生的種種事由,斧鑿之痕很是明顯,真的好像生命裏存在了某種人為的秩序。


    腦子裏一團亂麻,全身疼痛徹骨,沒力氣去推想什麽,甭管怎麽樣,趕緊逃出生天。


    樹須越升越高,到了最上麵,那是一團亂麻形似老蛇一般的樹須。我拚盡全力抓住根稍,鑽進須子裏往上拱。這裏特別黑,什麽都看不見,隻能憑借手上的觸覺。


    爬了很長時間,終於透過氣,把頭伸出須子樹叢,露了出去。


    我深深地吸了幾口氣,手忙腳亂從樹須裏爬出來。外麵黑森森的沒有光亮,我憑著感覺順著樹須爬到了樹幹下麵。


    摸摸身上,居然翻出一把小小的微型手電,剛才這麽折騰居然沒有丟失,也算是幸運至極。


    我深吸口氣,推亮手電。手電亮出瑩瑩的白光,我長時間在黑暗中,突然看到光線,眼睛開始流淚有些不適應。停了好長時間,才勉強適應了光芒。


    我用手電光朝著樹幹上照,光照區域內突然出現一隻腳,我沒有任何思想準備,嚇得大叫,連退兩步坐在地上。


    腦子嗡嗡響,好半天才迴過神。腳是懸在半空的,難道說誰又被掛在了樹幹上?


    我爬起來,用手電仔細去照。死的這個人被樹須層層纏繞,緊緊包裹,僅從最下麵露出兩隻腳。


    不過從鞋子尺碼和樣式上判斷,這不是藤善,我腦子裏猛然出現一個人的形象。我打著手電往上照,光束掠過身體照到了頭上,果然,死的人是秦若賓。


    被樹須纏繞,他隻露出半個腦袋,兩隻眼睛沒有完全閉緊,眼球灰白,表情非常詭異,無法形容,灰暗地看著前方。


    我坐在地上,大口喘了幾下,周圍一片死寂,沒有聲音。秦若賓不可能無緣無故掛在樹上,肯定是有人幹的,不用問,必須是黎雲。


    秦若賓死了之後,黎雲把屍體掛上去倒也無可厚非。可如果秦若賓還活著,黎雲為了自己能逃出地洞,殺了秦若賓,用他的屍體替代黎禮,這黎雲就有點太心狠手辣了。


    我打著手電,光亮照著樹上的秦若賓,看來這個謎是解不開了,唯一的知情者黎雲也消失得無影無蹤,他應該是逃走了。


    我反而不著急,樹上掛了屍體,滾地龍也沒了聲音,不會出來構成威脅。


    我坐在那裏沉思良久,其實就是發愣,沒什麽確切的念頭,黑暗的深洞之窟,時而有陰風吹過,四周寂靜無聲,這種環境簡直太適合發怔和沉思了。


    坐了很長時間,我站起來,用手電四下照著,光束照射的範圍和區域有限,不過能看到這裏像是經曆過一場震天動地的地震,到處都是滾落的石頭。滾地龍剛才發瘋,拚命撞出山體,就在這個過程中,山洞內部遭受了重創。


