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說賢惠,鄒家大娘子聲名在外,就算是太後也沒法從她身上挑出一點毛病。


    然而,她是鄒家這片淒慘竹林裏出的唯一一株好筍,她的妹妹鄒四娘子才是鄒家一切惡習的集大成者。


    就說自進入齊家,鄒四娘子一心想壓服作為正妻的申氏,在長輩和齊衡在的時候還好,但是一到和申氏私底下相處時,說話便夾槍帶棒、還經常拿沒有孩子的事情嘲笑申氏,說要替她尋醫問藥。


    申氏很聰明,並不和小鄒氏吵鬧,每次都裝作很受傷的模樣,灰溜溜地迴房。次數多了,小鄒氏以為自己占了上風,膽子大了起來,開始不分場合地欺負申氏。


    平寧郡主一開始就知道這是太後塞來惡心自己、離間齊家、申家和皇帝的,所以,她經常勸慰申氏,還出麵替申氏管教鄒四,把這樁婚事當中的厲害關係與申氏掰開揉碎地細說。


    然而鄒四是個蠢笨的,她覺得平寧郡主就是為了替申氏出頭,所以才編出那些個大話來誆自己,對婆母的勸誡陽奉陰違。再加上日日見到齊衡,終於是被京城第一美男的氣度所折服,把曾經的摯愛拋諸腦後,竭盡全力地勾引齊衡,天天把自己打扮得花枝招展。


    然而齊衡對她並不怎麽感興趣,除了納她進門的當晚同房過一次,後來就沒怎麽在她屋裏留宿過。


    鄒四自然是不甘心的,她托兄弟在外頭廣尋名妓,要找一個能幫她收服郎君的女先生。


    鄒家二哥三哥也不負四妹妹所望,花重金在廣雲台請到了近日名聲鵲起的名妓——洛蘇蘇。


    卻說這位名妓身姿曼妙、風情萬種,行走間香風陣陣、嫵媚動人,真真如《洛神賦》中所雲——翩若驚鴻、婉若遊龍。她才華出眾、極善詩詞,不僅對曆朝曆代的詩賦佳作熟稔於心,對當代文人的佳作也頗有自己的心得,每作點評必能引起文人間的熱議,廣雲台因為她的加入最近生意翻了好幾番。


    最絕的是,這位洛蘇蘇右腳上有一幅紅蘭刺青,據說是畫中名家範寬在一次大醉之後所作,洛蘇蘇珍愛此畫,便以皮膚為畫紙,找人把這幅紅蘭圖永遠刻在了身上。


    雖然這個說法有待商榷,但大家都知道這位範大才子性情疏闊且嗜酒,大醉後在一個名妓腳上作畫好像是他能幹出來的事。此事一時傳為美談,吸引更多文人墨客前來一睹芳容,洛蘇蘇名動京城。


    當然,這位洛名妓也不是誰都能見的,日常她都是以麵紗遮臉,出麵陪著眾人吃酒聊天也不摘下。若有人想要得見美人尊容、欣賞那幅名家畫作,非得是斥巨資買下廣雲台的黃金席麵、再由洛蘇蘇親自選中,才能一親芳澤。


    鄒家兄弟雖然出得起席麵的錢,但他們自知才學有限、不可能入得蘇蘇姑娘的法眼,所以,他們走的是廣雲台老鴇的路子。


    他們根本不覺得這事不體麵、要遮掩,而是直接跟老鴇說,這次要買蘇蘇姑娘的不是他們二人,而是齊國公府的小鄒娘子,也就是皇後的姻親、威北將軍的妻妹。他們想借外戚的威名讓廣雲台屈服,逼著洛蘇蘇點頭。


    然而,廣雲台在京城開了這麽多年,什麽皇親國戚沒見過?他家背後的勢力盤根錯節,又豈是區區一介新貴外戚可威懾的?


