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月汐穿著玩偶服和一群小朋友拍照,今天是五一最後一天,人流比之前少了不少,她得以喘口氣。


    她把頭套摘下來放在一旁,仰頭喝水的時候,便看到湛藍的天空一架飛機劃過,十幾秒的時間便了無痕跡。


    天空忘記飛機不過一瞬,不知道要忘記一個人,又需要多久?


    此時,手機恰好響起,她笨拙地掏出來看了一眼,便笑著接起來。


    “哥。”


    “嗯,”手機那頭傳來一道溫潤的男聲,“在哪?”


    “遊樂園。”


    “最近怎麽樣?”


    江月汐看了下時間,中午12點,“挺好的,你那邊都快淩晨了,怎麽還不睡?”


    那邊的人低低笑了一聲,說道,“一會還有個會。”


    江月汐哦了一聲,替他鳴不平,“哥,你別那麽辛苦,那些事多交給下麵的人去做,再不濟,還有二哥三哥啊。”


    “你二哥三哥除了你和爺爺,誰還能指使得了?再說你二哥,全國各地的飛,見他一麵還得看檔期。”


    江月汐想起那兩個哥哥,也是頭疼,“要不我和他們說說?”


    “算了,我怕他們幫倒忙,給你打電話是想問問,今年暑假迴來嗎?”


    江月汐想了想,去年暑假因談了戀愛找了借口沒迴家,家裏人已經有怨言,今年想來應該沒什麽事了,再不迴去有點說不過去。


    “應該能迴的。”


    “應該?”對方顯然對她的答案不太滿意,“爺爺說了,不迴來的話讓我去看看,到底是什麽樣的景色讓你這麽流連忘返。”


    江月汐聽到這話,心裏咯噔一聲,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知道些什麽,她一時沒迴話,聽筒那邊的人也跟著沉默。


    過了片刻,才傳來哥哥聽著溫和但暗含著怒意的聲音,“小七,你是我們嬌生慣養的寶貝,可不是讓別人作踐的。”


    江月汐眼眶一熱,任她表現的多堅強,但在自家人麵前還是泄了那一絲的軟弱,她咬著唇內的軟肉,將淚意逼迴,“知道了,哥哥,爺爺他——”


    “消息我攔下了,除了我,家裏沒人知道,要不然,你二哥和三哥早就提著刀殺過去了。”


    江月汐一聽,噗嗤一聲笑了,那頭的人聽到她笑,也鬆了口氣,“好了,差不多了,暑假迴來再說吧。”


    “嗯,好。”


    “記住,受了委屈就打迴去,打死都沒事,哥哥們給你善後。”


    江月汐無奈極了,“哥哥啊,殺人是要償命的。”


    那邊也輕聲笑道:“沒事,你二哥會願意償的。”


    江月汐掛了電話,再抬頭看天空的時候,頓覺心頭輕鬆不少。


    天藍,山清,水秀,還有那麽多愛她在意她的朋友和家人,一段失敗的戀愛,又算什麽呢?


    五一假期終於結束,江月汐又投入到學習中,大二的課程不緊,她之前本來輔修了好幾門課程,可前段時間和紀雲淮分手,她無心學業,耽擱不少,現在突然撿起來才發現有點吃力。


    你看,談什麽戀愛,完全影響了她的進步,太耽誤事了。


    某日下課後,江月汐有事耽誤了,就讓楚寧和


    餘嬌阮安夢先去食堂占位。


    等她到的時候,突然發現食堂裏鬧哄哄的,大老遠就聽到楚寧在罵人。


    “你算個什麽東西,追紀雲淮那麽久,他還不是沒看你一眼。”


    江月汐急忙跑過去,餘嬌看到她,急忙把她拉到一旁解釋。


    楚寧幾人剛進食堂的時候,和馮妮撞在一起,楚寧也及時道了歉,馮妮也沒撞傷,兩人就是擦到肩膀而已,楚寧道歉也挺誠懇的,不大的事情,一般人也就過了。


    但馮妮不是一般人,是紀雲淮的同係學妹,追了紀雲淮兩年,後來紀雲淮和江月汐好上了,尤其是紀雲淮先追的人,她便對江月汐記恨起來。


    但江月汐有紀雲淮罩著,動不了,便把心思用在她幾位舍友身上,時不時找點茬什麽的。


    馮妮不屑地看著楚寧,嘲笑著說道:“那你又是什麽東西,不過江月汐身邊的狗。”


    “你他媽再說一遍!”


