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克斯征愣了片刻,隨口開了口:“不後悔。”


    “真的嗎?”多多把頭一歪,就那樣靜靜地看著他。


    “以前不會,現在也不後悔。我犯過一個巨大的錯誤,而如今我意識到了它,正在為此贖罪,世間有善也有惡,兩者缺一不可,既然不能消滅惡,那麽就讓善鎮壓它!這正是我所要做的!”埃克斯放在側旁的手握緊成拳,目光炯炯有神,滿是堅定與自信。


    “贖罪嗎......”多多黯淡無光的眼睛裏多了一絲困惑,“一定要有罪才會有贖罪嗎?”


    “什麽?”眾人皆是一愣。


    “……什麽是罪?”多多微舉著自己的左手,盯著那串手鏈,忽然間道。


    “罪,大抵就是做了對他人而言傷害巨大之事,既是心理上的,亦是身體上的......”埃克斯道。


    “是這樣嗎......”多多忽然間笑了,笑得很苦澀,“那我又為何要贖罪呢?”


    “明明是那個女人的罪......為何要說是我所虧欠的呢?......”


    那個女人?


    “‘那個女人’是誰?”唐曉翼臉色陰沉地開了口。


    墨多多歪頭看向了他:“不過是一個名字都不能被提及的人罷了,再者……你們就算知道了又如何?你們改變不了什麽……”


    “就算改變不了,我們也會盡到自己最大的努力,讓結果盡可能的好!——這樣才能問心無愧不是嗎?!”查理看向多多,眼神無比堅定,沉聲道。


    多多愣了愣,似乎沒想到會是這個迴答,旋即輕笑出聲:“瘋狗太郎,你這個答案還真是出人意料啊……”


    “但——你們依舊改變不了結局,不是麽?”多多又看向查理,他的眼神裏的光正在逐漸暗淡,“你們改變不了過往的曆史,也改變不了規定的未來,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了,預支得了未來又如何?也改變不了……我的死亡……”


    “嘩——”


    隨著多多的話音落下,他伸向眾人的左手上,帶有裂縫的碧色珍珠應聲碎裂,轉為濃墨的墨綠色。多多悶哼一聲,倒退了一步,身子搖搖欲墜,臉色變得蒼白無比,沒有了血色。


    “多多——”婷婷還有扶幽和虎鯊不顧亞瑟阻攔,趕忙衝向他。


    “嘩——”


    就在此時,剛變色的珍珠邊上的另一顆碧色珍珠也隨之碎裂,也變為了墨綠色。


    墨多多在這一聲音響起後,眼睛像是再也強撐不開來,緩緩閉上,唇上沒有了先前的紅潤。本來就搖搖欲墜的身體直接向前傾倒,眼看就要倒在地上,千鈞一發之際,唐曉翼快步衝了上去,抱住了昏死的多多。


    “多多……多多,你醒醒啊……”婷婷跪坐在一旁,眼眶泛紅,卻死命咬緊唇,不讓淚珠滾落。


    “快快,送醫務室啊!”


    ……


    醫務室內,眾人望著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多多,一陣沉默。


    “多多,他小時候……到底……經曆過什麽?”唐曉翼啞著嗓子,低沉著聲音,開了口。


    “我們要不要……去問一下伯父和伯母?”婷婷揉了揉哭紅的眼睛,顫聲道。


    “現在也隻有這個辦法了。”埃克斯看了眼病床上的多多,繼而轉頭看向婷婷,“開始吧,記得開免提。”


    “嘟——嘟——”


    “嗶—”


    “哎呀,是婷婷啊,怎麽這個點給我打電話——是不是我兒子又闖禍了,那我得好好說說他……”


    一接通,另一邊的墨黎月便熱情開口。


    這頭的婷婷卻沒有立即接話,沉默了片刻,她在埃克斯的示意下,開始說明。


    “伯母,是這樣的……”


    待到婷婷說明完情況,另一邊卻是一片寂靜。


    “……”


    兩邊的人都沒有開口,恐怖的沉寂縈繞在心頭。


    “呃……孩子,我也不知道怎麽迴事……聽不懂你們在說什麽啊……”


    “那多多的兒時之事您總能說一下吧,阿姨,畢竟我們可是多多的好朋友,又不會說出去。”唐曉翼直接打斷了墨黎月模棱兩可的話,笑眯眯道。


    “……”那頭沒有說話,忽然,“哐啷”一聲從聽筒裏傳來,像是某件物品被撞翻了。


    “阿姨,你沒事吧?”婷婷擔憂的問道。


    “不,我沒事……孩子們,你們……什麽時候迴來?”


    “啊……這個……還不清楚……”婷婷看向亞瑟,見他搖搖頭,隻好如實答道。


    “是這樣嗎?……那迴來的時候告訴我一下,行嗎……”墨黎月的話裏透著一絲無力感和慌亂。


    “好。”


    “那個……阿姨還有點事,就先掛斷了……”


    “阿姨……”


    “嗶—”


    婷婷還想說些什麽,墨黎月卻徑直掛斷了電話。


    婷婷迴頭看向眾人,沒有解惑,反而是疑惑叢生。


    墨黎月顯然知道寫什麽,但她模棱兩可的態度,又確實在掩飾些什麽。


    “呃,這下可怎麽辦?”一旁的虎鯊撓了撓腦袋,一臉的困惑。


    “西奧,墨多多剛剛接的電話查過了嗎?”


    “不行,”西奧緊皺著眉頭,“墨多多的手機通訊裏沒有來電——我猜測,他很可能有兩個芯片,剛才那個電話應該是另一個號碼的。你們誰知道他另外一個號碼?”


    “不知道……”


    “我不清楚……”


    埃克斯正要說話,醫務室的門就被敲響了。


    “咚咚……”


    隨後一個紅頭發的人走了進來,他走到喬治麵前後站定,恭敬道:“會長。”


    “亞泰,有什麽事情嗎?”


    “是這樣的,會長,警察來了——是關於押送的那個人的事情的,警察先生要求你們去做一下筆錄的。”


    眾人都麵露難色,如果他們都走了,多多要是在這期間醒過來了怎麽辦?


    “我和查理留在這裏,你們去吧。”這時亞瑟開了口。


    聞言,眾人臉色緩和,點點頭,跟隨亞泰走了出去……


    ——


    “你這樣又有什麽意義呢?躲在精神之域裏哭可不是個辦法。”


    身穿黑袍,長相清秀的男士站在懸崖之上,望著那片“星空”——


    閃爍的星星如同點點明珠撒在黑色天幕上,一片深邃和寧靜。但如果仔細去看,就會發現,這並非星空。


    男士腳邊還蹲坐著一個棕色頭發的男孩,他把頭蜷縮在膝蓋間,一言不發卻在流淚。顯然,男士剛才那句話是在對男孩說的。


    “.......”男孩一言不發,依舊在無聲啜泣。


    男士也沒在說話,隻是繼續站著。


    “真的......沒有辦法了嗎?”男孩突然拽了拽男士腳邊的衣袍,低語道。


    男士蹲下身,直視著男孩的雙眼:“小墨,逃避是沒有用的,在他來的那一刻,命運的齒輪已然轉動,你呆在這裏是沒有用的。”


    “我......該怎麽辦?”男孩的聲音裏帶上了一絲哭腔。


    “這算是交易嗎?”


    “......算。”


    “那你聽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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