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月汐在李承安的心中,占據著一份別樣的位置。


    就在他失手打破紅酒瓶的次日,原本應是他的薪資日。那瓶標價五千餘元的佳釀,若非江月汐伸出援手,恐怕他整個月的辛勤付出都將付諸東流。


    而他母親,正等著他領到這份薪水,以支撐下一次的透析治療。


    倘若缺少了這筆錢,母親的透析時間勢必被迫推遲,她又將不得不忍受一段時間的病痛折磨。


    江月汐那時的慷慨解囊,對他來說,無疑是冬日裏的一縷暖陽,雪中送炭的恩情,讓他銘記在心。


    隨後,江月汐提供的十萬元研發資金,在除去必要的開支之後,剩餘的款項其他三人都沒要,隻說等研發成功後再一起結算。


    李承安將剩下的資金一分為二,一部分用作後期透析治療費用,另一部分則用於資助妹妹的學費支出。


    這筆意外的“巨款”無疑緩解了李承安的燃眉之急,為他提供了短暫的喘息機會。


    可對於這筆突如其來的資金,他的母親卻始終心存疑慮,擔憂兒子會因此誤入歧途。


    盡管李承安再三向母親保證資金的正當來源,她仍然無法完全放心,甚至一度產生了放棄治療的念頭。


    無奈之下,李承安隻得求助於江月汐,希望她能親自去探望一下他的母親,以消除她心中的顧慮。


    聽完李承安的陳述後,江月汐的內心深處被深深觸動。她突然產生一種強烈的衝動,想要親眼去看一看,那位能培養出如此優秀孩子的母親,究竟是怎樣的一位女性。


    當兩人抵達李承安家的樓下時,恰好接到了紀雲淮的電話。與此同時,熟悉的街坊也熱絡地向李承安打了招唿。


    江月汐在接聽電話時,突然聽到手機那頭傳來幾聲略顯沉重的唿吸聲,心中便明白,那邊的人似乎又泛起了醋意。


    她輕聲道:“徐妍和朱妙也在這裏,等我迴去再和你細說吧?”


    紀雲淮在電話那頭沉默了片刻,最終不情不願地應了聲“嗯”。


    李承安見江月汐掛斷了電話,臉上露出些許猶豫,輕聲問道:“姐姐,我是不是給你添麻煩了?”


    江月汐微微一頓,抬頭看向他,思索了一會兒。輕輕歎了口氣,說道:“李承安,你以後還是稱唿我為江總吧,公事就和徐妍對接。”


    她說得委婉,但她知道,李承安能聽得懂。


    李承安聞言,頓時愣住,心尖微微一疼。秦嶺的話在腦海裏浮現,他說他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讓他不要生出不該有的心思。


    他臉上露出難堪而又尷尬的表情:“對不起,江總,是我逾越了。”


    “沒關係,李承安,你就這樣勇往直前吧,屬於你的輝煌肯定會到來。”


    江月汐終於見到了那位母親,她和自己想象中的樣子完全不同。


    沒有保養得宜的臉龐,也沒有華貴的衣服和首飾。相反,她的臉上布滿了滄桑和皺紋,身體看起來也非常羸弱,脊背甚至有些佝僂。


    這是一個江月汐從未見過的“媽媽”形象。


    然而,正是這位看似平凡的母親,用一種最樸實無華的方式,將李承安教導成了一個極其出色的人。


    她並未久留,在來之前已讓李承安簽署了一份合作協議,此刻她帶著這份協議再次出現在李媽媽的麵前,詳細講述了整個事件的來龍去脈。


    經過她的解釋,李媽媽終於放下了心中的疑慮,選擇了相信。


    隨後,在那個昏暗的午後,李承安靜靜地站在原地,目光凝視著江月汐離去的方向,看著她漸漸消失在道路的盡頭......


