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蛙的進攻是吵鬧的,“呱呱”聲響成一片,聽得人心浮氣躁,尼爾先生大聲叫道:“注意防禦,加快行進速度。”


    一部分飛蛙被“土牆”攔阻,掉落在元素防護外,但“土牆術”可不像“畫地為牢”防禦得滴水不漏,阿莉克希亞的“土牆”是由幾麵土元素“砌”的“牆”前後左右遮攔眾人,幾麵“土牆”間的縫隙較大,不少飛蛙由此竄了進來。於是,幾位武士揮劍砍殺衝過來的這種醜陋生物,隨著撲上來的飛蛙數量增多,躲過劍氣攻擊的漏網之蛙也隨之大增,一些飛蛙突破武士們的防衛躍向亞伯萊和阿莉克希亞。


    “不用擔心。”亞伯萊安慰有些失措的眾人,“我保護學姐呢。”手指連彈,飛過來的蛙們瞬間被凍成冰塊砸落到地上。阿莉克希亞拍拍胸口連聲向亞伯萊致謝,繼續凝神維係魔法防護。


    眾人沒有後顧之憂,便專心應對麵前之敵,甚至開始有心情聊天。


    “學弟,能放些大招把這些討厭的東西一下子全滅掉不?”波頓用劍脊拍下一隻飛蛙,一腳將其踢出圈外。


    “大招啊……”亞伯萊想了想,“可以用‘冰封萬裏’將它們凍住,或者用‘大地狂嘯’將它們埋葬,也可以用‘刀光劍影’將它們削碎,還可以用‘流星火雨’將它們燒焦。嗨,都太殘忍啦。”


    眾人沉默片刻,之後除了尼爾先生,其他人都哈哈大笑,看不出小孩兒還挺幽默。亞伯萊看到奧德裏奇將一隻飛蛙砍成兩截,暗自歎了口氣,不妄殺生靈談何容易,隻有比對手的水平高出甚多,才能有淩駕於生命之上的從容。


    說說走走,打打停停,飛蛙越來越少,尼爾先生鬆口氣,“加把勁兒,看來我們馬上要離開它們的勢力範圍了。”這時,突然響起聲刺耳的“咕呱”鳴叫,一隻兩米多長的飛蛙飛落至眾人身後不遠處,大眼珠子無神地盯著幾人,肥胖的身體在沼澤中扭動,背脊上暗灰色的雙翅漸漸收攏。


    “飛蛙王。”尼爾先生低唿。


    “它看得我渾身發冷……”布尼爾小聲說道,“這是要幹嘛?”


    幹嘛?亞伯萊暗自翻白眼,當然是要吃你呀。


    “咕呱——”一聲長鳴,嘴微張,一條粗舌頭彈向眾人,還有這招!這條舌頭又長又寬,前端分叉,表麵布滿了黏液,太惡心啦!


    一下子撞擊在“土牆”上,縮迴再彈射,撞擊、再彈射,撞擊,“擋不住了!”阿莉克希亞臉色變白,如果強撐,精神會受到損傷。“撤去魔法。”亞伯萊叫道。“土牆”消失,大舌頭再次卷過來。


    “冰凍口條!”亞伯萊手臂一揮,舌頭的三分之二被裹上厚冰,飛蛙王隻覺舌頭又涼又沉,“吧嗒”一聲拍在地上。


    波頓唿喝著揮劍砍向冰舌頭,但聽“咣當”脆響,大劍被彈開,冰舌頭上隻留下條白印子。“老師!”求助地看向尼爾先生。


    尼爾揮劍上前,金色氣芒閃過,剁下半截舌頭,“呱……”飛蛙王慘叫著拖著殘疾舌頭,身子左一扭右一扭,鑽入沼澤之中遁走。


    隨著飛蛙王離去,幾個小夥子一屁股坐在地上,累得吐著舌頭喘粗氣。波頓捶了巴爾克一拳,“剛才要不是你擋了一下,竄過來的飛蛙非得從我胳膊上咬下一塊肉不可,謝啦!”巴爾克搖頭擺手,“瞎客氣什麽。”


    尼爾先生依然手握大劍,並未放鬆警惕,留心察看著周圍的情況,插嘴說:“你們都忘記最應該向誰表示謝意!”


    大家一愣,阿莉克希亞最先反應過來,非常規正的向亞伯萊行禮,“感謝學弟出手相助。”幾個小夥子也緩過神來,紛紛起身行禮致謝,小家夥不僅讓眾人無後顧之憂,更是在最後來了招什麽“冰凍口條”,出奇製勝。亞伯萊則笑嘻嘻地擺手,“瞎客氣什麽。”


    阿莉克希亞喝了滴曦露恢複精神力,又運起“土牆術”防護。眾人疲勞過後反而興奮起來,一邊趕路一邊說起剛才的戰鬥經過,“就這一仗,足夠咱們迴去吹上一個學期啦。”“嗯嗯,我必須要多迴味幾次。”“咱們的配合還欠默契呀,奧德裏奇先生,下次你要充分領會我眨眼的含義。”“眨眼的含義?我的戰神奎多斯呀,你打鬥時眼睛眨得像扇風,我要領會其中的哪次眨眼!”


    尼爾先生不知什麽時候來到亞伯萊身側,小聲說:“亞伯萊呀,看到學兄學姐有危險而我又不及出手時,煩請施以援助,其它時候嘛,還是要讓他們自己動手解決麻煩,畢竟是曆練啊。”


    亞伯萊點頭稱是,迴應自己會掌握分寸,尼爾先生非常滿意,快步向前走去,同時高喝:“別耍貧嘴,注意警戒,保持隊形!”