    “說幾百遍也一樣,哼,都被人玩過了,還裝什麽冰清玉潔。”


    “媽的,老子撕爛你的嘴!”


    楚寧擼起袖子就要衝過去,阮安夢抱著她的腰攔住,“阿寧,別衝動!”


    江月汐擋在她麵前,“阿寧,冷靜點,她故意激你,看不出來嗎?”


    餘嬌也在一邊勸。


    幾人把楚寧安撫下來,江月汐鬆口氣,轉身瞥了馮妮一眼,那眼神極冷,帶著嘲諷和輕蔑。


    馮妮最看不慣她這自命清高的樣子,當下便譏諷道:“江月汐,紀雲淮走了,你還裝什麽裝,還有誰能幫你撐腰,我告訴你,以後見到我,繞著道走。”


    江月汐不慌不忙地朝她走近幾步,神情是一如既往的清冷,她平日裏本就自帶一股與生俱來的孤傲,如今氣場全開,孤傲中夾雜著俯視和不屑,像是看著跳梁小醜一樣。


    馮妮接觸到她的目光,也不知怎的,心裏顫了一下,眼神虛虛的不敢對視。


    “隻有想著攀男人的人,才會把女性貶低到需要男人來撐腰,怎麽,馮學姐能進京大,難道靠的也是男人?”


    “你,你胡說什麽?”


    “嗬,”江月汐冷笑一聲,語氣依舊是淡然如水,“馮學姐今日鬧這麽一出,又不知是仗著哪位男人來撐腰?”


    “啊,抱歉,說錯話了,學姐怎麽會有人撐腰呢,畢竟追了人兩年,人都沒多看一眼,還嫌惡心呢。”


    “噗嗤——”


    江月汐話音剛落,四周便發出一陣嘲笑,她當年追人,給人做了好幾次早餐,紀雲淮婉拒好幾次,但耐不住人持之以恆啊,有一次故意把紀雲淮的早餐替換成她做的,紀雲淮忍無可忍,當著她的麵把早餐扔垃圾桶,還說她惡心得很。


    這件事便成了馮妮的黑曆史。


    果然,馮妮臉色瞬間氣得通紅,她指著江月汐就要罵,“你,你——”可想了半天,也不知要怎麽罵,最後隻得吐出兩個字,“賤人!”


    江月汐也不生氣,“別生氣啊,你看看,相由心生,氣壞了,多少張前男友麵膜也補不迴一副車禍現場的臉啊。”


    “江月汐!”


    楚寧幾人憋了半天,都想為江月汐拍掌叫好,


    這丫頭罵人不帶髒字,真特麽帶勁兒!


    江月汐也不是得理不饒人的人,見馮妮已經沒了戰鬥力,也懶得再搭理,便轉身朝楚寧幾人走去,“走吧,吃飯去。”


    “好嘞,月月小心——”


    江月汐一愣,隻看到對麵幾人瞪大的雙眼,隨即後背傳來一股重力,還來不及反應,身子便重重的倒向一旁。


    這裏本就是食堂,四周都是不鏽鋼做的桌椅板凳,江月汐好巧不巧,正好摔過去,頭磕到桌角,直把她磕得眼冒金星。


    這還沒完,她摔倒的力量極大,大半重量都壓在桌上一側,桌子受力不均,一下子倒下來,不鏽鋼桌麵瞬間壓在她身上。


    一切都發生在電光火石之中,誰都沒來得及拉住她,江月汐隻覺眼前一花,便什麽都不知道了。


    吳行聽到消息的時候,江月汐已經被送到醫院了,他趕過去的時候,人還沒醒。


    他站在樓梯間抽了一支煙,拿出手機也不管那邊是幾點,把電話撥過去。


    響了幾聲才有人接,那頭的聲音帶著困倦和低啞,“怎麽?”


    吳行問,“睡了?”


    “廢話,有事說事。”


    “哦,江月汐出了點事。”


    “她怎麽了?”紀雲淮聲音焦急,睡意一下子就驅散了。


    吳行笑了一下,把事情簡短和他複述一遍,然後說:“馮妮現在在派出所,但是你也知道,她家裏有點小錢,頂多明天就出來了。”


    紀雲淮沉默片刻,說:“讓她出。”


    “嗯?”


