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沚漸漸垂下眸來,自己還不夠強大,隻能先做那朵被人嗬護好的花朵。


    花朵要有花朵的自覺,而不是逞強,不能讓別人為了護她而瞻前顧後。


    洛林並不知道她已經想明白,見她不說話,以為是自己的語氣嚇到了她,又慌亂地開始道歉。


    “對不起,我剛才態度不好,但是前方真的太危險了,我是絕對不會讓你去冒險的。”


    江沚怔了下,“洛林大人,剛才是我任性了。”


    洛林皺眉,叫他洛林大人,莫名覺得生分,他還是喜歡她叫他禹醫生。


    不過,此時他也沒法去和她糾結這個問題。


    江沚做了個夢。


    夢到那個可怕的生物,在它的中心,又密又鋒利的鐮刀般的葉片順著一個方向高速旋轉,仿佛要剿滅一切,吞噬一切。


    夏瑟站在那個生物的中心,一臉眷戀地看著她,深情地喚她,“沚沚,來我身邊。”


    江沚正要飛奔向他,下一秒就看到他被鐮刀葉片卷了進去……


    江沚被嚇醒,才發現是個夢,夢境如此真實。


    她一摸臉,全是淚水。


    洛林在一旁的椅子上打盹,聽到了動靜,他打開了小夜燈,燈光晦暗,讓她感到不那麽刺眼。


    “做夢了?”洛林輕輕問她。


    “洛林大人,你怎麽還沒有迴去休息?”


    洛林用幹燥的毛巾幫她擦去臉上和脖子上的汗水,“以前值夜班習慣了,而且,我也放心不下你,不如在這裏反而能睡得踏實。”


    他要是睡得踏實,就不會她一有點動靜就醒過來。


    “我剛才做了惡夢,又夢到那個東西。我現在一閉上眼睛,腦海裏就全是它,我不敢再睡覺了。”


    江沚還是心有餘悸。


    “那我陪你說說話。”洛林道。


    氣氛卻尷尬了起來,因為誰也找不到話題。


    以前,他們是醫患關係,後來,他幫助她,闖入了她的生活,兩人之間還沒有展開什麽感情,一切戛然而止。


    如果她沒有被帶來薩因,如果她還在地球上,說不定他們還能關係更進一步。


    但是世上沒有那麽多如果。


    洛林控製著血契的作用,努力讓自己的心情平靜下來,他緩緩道來。


    “你的身上有一半是我的血,所以,我們之間會有一些心靈感應,隻是不知道你感受過沒有。”


    江沚想了想,搖搖頭,“好像沒有。”


    “你也不用刻意去找那個感覺。我隻是想說,你的喜怒哀樂我都能感受得到。你痛苦的時候,我心裏的疼痛不比你少。所以,為了別讓你的主治醫生太辛苦,盡量快樂一些,好麽?”


    江沚道,“我隻知道我體內有了你的血之後,不但頭腦變聰明了,體格也強壯了很多,但是心靈感應還是第一次聽說。”


    “其實,我也是第一次了解到。你是我第一個受體,目前也是唯一的一個。我這麽說你不要生氣,一開始的確隻是把你當成實驗樣本。”


    洛林走過來在她的床邊坐下,“現在,不是了。”


    “現在你把我當成什麽人?”江沚順著他的話自然地問道。


    “……”


    洛林一時語塞,當她是什麽人?繁育者,自己法定的配偶,未來的第一夫人,喜歡的人,還是……弟妹?


    他不敢去想太多,猶豫了半天,他才道,“當你是我的朋友,我們在地球一起吃冰淇淋的時候,就已經是朋友了,不是嗎?”


    江沚對這個答案似乎並沒有什麽異議,“你們不當我是繁育者了嗎?”


    洛林沒想到她會問得這麽直接。


    “那是以後的事了……”洛林有一些心虛。


    “以後的事,也就是說,我還是遲早要……”江沚突然有些煩躁,“算了,這也不是你的錯,我們站在各自的立場上,意見不一致也正常。”


    “江沚,我可以向你保證的是,沒有人能逼你做不願意的事情。”


    江沚淡淡地笑了笑,“這樣便足夠了。”


    尬聊也沒有什麽意義,江沚說道,“我想再睡會兒,這樣明天才有精神。”


    “好,”洛林幫她蓋好被子,“有事就叫我,我一直都在。”


    翌日,一切準備就緒的專機早就在停機坪待命了。


    夏瑟失蹤的第三天了,江沚急切地想要快點出發。


    “前方還是沒能突破嗎?”江沚看向機艙外麵,積雪已經全部融化了,山川露出了本來麵貌,河流歡快地在流淌。


    “正麵突破行不通,不過喬治尼提出了一個方案,等我們到了指揮處再做決定。”


    專機很快飛到了離那棵植物不遠的臨時指揮處。


    喬治尼見到洛林到來,“你終於來了。”然後,他才看到江沚,“你也來了?”


    江沚衝他點點頭,“喬治尼老師,聽說你有新的方案了?”


    喬治尼看向她,“這個方案涉及到一些國家機密,我需要單獨和洛林講。”


    江沚並不在乎方案本身,她隻在乎能不能成功,於是自覺地退到一邊,“你們快點決定。”


    洛林被喬治尼弄得有點懵,什麽方案涉及什麽國家機密?


    喬治尼一雙深邃的眼看了看周圍,嗓音低沉道,“大人,你知道我這些年做了什麽研究嗎?控製地殼運動。”


    “什麽?”洛林驚訝。


    “我一直在為你重新迴到薩因掌權做準備,你離開太久了,夏瑟執政得風生水起,民眾有向他傾斜的趨勢。我在想,你迴來的時候手上既沒有權力,也沒有軍隊,憑什麽奪取政權。所以我研究這個,人為操縱地殼運動,無異於掌握了新型武器。無論你想攻打哪個城市,隻要我一震,城池盡收……”


    洛林大驚失色。


    “不過,現在夏瑟失蹤了,好像也用不上了,你當主君順理成章。”


    喬治尼一副盡在掌握的模樣。


    “我從來沒有想過用武力去奪權。”洛林道。


    “我知道你正直、心懷天下,所以這個壞人讓我來做啊。”喬治尼不屑地道。


    洛林頓了頓,“那你突然說這個,是不是打算用這個技術把植物連根拔起?”


    “不愧是我最聰明的大人。”


    “那,人為操縱地殼運動的破壞力會有多大?”


    “我計算過了,要徹底摧毀它,隻需要控製地下十公裏的震源,範圍不超過方圓五十公裏。隻要將五十公裏內的人員疏散即可。”喬治尼胸有成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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