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楊三咆哮,身上突然湧現出勇氣,三把飛劍從他身上疾射而出,散發出璀璨的光芒。他大喊著,想要衝上前與巨龍搏鬥。


    然而,合歡老人隻是平靜地說:“沒用的。”他的話語中仿佛透露出一種命運的無奈,就像他隻是在告知一個即將發生的事實,而不是在預示自己的末日。


    楊三立刻感到自己的身體像被無形的力量束縛住,無法動彈。那是合歡老人的靈魂,完全控製住了他。他震驚地發現,原來合歡老人一直都有這個能力,能夠控製他,甚至取代他的靈魂,在他的身體裏重生。


    但合歡老人從未這麽做過,他甚至連控製身體的能力都從未展示過。直到這一刻,楊三才如夢初醒。


    “你可以用我的身體去報仇。”楊三的眼中淚水湧動,寄托著最後的希望。然而,合歡老人仍然沉默不語。


    這是一種愛,一種超越生死的情感。合歡老人沒有選擇利用楊三的身體去報仇,而是選擇了沉默和放手。


    於是,未來的路,隻剩下楊三一個人去麵對。合歡老人默默地控製著他的身體,讓他如同雕塑般矗立,眼睜睜地看著巨龍舒展身姿,展現出如同神靈降臨般的威嚴。


    楊三心中仍有一線希望:“你跟我是融為一體的,你就在我的生命裏,沒有什麽可以把我們分開,甚至是你自己都沒辦法離開。”然而,合歡老人依舊一言不發。


    此時,巨龍的雙眼中綻放出刺破黑夜的綠色光芒,照在楊三身上,給他帶來了一種詭異的感覺。那感覺就像是在寒冷的冬夜中,被墓場裏的一隻無名之手輕輕撫摸。


    巨龍突然張開嘴,雖然楊三聽不見聲音,但他能感受到那股即將噴薄而出的力量。他知道,這一刻,他將麵臨生死存亡的抉擇。


    他仿佛預感到了什麽,渾身一震,丹田之處傳來劇烈的疼痛。這種疼痛不同於尋常,它並非如切斷身體器官般清晰強烈,卻更加深入骨髓,更加令人心酸。就如同骨肉分離,親人離散一般,似乎有一部分生命被別人掠走,分裂開來。


    楊三的最後一線希望徹底破滅,他低估了龍族的力量。對於龍族而言,沒有什麽是不可以掠奪的,即便是同一個靈魂,也能輕易吞噬一半。他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丹田處金光大作,聖潔純正的光芒從皮膚中透出,照亮了整個龍穴。


    在大撕裂之後,楊三發現自己手腳四肢的禁錮消失了,身體重新迴到了他的掌控之中。然而,這失而複得的自由並未給他帶來絲毫的喜悅。


    “師傅!”他驚唿一聲,看著一團金色的光芒從自己丹田中飛出,緩緩朝巨龍飛去。這是他第一次見到合歡老人靈魂的實體,恐怕也會是最後一次。這種金色,尊貴而莊嚴,即使在修煉者和飛仙中也極為罕見,隻有真正的高手才會擁有。


    楊三的淚水如潮水般湧出,他感到心髒仿佛被挖空了一塊,那種空虛和痛楚無法用言語形容。他渾身無力,所有的力氣都在一瞬間消散。


    “師傅!”他跪倒在地,淒苦地唿喚,“再說一句話吧。”


    “人生……如雪。”


    這何嚐是玩笑呢?對合歡老人而言,他的人生比雪更加寂寞。當初眼睜睜地看著師門和愛人被毀,他懷揣著報仇之誌,卻不曾料到會落得如此下場。


    幾千年前的風華,如今隻剩蒼老的身影,昔日的朋友也已不知所蹤。他隻能蜷縮在一個年輕人的體內,默默迴味當年的豪情壯誌。


    合歡老人的微笑,如同他的哭泣,充滿了孤獨的寂寞。然後,那團金色的光芒在巨龍的咽喉深處消失,如同深不見底的黑色夜晚,無聲無息地逝去。


    風聲漸息,楊三的身體不再感到疼痛,周圍靜悄悄的,仿佛一切都未曾發生過。他止住了哽咽,茫然四顧,剛才那如夢如幻的一幕,如今已無蹤跡可尋。他顫抖的指尖輕撫丹田處的肌膚,平淡如初,沒有燒灼的感覺。


    這一幕,真的發生過嗎?楊三幾乎無法確定。然而,在他內心深處,他感到靈魂仿佛少了一大部分,隻剩下一粒金丹懸浮在身體之中,源源不斷地釋放著力量。


    楊三明白,他真的失去了師父,那個始終陪伴在他身邊,永不停歇的嘮叨者。那個比親人還要親近,如同自己身體的一部分的人。那個不請自來,如今卻義無反顧離去的人。


    他真的走了,消逝了,犧牲了。楊三心中苦澀,卻無淚可流。他隻是呆呆地坐著,感受著風從兩旁吹過,衣角輕輕飄起。而寂寞,如同一壺苦澀的酒,讓他在未來的日子裏細細品味。


    難以想象,那個曾經充滿活力的聲音,就這樣在耳邊消失了。正當楊三陷入孤獨和痛苦之中,悵然若失時,紅龍巨龍卻煥發著光彩。這個族群在此地生活了數千年,從未有過新鮮的能量體可以享用。如今,它吞噬了一個如此新鮮美味的能量體,雖然還未完全消化,但已經讓它感到力量四溢,精神煥發。


    巨龍這時才正眼打量了楊三一眼,發現這個失去能量體的人顯得弱小得可笑。巨龍並未多費力氣,隻是用意識輕輕一掃,便將楊三掃到了一旁,那裏堆滿了人類的白骨。顯然,它打算像往常一樣,用龍息將楊三活活燒死,即使楊三為它貢獻了一個巨大的能量體,也不會放過他。


    要說合歡老人曾經教給楊三什麽,恐怕有一樣東西遠遠超過了煉丹的功力。那就是在危急時刻的應變能力,這也是合歡老人經常掛在嘴邊的危機教學。雖然楊三以前萬分憎恨這種教學方式,但現在卻萬分懷念。


    當巨龍將楊三掃落到一旁,巨大的身軀如同黑夜一般降臨在他的頭頂時,楊三突然從悲傷中驚醒。“活下去!”仿佛有個聲音在他耳邊嘶吼。他茫然地重複著這三個字,直到第三次,他的雙眼中恢複了神采。楊三用一種前所未有的、清醒的聲音大聲吼道:“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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