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女福了一福,重新退迴旁邊。


    林噙霜心中火燒,不肯幹休,又道:“就算我女兒不懂事,那從金明池迴家不過半個時辰的路,大娘子怎麽就拖延這麽久?我女兒的腳都成什麽樣了,這要是不中用了可怎麽辦……”說著嚎啕起來。


    盛紘看那麽多外人在場,臉上羞臊,急得罵林噙霜:“住口!哭哭啼啼成何體統!”


    王若弗剛要張口迴擊,郎中站出來朝兩人作揖:“大人,這位……娘子。獸夾力猛,馬車顛簸讓姑娘疼痛難耐,小老兒好不容易才給姑娘止住血,怕傷口再被牽扯,所以讓馬夫駕車平穩些,這才耽誤行程。但若不如此,隻怕姑娘的腳就保不住了呀!”


    正在給墨蘭拆獸夾的漢子插嘴道:“這夾子確實兇險,不僅力道大的得很,越動就夾得越緊。我們三個合力都得小心翼翼的,生怕扯到姑娘一點兒。”他們哪裏聽不出剛才是林氏在跟王氏角力?在院子裏挨了林氏一頓咒罵,正無處發泄呢。再說,眼前他們要極力渲染手頭工作的難度,才好叫盛紘覺得自己的一百兩花得值。


    盛紘對林噙霜罵道:“聽見了沒?休要在此胡言亂語惹人笑話!”


    他是真覺得太沒臉了!


    自己女兒在那麽大的場合受傷不說,如今還在閨房裏被一群粗鄙男人圍著擺弄赤裸的腳,知道的人或許會說她一句倒黴,不知道的可不得怎麽編排。


    要不是現在已經被架在台上下不來,盛紘真想一口氣把所有人都趕走,墨蘭丟了一隻腳又如何?丟了清名才是大事!


    林噙霜幾次給大娘子潑水潑不到,還惹來盛紘一頓排頭,氣得隻剩哭。


    至此,大娘子再次發現自己毫不費力地贏了!


    她激動得有些腿軟,拉著劉媽媽悄然退出屋外,直愣愣看著白雲藍天,咽了口唾沫,道:“我……我這是走了什麽大運?怎麽什麽人都在幫我?”


    劉媽媽在她耳邊小聲笑道:“要不說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小賤人自己作孽,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這都是她自找的。”


    大娘子看不明白,她卻看明白了。


    王若弗側頭盯著劉媽媽:“你這是什麽意思?什麽叫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


    劉媽媽:“大娘子想啊,墨姑娘今天不是一直和梁六郎眉目傳情麽?可見得伯爵娘子臉上有一絲喜色?”


    王若弗仔細迴憶,道:“好像是不怎麽高興。”


    劉媽媽:“可等四姑娘受傷迴到馬車裏,伯爵娘子帶郎中來看時,她又是什麽臉色?”


    王若弗:“看著好像是神采奕奕,不過,那難道不是因為馬球賽精彩嗎?”


    劉媽媽嘖了一聲:“馬球賽是馬球賽。官眷小姐在她的場子裏受傷,她是要負責任的,怎麽開心得起來?”


    王若弗滿臉疑惑:“難道是……她不喜梁六郎和墨蘭一處,見墨蘭受傷,趕來看笑話?”


    “要笑話自己在別處笑話就罷了,怎麽要到咱們眼前笑?”劉媽媽看大娘子死活猜不到裉節上,幹脆點破道:“她分明是來看大娘子的態度,再給大娘子送上助力的!”


    王若弗在劉媽媽的點播下逐漸從茫然到震驚:“你的意思是,這都是她的安排?她為著六郎的前程設計讓墨蘭受傷,再派人來幫我,把墨蘭踩死!”


    劉媽媽笑著點頭:“要不然,誰敢在她的遊會上傷人?”


    “哦!我知道了我知道了!”王若弗激動得麵紅耳赤,“墨蘭這個小賤人肖想梁六郎,不顧廉恥公然勾引,可人家親娘瞧不上,她偏沒眼色看不明白,於是吳大娘子就出手教訓她,叫她永遠都不敢再靠近梁六郎!”她迴想那個猙獰獸夾,搖頭歎道:“下手如此狠辣,不愧是伯爵娘子!”