    尼爾先生要將與飛蛙打鬥而逝去的時間搶迴來,所以中午也未休息。大家吃著亞伯萊提供的烙餅卷肉繼續趕路。亞伯萊人小腿短,有些跟不上大家的速度,當年和小夥伴們曆險,可是有腳力輔助的,如此步行,身體吃不消呀。


    尼爾看亞伯萊麵露疲態,一拍額頭,光想著他魔法能為出眾卻忘記還是個孩子,連忙說道:“我來背你。”


    亞伯萊停住腳步搖頭拒絕,“我是召喚師。”所以呢?大家都停下來奇怪的望著他。


    亞伯萊盤膝坐於地上,心下默想,什麽生物不畏懼這種潮濕環境且適合騎乘呢?嗯……就它吧,嘴中暗誦:“以吾之名,喚汝之形,敕!”眾人感覺眼前似乎閃過一片白光,便見到從沼澤那邊奔過一匹模樣極為神俊的高頭大馬,雪白的身子紅色的鬣毛,雙眼金光燦燦。


    “我的土神啊!”阿莉克希亞低唿,“它是踏水而來呢。”


    不錯,這便是“入水不濡,入火不燃”的文馬,又名吉黃馬,水火不侵,能食虎豹的神獸。


    文馬來到亞伯萊身旁,踏蹄甩脖,又用大腦袋抵蹭他的臂膀,顯得十分親昵,眾人看得目瞪口呆,奧德裏奇嘟囔道:“召喚獸會與召喚師的關係這麽親近嗎?怎麽同書上說的不一樣呀。”布尼爾則扭頭四下張望,十分好奇,“這是從哪裏召喚過來的生物……”巴爾克接口,“來的太快了。”最後,大家瞥了瞥亞伯萊的小尖耳朵,不再作聲,一致默認為這是特殊體質與家學傳承的緣由。亞伯萊與學兄學姐聊天時,也曾提過自身的家世,不成想現在倒能免去一番口舌之勞。


    文馬的加入,使一隊人的行進速度提升了一倍。學子們誰也沒提出讓馬兒幫自己馱負行囊,當然,尼爾先生也不會允許。哪怕是阿莉克希亞,即便身體疲憊也咬牙堅持,這時,細心的波頓便會將她的背囊提過來扛在肩頭,減輕女魔法師的壓力。


    夕陽西下,沼澤地愈發顯得荒涼黯淡,四周一望無際,全是水澤。除了那望不穿的黑影和不知名的蟲子的鳴叫,一無所有,但於這一無所有之中,又時時警惕危險的存在。亞伯萊突然在馬背上直立起身軀,“尼爾先生,前麵隱約有些牆壁啊……”


    眾人聞言,精神均為之一振,“一定是伊萊廢墟,各位加把勁兒!”


    腳下的泥土越走越幹,已經不是那種一踩一個坑的軟塌塌泥草地,而是一種叫人心裏踏實的硬土地,越靠近伊萊,地麵越幹燥。平整的土地讓所有人發出舒服的歎息,疲勞感頓時全部湧上來,再也不想走動,寸步難移。


    伊萊廢墟本是伊萊伯爵的封地,伯爵堅信“人定勝天”,企圖改變濕地環境,在此建立一座莊園。他唯一成功之處在於選址,勘定下這麽一片幹燥之地,之後便是災難。潮濕的氣候,出沒不定的魔獸,酷愛襲擊人類的怪獸,最終讓伯爵大人放棄自己的信念,舉家遷移。百年下來,莊園便隻剩下些斷壁殘垣。


    亞伯萊縱馬轉上一圈,感慨著廢墟麵積不小,便把眾人帶到一處四麵均有些牆壁遮擋的空曠之處,跳下馬,準備晚飯,同時接替阿莉克希亞,打開防護罩,那姑娘身心俱疲,有些搖搖欲墜了。


    煎了厚厚的牛排,拌些蔬菜沙拉,煮好濃濃的蘑菇湯,招唿大家開餐,又遞給尼爾先生一瓶紅酒。尼爾湊近篝火看看酒標,“謔,圖瓦拉呀,從你家老爺子的酒窖中偷出來的吧。”對學生們說,“都嚐嚐,暖暖身子,咱們借亞伯萊的光嘍。”


    起風了,夜空中濃雲密布,借著月的微光,可以看到一團團的烏雲,像一群飛翔的魔獸,趁著風勢在混亂一團的天空驟馳。防護罩不會阻礙空氣的流動,但被大風裹挾的亂七八糟的零碎物卻被隔絕在外,高端魔法的厲害之處彰顯無遺。


    一夜好眠。亞伯萊在天色微亮時鑽出營帳,看到布尼爾和巴爾克正在逗弄自己那匹文馬。這兩個小子不知從哪裏拔來一大捧青草,往文馬嘴邊送去,文馬打著響鼻左躲右閃。


    “馬兒不吃草嗎?”布尼爾覺得奇怪,把草拿到自己眼前端詳,“很新鮮啊,沒毛病呀。”


    “還想和它套套近乎,然後騎著兜上一圈呢。”巴爾克放下草,撓撓後腦勺,“人家根本不領情。”


    文馬望見亞伯萊,繞過兩人,小跑著貼過來,亞伯萊拋出一隻拾掇好的肥雞,文馬人立而起,伸脖咬住,露出滿嘴利齒,驚得布尼爾與巴爾克齊唿出聲。


    “它吃葷。”亞伯萊笑著說,“好啦,二位學兄,跟我一起準備早點吧!”


    尼爾先生看到眾人精神狀態均不太好,便宣布再在廢墟休整一天,這個決定獲得熱烈響應並全體通過。亞伯萊讓阿莉克希亞做好防護,又和尼爾先生打過招唿,便一個人騎著文馬離開廢墟,去周邊轉悠,他知道,自己一定能碰到些有意思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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