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作戰任務?”我好奇地問。


    輕月用手敲著桌麵,托腮看我。他本來就特別年輕,還特別帥,可眼神裏偏偏有種無法形容的深邃,我居然被他看得不好意思。


    輕月說:“齊翔,咱們認識是緣,我很少有朋友,覺得咱們投緣,我拿你當朋友看。”


    “當然。”我趕緊說。


    輕月說:“下麵我說的話,可能你不會相信,但作為朋友,如果不相信,也請你坦言相告。”


    我汗顏,不知道他為什麽說這番話:“行,沒問題。”


    輕月說:“你相信鬼,相信靈魂的存在嗎?”


    我想了想,斟酌著說:“這要看你對‘鬼’,對‘靈魂’的定義了。”


    “嗬嗬,”原本嚴肅的輕月笑了,他對著筆記本操作,然後調出一張照片給我看。


    我嚇了一跳,照片是一個蜷縮在地上的女人,死了很長時間,能看出非常僵硬,好像化石一般。她死的姿勢非常古怪,手勾著,身體如同大蝦一般蜷縮,頭深深埋進膝蓋裏。


    “看到這張照片,你覺得這女人是怎麽死的?”輕月問。


    我疑惑,仔細看了看。工作以來,我見過各種各樣的屍體,嚐試著說:“燒死的?”


    “對。”輕月點點頭。


    我迷糊了:“不像啊,燒成她這個樣子,身體應該受到很大的損毀,肯定發黑變小,而且她外麵的衣服還保存著這麽好,難道先燒完再套上衣服?”


    輕月笑:“齊翔,你很有觀察能力和推理能力,這就好辦了,我喜歡和聰明人打交道。她確實是死於一場大火,而這場大火,隻有靈魂才能感受的到。”


    “啊。”我大吃一驚,腦子全亂了。


    “你可以把這個火定義為地獄之火,或是陰間之火,或是天罰,那都是名相。它焚燒的不是人的肉身,而是人的靈魂,這個女人就是被這樣的火活活燒死的。”輕月說。


    我看著照片,大腦接近空白。


    輕月道:“現在再迴頭說說關東軍的這支秘密部隊,他們所做的研究,某種角度來說和731部隊差不多,針對的都是人類。不過731部隊做的是人體實驗,而這支部隊做的是靈魂實驗。”


    這話聽起來像是科幻小說,又像是童話故事,可偏偏輕月說的一本正經。


    我沒有說話,輕月也沒有問我的態度,他繼續說:“這支部隊組建的真正初衷現在已經不可考了,或許是研究靈魂之後可以提高人的壽命,為天皇或是某位實權大佬延綿增壽。又或是研究靈魂,可以開發更先進的武器,來打贏這場戰爭。都有可能。他們在黑龍江興安嶺興建基地,利用戰爭的便利,抓獲實驗對象,進行針對靈魂的各種試驗。”


    要了解佐藤和高橋事件,就要先從他們所在部隊的任務說起。這支部隊是研究靈魂的,那麽和佐藤、高橋有什麽聯係呢?


    我千頭萬緒找不到線索,隻好聽輕月說。


    輕月道:“這支部隊研究出了很多匪夷所思的結果,比如說他們核心研究項目叫‘大紅蓮’,取自日本傳說地獄之名,而整個項目的綱領叫做‘內物’。”


    “內物?”我疑惑。


    “日本人發現在人的身體裏,藏著一種叫‘內物’的東西。”輕月說:“他們針對內物做了各種實驗。”


    “怎麽理解這個詞?”我說。


    輕月想了想說:“‘內物’就是人靈魂的物理表現。”


    我倒吸口冷氣,還真變態。


    “日本人在試驗報告裏提出,‘靈魂’並不是一個抽象的概念,而是自然界中所存在的某種物質化的東西。這種物質很怪,它具備了能量級,有能量的特征。不知道你物理學的怎麽樣,能量不是物質,可物質可以轉化成能量。日本人發現靈魂同時具備能量和物質的雙性特征。”輕月說。


    我說道:“是不是像光的波粒二象性?光同時具備波和粒子的特征。”


    “呦,”輕月看看我:“你還知道這個。”