    江月汐迴到家的時候,紀雲淮在星空房裏。


    他盤腿坐在地上,身旁散落著幾個空啤酒瓶,仿佛已經獨自度過了一段漫長而沉悶的時光。


    他低垂著頭,頭頂的小燈映照出他側臉的輪廓,在黑夜中顯得尤為寂寥。


    也不知醉了沒有。


    江月汐緩步前行,隨後也盤腿而坐,與紀雲淮麵對麵相對。


    她將空瓶輕輕置於一旁,無意間瞥見他身後隱藏的煙灰缸,裏麵散落著幾枚煙蒂。


    “抽煙了?”


    江月汐的語氣中帶著幾分驚訝,因為她知道紀雲淮已經很久未曾碰觸這煙草之物。


    “嗯。”紀雲淮微微頷首,雙眸與她對視,似乎在訴說著無聲的沉默。


    屋內光線略顯昏暗,江月汐隨手將燈光調亮,轉瞬間,她清晰地看到了紀雲淮那微微泛紅的雙眼。


    江月汐心中一緊,突然意識到,這個一直以來都表現得堅強、無所畏懼的男人,其實內心深處是如此脆弱,如此缺乏安全感。


    她開始迴憶起過去的點點滴滴,似乎每一次都是讓他在原地等待,而自己卻毫不猶豫地奔向別人。


    她對別人關懷備至,卻唯獨對他不夠用心。


    這一切,不都是因為她知道他深愛著她,所以才會如此肆無忌憚地揮霍他的感情嗎?


    而此刻,當她看到紀雲淮那孤獨的身影時,心中不禁湧起一股深深的自責和愧疚。


    在她不在的日子裏,他一個人坐在這裏,是不是每一刻都在默默地數著時間的流逝?他那將近一米九的高大身軀,是否也會在無人陪伴的深夜裏感到無比的孤單和無助?


    江月汐的心頭湧起一陣細密的疼痛,這種感覺就像是一直纏繞在心間的細繩,在這一刹那突然斷裂開來。


    那些和他相伴的日子裏,快樂和幸福都是那麽真實可感,又何必執著於無法改寫的過眼雲煙呢?


    活在當下才是最重要的啊!既然已經愛上了,就要勇敢地去愛。


    如今的她,早已不再是當初那個青澀的少女,她經曆了歲月的磨礪,變得成熟而堅韌。


    即使未來的道路崎嶇不平,充滿了未知和變數,那又怎樣呢?


    她有愛她的親人、輝煌的事業還有豐厚的財產。


    愛情固然重要,但絕不是她人生的全部。她有輸得起的底氣,也有足夠的膽量去開啟全新的人生旅程。


    與其每天都在埋怨和不甘中度日如年,倒不如拋開所有的紛紛擾擾,遠離是非對錯,做迴真正的自我,盡情地享受生活帶來的美好。


    如此一來,說不定最後的結果並不會比現在差,甚至還會有一個更為絢麗多彩的明天等待著她。


    江月汐深吸一口氣,隻覺身心一陣前所未有的輕鬆與自在。


    “雲淮,我原諒你了。”她低語道,話語中蘊含著無盡的寬容與釋懷。


    紀雲淮聽到這句話後,整個人如遭雷擊般猛地一顫,臉上露出難以置信的神情。


    他瞪大眼睛,緊緊地盯著江月汐,似乎想要從她的眼神中確認這是否隻是一場幻覺。然而,當他看到江月汐那雙清澈明亮的眼眸時,心中的震驚漸漸被喜悅所取代。


    他的眼眶漸漸濕潤,淚水在眼眶中打轉,那層薄薄的霧氣模糊了他的視線。


    “你……你是說真的嗎?”


    紀雲淮顫抖著聲音問道,生怕這一切隻是一場美好的夢境,一旦醒來便會煙消雲散。


    “嗯。”


    江月汐伸出手,輕輕握住了他的手,她的手指修長而纖細,觸感柔軟而溫暖,仿佛擁有治愈人心的力量,聲音也溫柔如水。


    “我們重新開始吧,這一次,沒有過去的陰影,沒有那些算計與紛擾,隻有我們彼此的真心相待,好嗎?”


    紀雲淮感受著手中傳來的溫度,一股暖流湧上心頭,吹散了心頭的陰霾。


    “好,好,好!”


