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和平能住進鐵路公房北村,辦公室主任王旭是幫了忙的,新廠長調走之後,多年來養成聽風辨雨的本領使王旭很自覺的把關注的目光投向了財務科長周和平和技術科長肖華身上。除自己之外,這兩位 是最有實力的廠長繼任人選,凡是往壞處想,他不想在小事上麵讓這兩位科長對自己產生不良看法,以免造成自己失足後工作局麵的被動。周和平是由農村上大學畢業分到配件廠的,家窮加上妻子丁紅一家是工人出身,結婚十幾年來一直租住廠附近的民房,在丁紅的報怨聲中他們的孩子出生上學。周和平一家一直就沒有換過房東,分局房改的新房賣過幾批,他們夫婦的分也打的很高,但周和平夫婦自工作至今加起來的收入也達不到買房的數,又沒地方借隻能忍痛讓出指標,還是因為做了幾年財務科長,月月都要往分局送報表,財務處長體貼下情知道他的情況後給管房的處長打了電話,處長給處長麵子將手頭掌握的買了新房退迴的舊房撥給了配件廠,王旭忙前忙後辦妥了手續,周和平破天荒的花了上千元送出了重禮之後拿到了鑰匙,害怕夜長夢多的他連一天也沒敢當誤第二天就聯係了搬家公司。怎能不念送自己鑰匙的辦公室主任王旭的好呢。搬家公司的車進了公房北村剛停穩,人還沒下來,就碰上了同廠的下崗工賈建設,周和平慌忙掏出口袋裏的煙。

    賈仨賈建設和開小店的老李頭鬧崩了之後,從那小店再也賒不出東西了,好在多走幾步前排還有家賣煙酒百貨的,隻是無論他是好說還是歹說,每次賒欠店主兩口子總是先送出賬本讓他簽字並遞給他一個紅印盒,讓他在賬單留了手印才把他要的東西遞出來,迴迴都氣的賈仨牙根疼,但他也隻能在離開小店十米開外才敢出聲罵兩聲。早兩天他這個月的生活費就見了底 ,眼看下午賣豬頭肉的快來了,他不得不來賒點酒和煙,老李頭的商店門口停一輛搬家公司的車,他想繞著走,抬頭就看到了周和平。“是你往這村搬呀,周科長。”他站住腳同周和平打招唿。

    “是啊,是啊,賈師傅,以後咱們就是鄰居了,還請賈師傅多多關照。”跳下車的周和平遞給了他一支煙。

    “客氣,客氣。這個村有事你說一聲就行。”賈仨接過煙看了看說:“哎呀,周科長,不是我說啊,北村這環境你也願意住呀,晴天一身土雨天一身泥的,沒看村裏就剩老頭老太太了,咱們這年齡的都住大明宮小區了。”

    “挺好的,挺好的,這比我租住的房子強多了,上班騎車半小時,孩子上學也方便,王主任不也在這村住了多少年了嗎——哎呀,慢點抬那櫃子。”周和平邊衝搬家公司的人喊邊歉意的對賈仨道:“不好意思賈師傅,我家在這排的裏頭第一家,有時間過來玩啊。”說著又遞過來一支煙忙著招唿搬家的工人去了。賈仨伸頭看一眼周和平家的位置,讓過幾個搬運工去了小店,賒了煙酒迴來,搬家公司的車還沒有走,廠辦公室主任王旭的摩托車也停在了卡車前麵,王旭正站在車上和一個搬運工往車下遞沙發,周和平滿頭大汗的和另一個人在車下接著,賈仨心裏就別扭上了:媽的,便宜全讓這幫當幹部的給占了,房子早成了商品他姓周的還能白弄到手一套,那姓王的更不是東西,別人是一間半一戶,他一戶占了兩個一間半,聽人說收拾 的比單元房還舒服漂亮。想著賈仨就在車前停住了腳,周和平擦把臉上的汗正給王旭遞煙,看到他又扔了一根過來,賈仨伸手接住譏諷道:“周科長,聽說一家房地產公司看上咱北村這塊地了,準備整體拆遷重建,不論麵積按戶補貼十萬塊錢掃地出門,這時候搬這村住是穩掙不賠呀,不愧是玩算盤珠子的,有眼力。”

    周和平沒聽明白,拿眼睛問王旭,王旭皺一下眉看也不看賈仨說:“聽他瞎掰,這土地和物業都是咱分局的,地方公司看上也是白看。分局這幾年也根本不會把錢扔在這兒。真有這事大明宮小區早建在這了,何比花上千萬的另外征地,我敢斷定這公房北村二十年也拆不了。”

    賈仨被他搶白的來了氣,可一時嘴裏又沒詞便冷哼一聲胡說道:“這可指不住當家的一句話,哪天局長昏了頭真敢下令在這皇帝頭上動動土,你們這科一級的不也白瞪眼幹看著。”

    “賈建設你可別在這滿嘴跑火車,造成混亂追究起責任來你可承擔不起。沒看到這正忙著嗎,想幫忙了搭把手,要不該幹嘛幹嘛去。”王旭一臉的不耐煩衝賈仨揮一下手說。賈仨這迴不看他了,轉頭衝周和平道:“要幫忙了吭聲氣。”假裝什麽也沒聽見,哼著小曲走了,王旭衝他背影說了聲什麽東西,便和周和平搭手又抬起一個家具。

