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我說,


    “請講,”老黃頗有興趣看我,


    “從明朝你有剝皮能力以來,一共殺了多少人,”我問,


    “數不清了,過千是有了,”老黃淡淡說,


    “這一千人的記憶,你都能消化嗎,”我問,


    “你什麽意思,”他問,


    “一個人的記憶有時就是一處地獄,”我喃喃:“龍吉,弓子,雨佳他們的記憶都非常悲慘,如果讓你再去經曆一次他們所經曆的,你能承受的住嗎,”


    老黃笑笑沒說話,


    “你要占據所有的人類,六十億人的記憶等同於六十億個地獄,”我說:“你不是冷冰冰的機器,你有情感的,你怎麽能消化得了這些記憶呢,”


    老黃道:“能不能消化,就先從你們兩個入手吧,”


    他活動活動手指,手裏像變魔術一般突然多出一把刀:“此刀你見識過,名為剝魂刀,專剝靈魂外皮之刀,”


    我沉默一下,說:“老黃,我還是叫你一聲老黃吧,念在你我畢竟相處過這些日子,我有一件事想求你,”


    他看我,


    我說道:“我的記憶你隻了解很少的一部分,等你真正占據我的頭腦時,你會就知道記憶的可怕,”


    “你到底想說什麽,”老黃皺眉,


    “你把大強放了吧,讓他走,我留下,反正法陣封山,他暫時離開這裏也出不了山,你先看看能不能消化了我的記憶,如果消化了再弄死他也不遲,”我說,


    大強苦著臉,一個勁地哀求:“對啊,放了我吧,我狗屁不是,放了吧,”


    老黃道:“我不需要占據你的記憶,我的目的是殺死六個人,徹底摧毀法陣,就像你說的,你的記憶很可怕,那我無需冒險,”


    大強沒想到老黃會這麽說,嚇傻了,跪在地上哭的上氣不接下氣:“別殺我,求求你們了,放了我吧,”


    我擋在他的身前,看著老黃的眼睛:“你的目的並不隻是摧毀法陣,你的目標更加遠大,你要占領全世界,摧毀法陣這次失敗,你還有下次殺六個人的機會,可如果這次你害怕進入我記憶而躲避,這將會成為你日後征服全人類最大的心坎,會結成你的心魔,會影響你的修行,你如果連我都跨不過去,你將永遠停封在這裏,”


    老黃點點頭,表情凝重:“翔,你很厲害,”


    他看著大強:“趕緊走,我給你三炷香時間,然後就來找你,能跑多遠跑多遠,”


    大強從地上爬起來,連滾帶爬往外跑,暗中的黃鼠狼衝他唧唧亂叫,他跑了兩步嚇得腳下打滑摔了一跤,爬起來繼續跑,身影很快消失在夜色裏,


    老黃看都不看他,緊緊盯著我:“來吧,我看看你的記憶可怕到什麽程度,這幾百年來,我竊取過很多人的記憶,悲慟的,哀傷的,甚至是絕望的,消化一個人的記憶,就如同輪迴再生,做人一世,殺一千個人,就相當於輪迴了一千次,殺六十億人,我就相當於輪迴六十億次,翔,我才是真正的佛陀,我才最有資格被稱之為佛,你的記憶不過人類滄海一粟,對於佛陀來說,不過是彈指揮間,你就算有些苦惱在汪洋之水麵前也什麽都不是,我倒想看看,你到底有什麽樣的記憶能夠屈服我,”


    他拿著刀走過來,我心跳加速,緊緊捏緊拳頭,裏麵還有我最後翻盤的希望,錦囊的內瓤,反光亮的鏡麵,


    我不知道這東西怎麽用,但是我相信傻活佛,她給我的東西必有深意,一定是在最需要用的時候用,而現在,我感覺還沒到用的時候,


    老黃走到麵前拍著我的肩膀,輕輕說:“如果你在邀請我到你的記憶裏,那你就不應該反抗,”


    我全身放鬆下來,看著他,


    “看著我的眼睛,”老黃淡淡笑,他的眼神很有蠱惑力,我頭腦一陣迷糊,然後犯惡心,這種感覺很熟悉,我知道,老黃在把我攝入他製造的幻境裏,


    下一秒鍾我徹底暈了過去,再睜開眼時發現自己坐在林間小屋的台階上,


    外麵是森森的樹林,深夜烏雲密布,看不到月光,滿地是落葉,


    我強迫自己鎮定,知道已經進來了,


    樹林裏緩緩漂移出一團影子,色長袍白色臉龐,不見五官,暗中極其恐怖,我知道,這團影子就是畫皮鬼原本的鬼樣子,


    我坐起來緊張看著它,畫皮鬼站在不遠處,手輕輕一揮冒出把寒氣的快刀,正是他所說的剝魂刀,它要剝了我的皮,


    我趕忙說:“先別動手,”


