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門口等著,把哥幾個接出來,他們說穿了都是小老百姓,嚇得臉都白了,問我消息可不可靠。我告訴他們是刑警蜀黍親口告訴我的,要組織一次大型掃黃活動,走晚一點,哥幾個全都得進去,不但聲名狼藉,兩個月工資也得扔裏麵。


    他們幾個都非常害怕,趕緊夾著尾巴全散了,迴家當良民。


    早上我正吃飯,廖警官來了電話,告訴我那個場子打掉了,95號小姐作為重點對象,押到審訊室反複問詢,終於查清了彼岸香的來曆。


    這個彼岸香並不像小姐所說的來自南方,最起碼她手裏的貨源是來自本地一個外號叫金剛的大混混。金剛在當地很有名,農村的老家曾經拆遷得了一筆相當不菲的拆遷款,其他人拿了錢不是到城裏買房子住,就是開點小買賣。這小子可好,拿著錢吃喝嫖賭,養了一批小弟,成了大哥混混,後來錢花光了小弟散了,混的就慘了,據說江湖恩怨還被打斷一條腿,許久沒在江湖上走動,道上都傳聞這小子讓人捅死了,不知死在哪個臭水溝裏。


    95號小姐把金剛住在什麽地方,怎麽給她彼岸香的,金剛一般什麽時候在家,所有細節一一全說了。


    警方怕夜長夢多,馬上就要打掉金剛藏身的窩點。廖警官給了我地址,讓我自己到那裏和他們會合,不要向任何人泄露此次行動的計劃。


    我一路緊趕慢趕到了金剛藏身地。那是一棟老式的筒子樓,沒發現異常,我給廖警官打了電話,廖警官讓我到後麵的胡同。我剛走到胡同口,就讓人拉進去,裏麵停著兩輛車,一輛車上都是武警,荷槍實彈,廖警官在另一輛車上。


    我來到他的身邊,腿有些發軟:“至於這麽大陣仗嗎?”


    廖警官道:“金剛怎麽說也是毒販子,一旦藏著槍支彈藥呢?對待敵人不能存在僥幸心理。”


    早上九點多鍾,筒子樓一片安靜,上麵用對講機說了一句話:“開始行動。”


    武警衝出車子,形成戰鬥小組,開始往筒子樓進發。廖警官沒和我說話,全神貫注盯著樓上看。


    金剛住在三樓拐角的那一家,還有條長長的走廊,我站在下麵的隱蔽處,抬脖子看,樓洞很黑,欄杆又高,看不太真切,隱約看到大門撞開,警察蜂擁而進,並沒有槍響,大概十幾秒鍾,一切戰鬥結束。


    等了一會兒,對講機響,說可以上去了。


    我和廖警官上到三樓,剛來到金剛家門口,就聞到一股黴味,熏死人。這金剛真不講究,平時不收拾衛生,窩吃窩拉,家裏味道真重。


    廖警官帶著我進去,警察已經控製了局麵,正在檢查房間。在客廳蹲著兩個人,抱著頭,一個是四十多歲的大漢,估計能有二百斤,腦滿腸肥,肚子都快耷拉到地板上了,胳膊紋了一條粗製濫造的青龍。他旁邊是個女的,也有三四十歲,一身風塵氣,簡單披了條毯子,蹲在地上瑟瑟發抖。


    估計警察闖進來的時候,這對狗男女沒幹好事。


    警察在客廳扔出一堆東西,有人喝問:“金剛,老實交代,你是不是販毒了。”


    那大漢就是金剛,苦著臉說:“那是掉腦袋的生意,我就是再傻也不可能沾那玩意。”


    廖警官走過來問:“你是不是給香香洗浴提供彼岸香了?”


    金剛一看就是老油條:“哪有。不過那地方我倒是常去,就是洗澡啊,其他爛七八糟的根本不碰,我下個月就要結婚,要對得起自己的老婆。”


    廖警官笑:“你真是不看棺材不流淚,不到黃河不死心。”他拿出煙盒,從裏麵抽出一根白煙扔到他麵前:“人家都交待了,就是你向小姐提供彼岸香的香煙,做的還挺好,說明你背後有一條大鏈條。金剛,你這次跑不了,等著把牢底坐穿吧。”


    一聽這話,金剛急眼了:“你們這是栽贓陷害!我是良民,好好居家過日子你們就闖進來,我要告你們。”


    廖警官沒搭理他,看那女的:“你也是同夥?”


    女的趕緊擺手,嚇得臉都白了:“不是不是,我什麽都不是。”


    旁邊有警察嗬斥:“什麽都不是你鑽人家被窩?”