    劉媽媽:“哪個親娘為著自己的兒子不拚命?墨姑娘想不通其中的道理,不僅看不懂伯爵娘子的眼色,還繼續上趕著貼那梁六郎,可不得招來教訓。”


    王若弗一臉大仇得報的痛快:“我們這種高門嫡出的正室,誰看得慣那種矯情模樣?換作是我的柏兒,誰敢攔在他的前麵,我也得這麽弄死她!”


    劉媽媽:“是說呢,既然有人替我們出手,那大娘子隻管在家中安坐便好,由著林棲閣的去和主君鬧,且看她們還能再翻出什麽花來。眼下,大娘子最要緊的就是把柏哥兒和海家姑娘的婚事辦妥。他們海家世代簪纓,一門五翰林,既把女兒嫁給我們,我們自然要厚禮以待,把婚事辦得漂漂亮亮的,可不能讓人挑了錯去!”


    王若弗堅定點頭:“沒錯,日後柏兒得了海家的助力,再有我王家護航,必定前途遠大。如今林棲閣忙著小賤人的傷,管家的事又交給了明蘭,我正好全心全意籌辦柏兒的婚事。”


    劉媽媽也點頭:“至於今天在馬球場上六姑娘出風頭的事,大娘子大可不必放在心上。等四姑娘治好了傷,迴想起自己今日的狼狽,再對比六姑娘今日的風頭,難道還能忍住不在主君跟前嗦擺?”


    王若弗更加痛快了:“沒錯。那種得罪人的話就讓林棲閣的去說,我隻管專心做我的事!”


    ……


    晚上,王若弗洗漱完畢正準備躺下,來人報說主君要來葳蕤軒休息,王若弗直以為自己聽錯了:“不是,他……主君不是應該在那個賤人屋裏,安慰她們母女的嗎?”


    劉媽媽匆忙進來給王若弗披外袍:“聽說吵架了,也不知是怎麽迴事。大娘子一會兒可別問東問西的,別把主君惹怒了再去書房睡。”


    兩人正說著,盛紘怒氣衝衝地進來了,王若弗趕忙給他倒茶。


    盛紘連喝三杯,哼地一聲把杯子拍桌子上,王若弗忍不住要開口問,劉媽媽在一旁插嘴道:“大娘子,要不要安排人給主君準備洗腳水?”


    王若弗點頭,道:“再給主君煮壺清火的菊花茶來。”


    盛紘看了眼王若弗:“你說你今天為什麽要叫那麽多人去林棲閣?還都是些粗鄙漢子,這以後墨蘭的清譽還要不要?”


    王若弗瞪圓眼:“天地良心!是林噙霜自己叫來的人,我是讓劉媽媽派人去查問,想說問到懂的才叫進來,沒讓這麽多人來啊!”


    盛紘看向劉媽媽:“當真?”


    劉媽媽:“千真萬確!”


    盛紘的火發了個啞炮,更氣了,繼續罵:“沒見識的東西,當著那麽多人的麵,讓幾個男子圍著姑娘的赤腳擺弄,都讓人給看去了!以後我還怎麽做人?幹脆全家一起死了算了!”


    王若弗更急了:“明明是官人自己懸賞百兩請人進來的,怎麽還怪到我頭上?”


    劉媽媽拉她拉不住,還被她掀了個趔趄。


    盛紘咆哮道:“那不是你說的先救人嗎?那麽多人在,我還能見死不救?那好歹也是我的女兒!”


    劉媽媽咬咬牙,頂著被主君怒火燒到自己身上的風險迴話道:“大娘子想得周到,讓奴婢額外給了那三個漢子一筆錢,叫他們閉嘴。此外,大娘子還給圍在門口的人都賞了封口錢,讓別再外傳,這些可都是大娘子的私房錢,沒用公中的。至於伯爵府的人,此事發生在他們家辦的遊會上,他們本就理虧,斷不會再四處張揚。”


    這還是白天劉媽媽給大娘子出的主意。大娘子當時萬分不願替林棲閣擦這個屁股,一心想看盛墨蘭在所有人麵前抬不起頭。


    聽聞此言,盛紘看向王若弗:“當真?”


    王若弗氣得哆嗦,吼道:“愛真不真!你們盛家還真是好人遭雷劈、賤人行千裏,我白天我就不該救墨蘭,讓她疼死在山裏得了!”


    盛紘知道事態影響被控製住,又想明白自己罵錯對象,果然放低聲音,嘖的一聲軟言道:“為夫這不是一時氣急嘛。還是大娘子想得周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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