    畫皮鬼看著我,


    “我是修行者,有能力邀請你進入我的記憶,不必剝皮這麽麻煩,你進來就行,如果你覺得我的記憶對你來說不算什麽,到時候再剝也不遲,”我說,


    畫皮鬼收了刀,突然以極快的速度奔向我,


    我感覺全身都僵了,寒氣遊遍全身,緊張喘不過氣來,畫皮鬼漸漸覆蓋在身上,它沒有實質的形體,如同一團琢磨不透的氣,


    它在我身上遊走,氣溫急劇下降,我心砰砰亂跳,緊緊握住手心,憑著最後的意識,我告訴自己還有殺手鐧沒用,沒用


    再恢複意識時,我看到了畫皮鬼,它還以老黃的外貌,站在一處平原上,


    遠處雲翻滾,平原草海湧動,周圍沒有一個人,靜悄悄的,


    老黃抬起頭看著天空:“翔,怎麽沒有你呢,”


    我現在無形無態,在天空中隻有一個上帝視角,我通過神念對它說:“畫皮鬼,你現在在我的記憶裏,也就是在我的法裏,我已過魔境天劫,可以做到四念處中的觀法無我,這裏既是我的記憶,又不是我的記憶,有我也是無我,你可以把這裏當成一個自然生發的平行世界,”


    “魔境天劫是什麽東西,”他站在平原上,仰頭看天問,


    我說:“魔境劫是每個修行者都會遇到的,不管是人修,還是鬼修,或是仙修,這是修行路上必然的一道坎,畫皮鬼,你此時能到我的記憶裏,也是你修行的機緣,你的魔境天劫已經到了,能不能過去隻能看你自己,”


    老黃哈哈大笑:“放屁,我要征服全世界,占據全人類,我會在乎什麽劫嗎,心內無劫便不會遇到劫,”


    “老黃,畫皮鬼,在你征服全人類之前最好先征服自己,我期待你能突破魔境天劫,”


    說完這句話我不再說什麽,默默的觀察他,


    老黃悶哼一聲,順著平原往前走,忽然起了大風,這裏一切自然現象都不是我能控製的,在這個境界裏我什麽也做不了,隻能觀察和體會畫皮鬼的心境,它在經曆其實也是我在修行,互相印證而已,


    老黃擋著風步履艱難,平原的不遠處亮起一盞小燈,好像有土屋在,老黃捂著臉,在狂風中艱難跋涉,來到土屋門前,


    他到是有禮貌,敲敲門,門應聲而開,他看都不看,大大咧咧走了進去,


    屋子裏非常暖和,隻是很簡陋,土炕,破桌,幾根支撐柱,桌旁坐著兩個人,桌子上擺著一套簡單的茶具,他們正在飲茶,


    他們身後站著一個佝僂的衣人正在伺候茶局,看誰喝幹了,就端起熱水壺倒了茶水進去,


    三個人沒有任何交談,每個人都沉浸在自己做的事裏,喝茶的喝茶,倒水的倒水,


    床邊柱上懸著一盞綠瑩瑩的孤燈,照的屋裏鬼氣森森,


    其中喝茶的有個光頭,抬眼看見老黃,竟然不覺得意外:“苦者,居然有幸到中陰苦界,來,來,相遇即是緣,一起喝杯茶,”


    我緊緊盯著,認出來了,這裏應該是中陰苦界,屋裏喝茶的是解鈴,另一個人我也認識,他叫劉洋,我和劉洋曾經在中陰界有過一麵之緣,他還救過我,


    後麵倒茶的更是熟人,正是被解鈴拉走進入中陰界的王時瑋,此刻的王時瑋就像是裘千仞,正隨著解鈴這個一燈大師修行,


    我有點納悶,這裏本來是我的魔天之境,屬於我自己的記憶,為什麽會直通到中陰界呢,現在眼前出現的解鈴、劉洋和王時瑋,以及這棟土屋,究竟是我潛意識裏的心像,還是真的是他們,


    老黃不明所以,他哪知道這麽複雜的彎彎繞,有人讓他喝茶,他就坐下喝,王時瑋拿過一個空杯子,給他倒了茶水,


    老黃拿起來一飲而盡,搖搖頭:“寡而無味,”


    我心情稍微舒緩點,如果真的是解鈴他們,那就妥了,畫皮鬼再牛也牛不過這幾個人,


    解鈴看著老黃笑:“中陰苦界,以苦為樂,我們都以苦者自居,”


    老黃敲敲桌子,示意王時瑋再給自己來一杯,聽到這話悶哼一聲:“我見過的人間淒苦比你們多多了,我沒看出來這裏哪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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