    在家喝酒已上頭紅了眼的賈仨一想到剛才王旭對自己的不恭心裏就窩火,他晃著身子站起來衝大衣櫃的鏡子說,為什麽我說拆平重建就是滿嘴跑火車?局長就不興犯一迴三昏六迷七十二糊塗?你才是個廠辦公室主任,拆不拆建不建的你不也和我一樣說了白說嗎。說完了不解氣轉身找到了門就要出去,自打好上了酒,賈仨幾乎天天要象現在這樣醉一迴,酒一上頭就興奮,一興奮就出家門。逮誰和誰吹,彩票經股票經,經經他都懂,眉飛色舞天花亂墜,聽得人煩了散了,第二天就改吹上山打兔子不用槍,下海泡馬子不用錢,閉眼下盲棋敢挑戰聶衛平,下場踢足球敢堵截郝海東,煩的北村人見他晃著身子出門就躲,抓不到大人就吹給小孩聽,後來小孩也煩了他過來就跑,還一齊衝他喊:醉貓賈仨,他聽了還高興就和孩子們追跑著瘋,直到渴的不行了,迴家灌一肚子涼水倒頭就睡,第二天再來一迴。今出門早點,北村的人都還沒吃晚飯,村中間的馬路上沒有閑人,找不到聽眾他想到了新搬來的周和平,先是摸錯了排敲開門見是村裏開家庭麻將館的,知道自己沒錢又惹不起人家摸摸口袋笑笑退出來自己把門關上又往前數了一排,到了周和平家他使勁敲門沒人應,扒門縫往院裏看,滿院子亂七八糟的堆著家具沒有人,再拍拍門還是沒人應,晃晃的就出了村。信馬由韁不知怎麽就拐進了鄰村的含元殿市場,這裏原來是北郊唯一的一座公園,據說日本人在這裏扔了上千萬,亭台樓閣,珍稀植物弄了不少,僅人工湖放滿水就上百萬,可不知怎麽就變成了自由市場,攤攤販販的做各種小生意的人比公園裏的樹還多,由於不交稅金不納管理費,所有的商品比外邊便宜一大節,知名度一下子就起來了,晨練的人多了更帶動了人氣,賣吃的賣用的,賣穿的賣肉的生意出奇的好,這又帶動了公園的多種經營,湖中心的人工小島就租給了河南一鄉村的劇團,熟悉的鑼鼓聲引的賈仨上了島,舞台上唱的起勁的是鄉音,睜大眼睛個個是重影,賈仨跺腳拍手的跟著起哄,每曲終了他就大聲叫好,喊著減著就什麽也不知道了。再睜眼已是滿天繁星,頭枕在軟綿綿的一物上,吸進鼻息的是一股脂粉香,臉上癢癢的散亂著一些青絲,手一撥是人的頭發。“大哥,你醒了?”一聲問候仿佛把賈仨帶迴到久別的那個山村,他一個激靈坐了起來,扭頭見揣著笑的一雙眉眼就在自己眼前。“這是哪兒,你是誰?”他脫口而出一樣的鄉音。重彩下那張俏臉紅紅的唇和著上麵的眼一同堆著笑迴道:“這是公園的湖心島,聽戲的人散了老板要關門,我就和姐妹把你抬這兒了。大哥,是家裏嫂子惹你生氣了吧,看把你醉成這樣。”賈仨這才察覺剛才是躺在這個女人的懷裏,也想起了自己喝完酒上島聽戲的事,他不好意思的坐正了身子道:“真對不起,剛才我對你沒失禮吧?瞧這酒喝的,怎麽一個人都沒有了?”

    “散戲人走光了,我在這劇團住,怕你一個人躺這受涼,所以就陪你一會。又不是黃花姑娘,有啥失禮不失禮的。”說著女人就站了起來,賈仨看她個頭比自己都差不多,約有三十來歲,著一件碎花格連衣裙,身材豐滿而凹凸分明,真如老家院子樹上那熟透的桃子,令人垂涎欲滴,說話間甩那下長發加之擠杏眼楊柳眉的一笑,賈仨一下子就有了癡迷和留戀的感覺,他隨之也站起來道:“謝謝你,真的,我……”他也不知道後麵該說些什麽。

    “迴去吧,大哥,天這麽晚公園要關門了,明個不痛快再別喝酒了,酒喝多了傷身,還是來戲園子捧妹子的場聽戲散心的好。”那女人說完掀開彩條布搭成的戲棚就要進去。

    “哎哎。我……真的謝謝你,我姓賈,你叫什麽?”

    “我叫劉春枝。賈大哥,再見。”人閃進彩條布後麵不見了,迴眸一笑還留在外麵。

    賈仨原地愣了片刻,咽了口唾液無可奈何的轉身往迴走。一路上都在細細品味著剛才枕在她酥胸上的感覺。她的奶一定很大。賈仨幻想著。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沒有結束的遊戲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安亮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安亮並收藏沒有結束的遊戲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