    紀雲淮緊緊握住她的手,仿佛生怕她會再次消失一般。他用力將她擁入懷中,頭深深地埋在她的肩窩裏,那是他從未有過的安心與滿足。


    江月汐感到一股冰涼的液體悄然順著她的衣領流下,透出一絲濕潤的冷意。


    “可是……可是我還沒有找到陳琪歡。”


    紀雲淮的聲音低沉而顫抖,帶著一絲難以名狀的焦慮。


    江月汐輕輕環住他的腰,語氣平和地說道:“即便找到了她,又能改變些什麽呢?”


    紀雲淮的身體微微一僵,隨後更加用力地將她擁入懷中,聲音裏滿是愧疚:“七七,對不起。”


    江月汐輕柔地迴應:“嗯,沒關係。”


    終於,紀雲淮等來了期盼已久的原諒,他高懸的心也在此刻緩緩落地。


    紀雲淮慢慢地湊近她,輕啟雙唇,溫柔地吻著她的脖頸。他的舌尖輕輕劃過肌膚,帶來一陣酥麻的感覺。隨著親吻的不斷深入,他的手也開始在她身上遊走,仿佛要將她融入自己的身體一般。


    終於,他的嘴唇停留在她的唇上,輕輕吮吸著。


    接著,紀雲淮一把抱起她,小心翼翼地將她放在吊床上。他自己則翻身躺到她身旁,與她並肩而臥。


    抬頭望去,頭頂的星空璀璨奪目,宛如鑲嵌在夜空中的寶石。


    在這寧靜的氛圍中,他們敞開心扉,聊了很多很多。聊過去聊現在,甚至是未來。


    時間悄然流逝,如同過去甜蜜時相擁的日子,江月汐偎依在紀雲淮的胸膛上,以輕柔的語調娓娓道來:


    “我與李承安就是這麽認識的,我對他並無任何別樣情愫,隻是單純地對他抱有一份同情,覺得他是一個有才華的人,因此想要幫幫他。”


    紀雲淮輕吻了吻她的手背,言語間仍帶著一絲醋意:“世間如他這般的人何其多,七七,你的好心,隻怕永遠也幫不過來。”


    江月汐聞言,默然不語。


    紀雲淮又似怨似歎地追問道:“你手機的密碼,怎麽是他的生日?”


    江月汐麵露困惑:“生日?誰的生日?”


    紀雲淮緩緩道出:“0622。”


    江月汐一聽此言,微微起身,眼眸中閃爍著陰鬱之色,凝視著他,沉聲道:“你難道真的不知道我的農曆生日嗎?”


    紀雲淮微微一愣,隨即問道:“你的農曆生日是0622嗎?”


    江月汐冷哼一聲,轉過身去,不再理會他,口中輕歎道:“還說愛我,連我的農曆生日都不知道。”


    紀雲淮聞言,不禁啞然失笑,轉身如同八爪魚一般緊緊抱住她,心中忽然湧起一股暢快的情緒,輕聲說道:


    “確實是我的錯,我竟然忘記了你的農曆生日。那你知道我的農曆生日是什麽時候嗎?”


    別說農曆生日了,那年,她連他新曆生日都記不得了。


    江月汐對著他的手臂狠狠地咬了一口,憤憤不平地說道:“你又沒告訴過我,我怎麽可能知道!”


    紀雲淮笑著吻住她,柔聲說道:“農曆生日太難記了,你不用記我的,我記住你的就行。以後每年我都給你過兩次生日。”


    江月汐嚼著笑意,悠悠說道:“那行吧。”


    兩人又鬧了一陣,紀雲淮總想著這日子也太巧了些,不是不相信她,隻是覺得這種巧合過於神奇了吧。


    他把手機打開,仔細地看了一遍助理發來的資料。


    是一份打印出來的文件照片,紀雲淮把照片放到最大,然後盯著那個“6”看,這麽一看,果然發現了蹊蹺。


    那個“6”字看起來有些詭異,仿佛原本是一個“5”字,在打印過程中不慎沾上了油墨,將下方的半圓部分沾染得模糊不清。而他當時未曾細心察看,一眼望去便將其認作了“6”。


    紀雲淮……


    這麽丟臉的事還是別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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