    我汗顏,雖然我學曆不高,可在老爸的逼迫下,經常讀一些雜書,說實話,我也隻是知道光的波粒二象性,具體什麽意思不知道,隨口一說。


    輕月說:“日本人用嚴肅的治學態度,把靈魂當成一種物理現象,一門科學進行係統的研究。在這項實驗裏,用盡了殺人的手段,在很嚴謹地進行測試,不同的死亡方式會不會產生不同的靈魂效果。”


    我聽得冷汗都下來了,說不出什麽感覺,心口像是有一群小貓在撓。


    “就在前幾年,我師父無意中得到了一樣東西。”輕月說:“曾經有一支特別組織的探險隊深入興安嶺腹地,找到了那一片基地,不知中間發生了什麽事,全軍覆沒幾乎所有人都死了,幸存者甚至無法口述其中的事情,他們帶出來一樣東西。”


    “什麽?”我好奇地問。


    輕月比劃了一下:“那是個黑匣子,大概半個行軍包這麽大,周身都是鐵皮,邊緣焊的嚴絲合縫,左麵還有一個可搖動的把手,匣子裏伸出兩個電極貼。這個匣子內部構造已經不可考,一旦強行打開外麵的鐵皮,裏麵就會發生不可逆的損毀。”


    “這是什麽東西?”我問。


    “這個匣子可以發電,把電極貼放在身上,匣子輸出的電流能夠刺激到人。”輕月說:“匣子下麵有一排鋼印的日本字,你知道寫了什麽嗎?”


    我搖搖頭。


    “寫的是‘另一個世界’。”輕月說:“通過這個匣子,可以讓人進入另一個世界。”


    “真的嗎?”我驚訝:“你們做過實驗嗎?”


    輕月搖搖頭:“畢竟這麽多年,匣子已經沒電了,又不能拆開,暫時用不了。不過我們推測出一個事實,這支秘密部隊對人體靈魂的實驗已經失控了,他們探究的太遠,觸角伸的太長,已經越過了人類界限。有理由相信,失蹤的佐藤應該是用某種方法,”他頓了頓:“進入了另一個世界。”


    我一陣眩暈,如果佐藤去了那個世界,那麽黑哥呢,還有偷情的少婦安妮……不知為什麽,我忽然想到了佛理會的“佛國”概念,佛國嚴格意義來說也是另外一個世界,薑大嫂一直在尋找打開兩個世界的門。


    我們生活的世界之外,到底還存在多少個“世界”?我覺得自己的知識和理解水平完全不夠用了。


    “巢鴨監獄的內部結構,牢房的具體設施,這些已經不可考了,”輕月說:“我也沒有資料。對於佐藤怎麽去的那個世界,也全然沒有概念。不過我和師父探討過,也做過一些設想。你自己斟酌來聽,看能不能幫到你。”


    “好。”我點頭。


    “高橋的死是某種開啟另一個世界的需要。”輕月說。


    我嚐試著問:“一種儀式?”


    “差不多。”輕月道:“高橋奉獻出自己的生命,為了給佐藤打開另一個世界的門。”


    我突然一拍大腿,明白了,全明白了。黑哥為什麽到醫院去尋找那些將死的人,他肯定也想到了這一層,要打開那個世界的門,必須要付出另一個人生命的代價。


    他又不能殺人,隻好到醫院去。


    現在他在哪,會不會真的如願以償了?我忽然感覺到一陣心悸,毛骨悚然。


    我看著輕月,決定把這些事向他和盤端出,他肯定會有主意的。我從路奇死亡事件講起,一直說到黑哥莫名的失蹤,然後急著問:“你怎麽看?”


    輕月用手指敲了敲桌子:“我有點想明白了,佐藤是用什麽方式走的。”


    “什麽方式,急死我了。”我說。


    “要進入另一個世界,不但需要一個人死去,還需要一種東西。”


    “什麽?”我聽的莫名其妙。


    輕月說:“你想想,佐藤在監獄的牢房裏,那裏關押的都是高級戰犯,安全性首當其衝,不可能在牢房裏掛鏡子吧。”


    “對。”還真是,我沒想到這一層。監獄不可能在牢房裏有鏡子,鏡子打碎可以做成足以致人死亡的碎片,安全性很差。


    “所以,”輕月說:“關鍵點並不在鏡子上。而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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