    我打著手電從樹上下來,在黑暗中喊著藤善的名字,沒有任何聲音。如果他死了,在這種環境中要找到他的屍體無異於大海撈針。


    我走了幾圈,到處都是滾石,這個鬼地方不知多空多大,走著走著完全迷失方向。我現在又餓又渴渾身酸痛,力氣正一絲絲耗光,歎口氣,隻好暫時放棄尋找藤善。


    我憑著記憶順著洞壁走到來時的懸崖,用最後力氣爬上懸崖鑽進甬道,一直往外爬,爬了不知多長時間,在力竭之時,終於爬到甬道口。


    從地洞裏鑽出來,外麵已是黑沉沉的深夜,遠處山村有依稀燈火。吹著山裏的冷風,我坐在地上,欲哭無淚。


    我們是從早上進來的,現在已經深夜,就這一天的工夫裏,幾次在鬼門關前打轉轉。


    我歇了一陣,有了些力氣,哆哆嗦嗦站起來,渾身像是螞蟻啃噬一樣的疼,尤其是肋下,一唿吸就鑽心痛,別的還好說,就怕骨折。


    我捂著肚子,跌跌撞撞下山,好幾次都差點一頭栽在地上死過去,憑著意誌力終於從山裏走出來,深夜進了村。我一步步來到老程頭家的別墅,哐哐砸門。


    他家院子新弄了條狗,從睡夢中驚醒,汪汪直叫。裏麵燈亮了,老程頭披著衣服走出院子,把門打開看到是我。


    “小齊,怎麽你自己?那些領導呢?”他驚訝地看我。


    我剛想說什麽,眼睛一翻,暈了過去。在喪失意識前,從老程頭的話語裏我推斷出一件事,那就是黎雲沒有迴來。


    不知過了多久,我迷迷糊糊從昏迷中醒來,發現自己躺在昏暗的醫院病房裏。四麵是暗綠色的牆,一束陽光從老舊的窗戶裏透進來。


    我深吸口氣,感覺肋下疼的難受,剛想動一動,那地方一扯拉,鑽心得疼。


    屋裏還有其他幾個病人,我咬著牙勉強坐起來,問旁邊一個病人家屬這裏是什麽地方。


    那人奇怪地看了我一眼,告訴我這裏是縣醫院。


    我揉揉腦袋,心想這老程頭真夠可以的,居然把我送到縣級的破醫院。我想下床,全身疼,這時病房門推開,醫生帶著護士進來,他看我醒了,問我感覺怎麽樣。


    我照實說全身疼,腦袋還迷糊。醫生點點頭:“你真幸運,骨頭沒有骨折現象,隻是發生了輕微的骨裂。暈是因為腦震蕩,我建議你先不要動,好好休息,怎麽也得養半個月。”


    後麵護士說:“三床你看看什麽時候把今天的費用給交了?”


    我愣愣看著她,好半天才反應過來,自己是三床。我掙紮著問誰送我來的,問他去要。


    護士生氣說:“那是個老頭,大半夜開著車給你送過來,就交了一筆押金,人就沒了。你看看床底下是不是你的東西?”


    我苦笑:“我身子都動不了怎麽看。”


    小護士從床底下像拎破爛一樣拿出登山背包,這老程頭真夠可以的,把我扔在縣醫院就不管了。


    我告訴護士聯係方式都在包裏,讓我翻翻。我把包拿到床頭,翻找一遍,還好,手機還在。我和藤善學的出去探險,不拿手機,耽誤事。這次幸虧沒有帶在身上,要不在地洞裏九死一生早就沒影了。


    我拿出手機,翻找了一下,找到了解南華的電話打過去。


    很快就通了,聽到老解的聲音,我差點哭出來。在這裏沒法細說,我隻告訴他出了點意外,讓他馬上到鐵椅山的縣醫院來接我。


    解南華沒多說什麽,讓我好好在醫院養病,他馬上趕過去。


    打完電話我告訴護士,住院費暫時先等兩天,我大哥馬上從江北趕過來。


    我在醫院住了兩天,心急如麻,解南華怎麽來的這麽慢,就算開著車自駕遊也應該到了。


    醫院食堂沒有供給病人的飯,每天都要出去買,我包裏又沒有錢,隻好舔著臉在病房裏東借一口包子西蹭一口饅頭,解南華再不來,真的要彈盡糧絕。


    這天早上我又沒吃飯,正渾渾噩噩的時候門開了,我驚訝地看到姚君君推著輪椅走進來,輪椅上端坐一人正是解南華。


    “南華……”我差點掉下眼淚。


    “你還好吧,到底經曆了什麽?怎麽這麽個樣子。”解南華看我疑惑。


    千言萬語哽在嗓子裏吐不出來,我喘了幾口氣,哽咽說:“我受了重傷,藤善下落不明,可能死了。”


    姚君君脫口而出:“他死了?怎麽可能?”


    我知道藤善和姚君君比較要好,有點曖昧的意思,這個消息肯定會讓姚君君陷入悲慟之中,她接受不了現實。


    我歎口氣:“說來話長,發生了意外,我把事情經過都告訴你們。”


    解南華和姚君君對視一眼,解南華皺著眉看我。


    他的眼神很古怪,看的我渾身起雞皮疙瘩:“怎麽了?”


    解南華看我:“你確定藤善死了?”


    他這麽問,我當然遲疑:“可能吧……他如果活著為什麽沒來找我?”


    解南華沉默片刻,對姚君君說:“我記得手機裏有郵箱的app。”


    姚君君點點頭。


    “把郵箱打開,給齊震三看看。”解南華說。


    “什麽意思?”我這腦震蕩太影響大腦思維了,暈乎乎的,看不出他們想幹什麽。


    解南華看我:“齊震三,就在昨天,姚君君的私人郵箱裏接到一封郵件。”他頓了頓:“是藤善發來的。”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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