    老鴇麵上不得罪人,裝作被嚇到了似的,隻說“老婆子這就去問問娘子的意思”。迴到蘇蘇屋裏把鄒家兄弟罵得狗屁不是,讓蘇蘇不必擔心,迴頭就有人來收拾這兩個愣子。


    蘇蘇細細打聽,得知是小齊大人的妾室要找她,反倒覺得這情麵能給。


    老鴇皺眉:“何必給他家臉麵?說什麽皇後的親戚,說到底不過是齊國公府的妾室,通家沒一個有權勢的,唯一一個將軍夫人好像也快病死了。咱們女子的青春最為短暫,你如今風頭正盛,合該把這美貌和才情用在要緊地方。”


    洛蘇蘇:“也不必給她一整晚,就一個時辰,但要收一晚的錢。反正對方是個女子,又不能做什麽,我不吃虧,還能他們賣個情麵。”


    老鴇一想,覺得是個不錯的主意,就出去問鄒家兄弟,對方當即同意。


    第二日午後,小鄒氏以迴娘家探望母親為由離開齊國公府,在自己出嫁前的閨房內見到了蒙著麵的名妓洛蘇蘇。


    美人玉麵含春、皓腕如玉,一雙媚眼勾魂攝魄,斜靠在榻上似笑非笑地看著開門進來的小鄒氏,薄紗之下傳出的聲音婉轉動人:“夫人,您讓奴家好等。”


    小鄒氏咽了口唾沫,她瞬間理解為什麽男人們對這個蘇蘇姑娘如此癡迷。


    這簡直就是人間尤物!


    “我……我出來一趟不容易。”小鄒氏坐到桌邊,避開蘇蘇的目光。


    她竟是莫名地緊張起來。


    蘇蘇站起身,盈盈幾步走到小鄒氏一旁,俯身給她斟茶。


    一股香風隨著這幾個動作迅速縈滿小鄒氏的鼻腔,她感覺自己好似落入花叢。


    蘇蘇把茶遞給小鄒氏,道:“夫人,喝口茶,我們慢慢聊。”


    小鄒氏從她的服侍裏逐漸找迴了主人的感覺,她這才想起眼前人是自己家花錢買來教學問的,於是,直截了當道:“你教我,如何變得像你這樣。”


    蘇蘇眼波流轉:“夫人是為的郎君嗎?”


    小鄒氏不高興道:“那不然呢?”


    蘇蘇輕笑一聲,坐到小鄒氏對麵,道:“奴家雖然是外來的,但也有所耳聞,夫人與齊家公子乃是新婚燕爾。照說此時應最是情濃,怎麽夫人卻要來找奴家支招?”


    小鄒氏更難堪了,她惱羞成怒道:“我花錢買你自然有我的道理,你如果藏私不教那就把錢還迴來!”


    蘇蘇把香噴噴的帕子丟到小鄒氏懷裏:“夫人!奴家這不是得對症下藥嗎?如果您不說清楚與郎君的症結所在,奴家哪裏知道要怎麽幫您解決難題?”


    小鄒氏從沒用過這麽香的帕子,關鍵這香味一點也不嗆鼻,聞來讓人如墜雲端。


    看她捏著帕子發呆,蘇蘇笑說:“夫人若喜歡這帕子,那便送與您了。我倆隨初次相見,但奴家對夫人一見如故,這帕子便當是我的一份心意。”


    小鄒氏驚喜道:“真的嗎?那……那你說我官人會喜歡這味道嗎?”


    蘇蘇:“自然,世人沒有不愛香的。”


    小鄒氏:“那我身上要都是這樣的香呢?”


    ……


    當日,兩人在房中暢聊了近三個時辰。直到跟著蘇蘇來的管事催促,二人才不得不分開。離別時,小鄒氏儼然已經把蘇蘇當成了自己親姐妹,不僅一口一個“姐姐”地叫,還送了她好幾件貼身首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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