    “不出來頂多就是賠點錢的事,出來可就不一定了,你別管了。”


    “行。”吳行瞬間明白了。


    他到病房門口看了一眼,屋裏沒其他人,江月汐安靜地躺在床上,白色的被子掩著一張蒼白的小臉。


    吳行給紀雲淮拍了張照片發過去,又到門口等了一會,楚寧沒來,他沒再等。


    到醫院門口的時候,紀雲淮迴了信息,是個航班號,從m國到京市,時間是最早的那一趟。


    【記得來接我。】


    【知道了大少爺。】吳行迴他,他沒讓周信接,想來肯定是要偷偷迴來的。


    紀雲淮出機場的時候,已經快晚上8點了,


    他上身穿了一件灰色的t恤,下身是牛仔褲,腳上是一雙白色的板鞋,左肩掛了個雙肩包,身高腿長,在一眾路人中顯得是鶴立雞群,吳行一眼便看到他了。


    紀雲淮很久沒穿得這麽隨性,他穿西裝時透著一股子的矜貴,如今這一身清新自然,帶著青春的朝氣。


    他的頭發有點亂,幾綹發絲垂在額前,深邃的眼眸帶著三分漫不經心,整個人透著淡淡的痞。


    吳行對著這張臉看了四年,但每次見還是感歎造物主的不公,長得帥也就罷了,還有那麽好的家世,學習也好,除了拋棄前女友這點不道德以外,真是哪都挑不出錯處。


    “先去吃點東西?”兩人上了車,吳行將車駛出停車場問。


    紀雲淮抬手看了腕表,剛過8點,天還沒黑透,“嗯。”


    “她怎麽樣了?”


    吳行來的時候,已經打聽過了,便說道:“人已經醒了,輕微腦震蕩,身上有幾處擦傷,沒傷到骨頭,問題不大。”


    紀雲淮沒說話,吳行看了他一眼,又接著說:“你說你,這麽放不下,當初作什麽?”


    紀雲淮沒迴,拿著手機打字,也不知發給誰。


    兩人隨便尋了地方胡亂對付幾口,紀雲淮中途接了個電話,隨後發給他一個位置,“去這裏。”


    吳行把車開過去,是條昏暗的巷子。


    紀雲淮推開車門下車,吳行跟了過去,“怎麽弄?”


    紀雲淮沒讓他去,“你在這等我。”


    吳行愣了一下,隨後從後備箱拎出一根棒球棍遞給他,“行,悠著點,別弄出人命。”


    紀雲淮接過來,掂了幾下,轉身朝巷子裏走去,“知道。”


    吳行靠在車前剛點一支煙,便聽到裏麵傳來一陣鬼哭狼嚎。


    馮妮是女人,揍她有點說不過去,不過她倒是有個哥哥,這哥哥也不是個好人,不學無術,仗著家裏有兩錢,到處欺負人收保護費,手段卑賤行徑惡劣。


    吳行單聽那嚎叫,都覺得疼得很,紀雲淮表麵端著一副貴公子做派,其實內心黑得很。


    剛入校的時候,有些人看不慣他,那時大夥還不知道他的底細,明裏暗裏故意使絆子,紀雲淮也像今天一樣,拎了棒球棍,一人挑了十來人,把人打得哭爹喊娘。


    後來他才知道,像紀雲淮這樣的出身,從小就要學防身術的。


    正想著的時候,叫聲停了,紀雲淮從巷子裏走出來,眉眼間的輕狂和狠戾還沒散,昏暗的燈光籠在身上,像是從暗夜走來的王。


    吳行左右看了看,問他,“我的棒球棍呢?”


    “斷了。”


    吳行歎口氣,“大少爺,好幾百塊錢呢。”那棍子他用了好幾年,用得順手,當然,說順手並不是指打棒球。


    紀雲淮笑了一聲,“賠你。”


    吳行遞給他一支煙,紀雲淮抽了幾口,低頭發現衣服上濺了好幾處血跡,他雙手交叉,拎著衣擺就把t恤脫了,團成一團,扔進不遠處的垃圾桶。


    吳行眉頭一跳,這衣服好像不便宜吧,資本家可真是不知油鹽貴啊。


    轉身的時候,便聽到吳行吹了個口哨。


    紀雲淮是標準的衣架子,穿衣顯瘦脫衣有料,身形緊致結實,還練出了八塊腹肌,比吳行還多兩塊。


    紀雲淮從帶來的雙肩包裏掏出一件衣服穿上,“走。”


    “接下來去哪?”


    “找馮妮。”馮家當晚就把人保釋出來了。


    冷不丁聽到這話,吳行沒控製好,右腳一重,轟隆一聲,車輛快速躥出去。


    “嘶——”紀雲淮差點撞上前排座椅。


    “還要弄啥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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