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郎告訴我,事情發生在四川的一條盤山公路上,出了車禍後,堵的水泄不通,為營救帶來很大的麻煩。當時洋穎和幾個姐妹到四川去玩,半路上發生了車禍,大巴翻進溝裏,幸好沒有人遇難,出事後很長時間,洋穎才給他打了電話。


    當他聽到這個消息,放下手裏所有的工作,打了飛的直接飛到四川,在賓館找到了獲救後的洋穎。當他看到洋穎的時候,第一個感覺不是久別重逢的驚喜,而是感覺到詭異,遭遇到了這樣重大的事故,其他的女孩早就崩潰了,該哭哭該發泄發泄,可洋穎非常冷靜,不怎麽說話,顯得神經兮兮的。


    營救人員裏有專門做心理輔導的心理師,告訴郭郎說,你女朋友應該是外傷性壓力症候群,遭遇到重大事故後的心理創傷,具體怎麽恢複看個人意誌,希望郭郎作為男朋友,要好好嗬護自己的女友。


    郭郎當然責無旁貸,他嚐試著和洋穎進行溝通,安慰她,照顧她,可洋穎不但無動於衷,還說了非常怪的話。


    聽到這裏,我問他說了什麽。


    郭郎說:“當時洋穎告訴我,翻車後,她從車裏摸索出來,天已經黑了,她特別害怕,就深一腳淺一腳想往山外走,走了不知多久,發現樹林裏有一處廢棄的山洞。”


    “然後呢?”我問。


    “她走進山洞,看到門口用鐵鏈掛著牌子,寫著禁止入內。她當時特別害怕,還是走了進去,她告訴我,她一直走一直走,走到了洞的盡頭,在那裏聽到了廣播聲。”


    我有些疑惑:“廣播?”


    郭郎點點頭:“空無一人的廢棄山洞盡頭,不知什麽地方響起了沙沙的收音機聲音,然後是廣播聲。我聽她說完,後脖子竄涼風。她說,她當時害怕極了,憑直覺感覺到裏麵有什麽人存在,她不敢進去,就跑了出來,剛到洞口發現不遠處燈光閃動,喇叭聲音,營救隊的人來了,然後她跑迴去,獲救了。”


    “你怎麽看這件事?”我問。


    郭郎說:“她根本就沒遇到什麽山洞,從翻車到組織營救,中間差不多有一個小時。我當時做了功課,在出發點周圍一個小時的路程裏走了個遍,根本沒有山洞,再說翻了車,她一個弱女子受了傷,能走多遠?就算遇到山洞,她已經到了精神崩潰的邊緣,怎麽敢進去?咱們大小夥子在深山裏看到一個莫名的山洞,也不敢隨便往裏闖。後來我就這件事諮詢了心理專家,他告訴我有兩個可能,一個是洋穎在重大事故裏遭遇心理創傷,山洞是她潛意識的一種象征,也就是說隻是她臆想出來的,作為創傷心理的發泄。還有一種可能是,當時她陷入昏迷狀態,完全就是一場古怪的夢境,她混淆了現實和潛意識。”


    我點點頭:“有道理。”


    郭郎打開洋穎的微博,指著裏麵一條說:“你看,她在微博裏反複提及山洞,可以說,她的心理創傷非常大,山洞的映像已經延伸進了她的現實世界。”


    不知為什麽,我心情很沉重,正想著,忽然手機來了信息,打開一看正是洋穎來的。還沒來得及細看,郭郎站起來說:“小齊,咱們哥倆投緣,我才說這麽多,我還有事先忙了,你自己想明白,不要涉入太深。哦,對了,今天的事你別往外說,尤其不能讓洋穎知道。我現在已經結婚了,有幸福美好的家庭,我很愛我的妻子,我不希望有人來打擾我的平靜生活。”


    我趕緊點頭:“你放心吧。”


    他拍了拍我的肩,出了會議室的門。


    把他送走,我低頭看信息,洋穎發來一張照片,是隔著窗戶往外照的。能看到樓下站著一個人,隻能看到頭頂,不過從穿著來看,這個人歲數挺大。


    照片後麵是信息:齊翔你快來我爸爸來了他要喝血就在樓下快救我。


    我拿著手機,反複看著這段文字,猶豫了好長時間,想想還是決定過去看看。我要找到她爸爸,和他聊聊,作為家人她爸爸應該知道一些內幕。


    我出了公司,打車很快到了她家,到樓下的時候,正看到有個老男人正在踟躕徘徊。我抬頭看看,三樓洋穎家的窗緊緊關閉,裏麵黑森森的,也不知有沒有人在往外偷窺。


    我直接走過去,說:“叔叔,我打聽一下,你是不是洋穎的爸爸?”