    “我是他女朋友。”那女的期期艾艾地說。


    廖警官道:“有什麽話到法院說吧,你男朋友販毒,你是從犯怎麽也得大幾年。”


    女的嚇哭了:“我真不是,我什麽都不知道。”


    警察搜了一圈出來,互相對對眼神,廖警官道:“都押走,慢慢審。”


    女的哭著說:“我不知道他是販毒的,他說有錢就娶我,再說家裏什麽也沒有,憑什麽抓我們?養個人不犯法吧。”


    警察們都怔住:“養什麽人?”


    金剛急眼了,一腳踹過去:“你他媽胡說八道什麽。警察同誌,你別聽她胡說,其實我有個爸爸,現在住在養老院,我媳婦剛才說的就是他,為了那老東西我月月都得給人家養老院打錢,嗨,誰讓咱是兒子呢。”


    “把他帶走。”幾個警察押著金剛出了門,金剛一路咆哮。


    廖警官蹲在女人麵前:“你老老實實說,如果真什麽都不知道,我們也不難為你,到警局做個口供就能出來。前提是看你的態度。”


    女的哭著說:“我真什麽都不知道,就知道一件事,金剛在裏屋養了個人,他從來不讓我看。有一次我和他在床上睡覺,聽到隔壁屋一陣陣動,像是有人在喊什麽。我把金剛推起來,金剛讓我別理會,他自己去看,特別神秘,還關鎖著門。”


    廖警官把她拽起來領路。來到走廊最裏麵,果然有個小房間,鎖已經讓警察打開了,裏麵堆著一堆破爛,什麽紙箱子爛衣服,還有些工具箱。小房間掛著昏黃的燈泡,幽幽冒著光,看不出任何端倪。


    “就是這裏?”警察疑惑地問。


    “就是這。”女人擦著眼說。


    “人呢?”


    “我不知道,金剛從來不讓我看。”


    廖警官走進小房間,用手敲著三麵的牆,仔細聽著聲音。有一麵牆放著木頭架子,廖警官很有經驗,慢慢摸索著,抓住一處使勁一拉。木頭架子竟然像扇門般打開,廖警官伸手摸了摸後麵的牆,猛地一拽。


    看著是水泥牆,讓他這麽一拽,竟然拽下一塊大布。顏色特別像水泥,高高懸掛,加上光線晦暗,打眼一看誰都會覺得是一堵牆。


    布後麵露出一扇矮門,門上掛著老式的方形鎖。


    廖警官指指鎖頭,有專門的警察進來,拿著大號老虎鉗子,對著鎖頭一夾,嘎巴一聲,鎖頭應聲落地。


    廖警官把配槍拿出來,小心翼翼貼在門上聽了聽,然後推開門。


    裏麵很黑,他身影一閃鑽了進去,融入黑暗中再也不見。


    時間不長,裏麵傳來他的聲音:“把手電遞進來。”


    有人遞了個大號手電,廖警官伸出一隻手接了過來,隨即裏麵亮起了光。光亮在黑暗中遠去,聽到廖警官驚疑的一聲,隨即他鑽出頭叫我:“小齊,你進來。”


    警察們很有紀律,雖然不解為什麽叫我進去,可誰也沒有異議。我狐疑著來到暗門口,一俯身鑽了進去。


    光亮中能看到,門裏還有個密室。這個密室特別狹長,沒有窗戶,空氣不流通,空氣裏飄著一股怪味。


    廖警官打著手電,能看到房間最裏麵靠牆的位置,放著一個彈簧單人床,上麵躺著人。光亮掃過,是個男人,全身光著,隻蓋了一層薄薄的毛巾,骨瘦如柴,特別嚇人。


    “這是什麽人?”我輕聲說。


    “過去看看。”廖警官在前麵走,我在後麵跟著,氣氛有些緊張,讓人全身發寒。


    到了彈簧床前,廖警官打著手電去照,那人睜著眼一動不動盯著天花板,我輕聲說:“死了?”


    “沒,你看他的胸口。”


    那人胸前蓋著毛巾,仔細去看,能看到毛巾在微微起伏,說明他還在喘氣,仍然活著。


    我探出手想去拉那人身上的毛巾,想看得更仔細點。


    剛出手,就被廖警官攔住,他低聲說:“別急著碰他,這個人可能有……梅毒。”


    我嚇了一跳,趕緊縮迴手,像是被火燎了。


    廖警官用手電照著那人裸出來的皮膚,這次我看清楚了,皮膚表麵生滿了暗紅色的斑點,有一些部位還出現了潰瘍,正在往外流著膿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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