    老男人看我一眼,疑惑道:“你是?”


    “我是洋穎的朋友。”我把信息給他看:“剛才洋穎發來信息,說你到了,她特別害怕。”


    老男人看著信息,竟然眼圈紅了,嘴唇顫了顫:“這傻孩子。”


    我正要細說,來了電話,我趕緊接聽,居然是洋穎打來的,她聲嘶力竭:“齊翔,你這個叛徒,你和我爸爸說什麽呢,我都看到了。”


    我看看老男人,說:“我正在和他溝通,想辦法讓他走。”


    洋穎的口氣和緩了一些:“那你趕緊讓他走吧,然後上來,我等你。”


    我掛了電話,老男人問:“是穎穎打來的?”


    我點點頭:“叔叔,到底發生了什麽事,為什麽會這樣,你告訴我,我好去勸她。”


    老男人看我:“小夥子,看你挺踏實的,唉。”他沒說話,抬頭看看樓上,鼓足了很大的勇氣:“咱們爺倆找個地方聊聊。”


    我和他出了小區,找了一家小茶館,簡單要了點東西。


    “小夥子,你和穎穎是什麽關係?”他問。


    我想了想說:“我叫齊翔。和洋穎算是朋友吧,認識時間不長,正在前期溝通了解階段,叔叔,實話告訴你,我有點想退出了,害怕了。”


    “嗯,理解。”他點點頭,我的坦誠換來了老男人的信任。


    “洋穎經常說你喝血,是怎麽迴事?”我嚐試著問。


    老男人長歎口氣:“小齊啊,你是好孩子,我就和你說了吧,穎穎是遺傳的精神病史。”


    “啊。”我愣了。


    “最早是她姥姥,然後是她媽媽,最後是她。”老男人深吸口氣:“喝血的來曆是這樣的,她媽媽犯病的時候,我們發生過爭執,這個也賴我,脾氣暴動了手,把她媽媽打出血。她媽媽就抱著她,躲在衛生間哭,那時候穎穎還小,娘倆在衛生間裏幾個小時不出來,鎖著門。有一次我急眼了,一腳把門踹開,看到穎穎她媽正用刀把自己割出血,喂給穎穎吃。”


    我看著他,幾乎不敢相信自己耳朵。


    老男人擺擺手,表示不再細說,然後道:“我和她媽媽離婚,她跟著媽媽過,孩子開始還好,後來越來越自閉,不斷說我喝血什麽的。”


    “你沒帶她去看看心理醫生?”我問。


    “沒有,”老男人苦笑:“她看我像看仇人一樣,我的每個舉動在她眼裏都是有陰謀,怎麽可能跟我走。不過,我倒是諮詢過專業人士,把穎穎的情況跟他們說過,有個醫生告訴我,這是典型的精神分裂症,專業名詞叫思維擴散,簡單來說,患者有錯覺,覺得自己有什麽想法,就跟發了廣播似得,大家都知道,思維沒有隱私,快速擴散。”


    我想起來,洋穎經常和我說過,她說世界有一種看不見的鬼,藏匿人間,專門搜集人的思維情報,想害人。


    原來這種想法就是精神分裂的一種症狀。


    “這種情況下,”老男人說:“患者對周圍的人更加敵意,心理上更加焦慮。如果不及時心理輔導來調整或者治療,會惡性循環。小齊,叔叔沒有別的意思,如果有可能,我希望你能勸勸穎穎,讓她能夠去治療,甚至住院都可以,所有費用我掏。我不想看著女兒,就這麽活生生的完了。”


    他哭得泣不成聲。


    我心裏非常難受,同時又有些感慨,我怎麽就這麽個命,好姑娘遇不到,一遇見就是這樣的,是不是幹殯葬行業時間久了,招負能量。


    我正想著,忽然來了信息,點開一看是洋穎發來的。“和我爸爸談的怎麽樣了”


    我想了想,迴過去:“還好吧,你爸爸答應不去害你和你媽了。”


    “謝謝你齊翔”她迴。


    我在手機上寫:“就這樣吧,咱們再聯係吧。”


    還沒等發出去,那邊又來了信息,洋穎寫著:“那段視頻又來了是一個陌生的小女孩帶來的裏麵有山洞內部的拍攝你過來看看”


    山洞?我心念一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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