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道觀弟子有十數人之多,並沒有因為有弟子的逝去而變得蕭瑟。


    道觀收弟子很講究,心性差的人,他們不會收入道觀。


    即使他們收入道觀的弟子,一旦觀察出心性、品行差之人,他們也會毫不猶豫的廢除這些弟子的修為,斬去他們關於修行的記憶,驅逐出道觀。


    要不是道觀收徒嚴苛,擁有上千年曆史的頂山觀,弟子何止是這麽點人。


    一陣微風吹過,帶動樹葉起舞。


    老樹下,溫幕天、青澤道長正在老樹下的石台上喝著茶水。


    他們已經有很長一段時間沒有一起喝過茶了,大概有一個月了吧!


    喝完一壺水,青澤道長以法術召出水,注入壺中。


    接著,青澤道長以法術召出了火,為壺中的水加熱燒煮。


    兩人聊著聊著,青澤道長突然一改常態,流露出了落寞的情緒,道:“幕天道友,我感受到自己的大限已經不遠,怕是沒有多少時日能與你這樣愜意的喝茶了。”


    “老道活了四百多年,對世間早已看淡,唯一放不下的就是道觀了,往後的日子,道觀就麻煩幕天道友能替我照顧個一二。”


    溫幕天為自己的這個老友感到了悲涼,他本可以活到七百多歲,奈何當年的一算,導致他如今壽元大減。


    青澤道長是一個讓人值得敬佩的人,他有著一顆慈悲與心係天下蒼生的心。


    他沒有過多私欲,卻又有一顆愛護弟子的心。


    愛護弟子是一迴事,要是弟子犯錯,他絕對不會心慈手軟,對待弟子,他是無比嚴苛的。


    犯錯就要挨罰,長輩的職責不隻是對弟子的愛護,同樣還有引領與教導,這才是為人師表。


    如此深明大義之人,還有一顆向道之心,溫幕天真不願意看著他如此落幕。


    要不是自己保存著的靈茶葉、靈酒對這個世界的人來說是毒藥,溫幕天早就拿出來與之分享了。


    這個世界有自己的道,靈氣來源於道,不屬於這個世界的道韻靈氣,會受到排斥。


    不管是普通人,還是修行者,溫幕天的靈茶、靈酒,對他們來說,喝了不止不能延年益壽、脫胎換骨、增加修為,還會中毒,中道韻靈氣之毒。


    溫幕天幫不了自己這位老友,唯一能做的就是替他感到悲涼。


    溫幕天道:“青澤道長心態不用這麽消極,且放寬心,大道漫漫,我相信,道長的大道不會止步於此。”


    “大道雖漫漫,可我的大道隻能止步於此了!”青澤道長搖頭,滄桑的臉上盡是釋懷,心中雖有不甘,不過他已看開。


    青澤道長放下了手中的茶杯,起身來到老樹麵前,撫摸著老樹,迴憶過往,道:“除了道觀,這棵樹是唯一陪伴了我一生的迴憶。”


    “以前也有幾棵老樹,隻是它們在歲月中,化為了腐朽,唯有這一棵存活到了現在,也不知道它還能存活多久?”


    “這些我已經無法看到了,再過不久,我也要跟著那些腐朽的老樹一樣,腐朽在歲月長河中,從此失去存在的痕跡。”


    溫幕天如同一個過客,聽著青澤道長談論過往的迴憶。


    這是一個即將落幕的老人對過往的追憶,是即將與老友分別的對話。


    短暫的人生很快就過去,能一起坐在這裏喝茶,一起交談的時間不多了。


    ........


    少中,頂山觀裏的一名弟子。


    他是一名修道的仙苗,擁有萬中無一的道體。


    有此體質之人,修行速度是別人的十幾倍,修行一年,他能抵得上別人修行十幾年。


    青澤道長當初在山下見到年少的少中時,甚是喜愛,收迴山上後,把他當成了下一代觀主來培養。


    青澤道長已經做好把修為傳承給少中的準備。


    青澤道長對少中的培養很是盡心盡力,可結果卻是不盡人意,讓他大失所望。


    少中天性中,有種桀驁不馴,好高騖遠不聽管教。


    讓他念道經培養心性,學習道經內的品德,可他卻總是心不在焉,對長輩的管教不服氣。


    青澤道長叫來少中,對他進行再一次的考察。


    兩人盤腿坐於蒲團上,青澤道長開口道:“少中,我且問你,修行修的是什麽?”


    少中迴道:“修的是逍遙自在,淩駕於凡人之上,受人仰望。”


    這一迴答讓青澤道長對他大失所望,修行修的是心,其次是道,無心之道,如無根浮萍,忘本忘心,離道離守。


    青澤道長道:“在修行中,要是遇上能增長修為的天財地寶,而它們已經被別人先發現,你又當如何?”


    “管它是不是有人先發現,當然是誰先搶到歸誰!有好東西當然是搶了先,這可是能增長修為的好東西,豈能白白錯過”,少中理所當然的說道。


    青澤道長再一次為之失望,話如強盜,透露出自私自利的本性,沒有道德可言。


    他們修的是道,不是修魔!


    相由心生,魔由心起,要是人人皆沒有道德理念,世上哪還有道,不過是一群披著道衣的修魔者而已。


    青澤道長道:“不管是靈,還是妖,都能拿來煉丹增長修為,要是你遇上一隻沒有傷人心,害人意的妖,你是否會殺之煉丹?”


    少中道:“當然是殺了煉丹,師祖、師尊、師叔們都是這麽做的。”


    青澤道長搖頭一歎,道:“你隻看到他們殺妖煉丹,卻看不到他們所殺之妖為惡妖,在你的認知裏,怕是隻能看到人性自私的一麵吧!”


    少中道:“太師祖,難道不對嗎?好妖惡妖,難道有區別?它們都是妖,都是生命,我們殺他們都是拿來煉丹增長修為。”


    青澤道長道:“我想,你心中應該是沒有對錯之分吧!對自己有利的,你應該都是覺得是對的,對自己不利的,你會覺得是錯的,是不公的,是憤憤不平的。”


    “你不是沒有對錯的認知,而是你選擇了屏蔽,沒有對錯的認知,你才能更好的拋棄道德與良知,爭取一切對自己有利的事,哪怕為惡,也不會有心理負擔,在別人指責自己的惡行時,你還能義正言辭的說,別人是虛偽,對錯憑什麽由他們來定義。”


    少中心裏一驚,隻是交談了幾句,太師祖卻準確說出他對事物的認知。


    太師祖的一些話,他不敢苟同,什麽叫自己屏蔽的對錯的認知,世上本來就沒有對錯的好不好!


    隻要自己能過好,身邊的人能過好,別人的死活關自己什麽事,這哪有什麽對錯,不過是弱肉強食罷了。


    自私自利本就是人之天性,隱藏自己的天性,不是虛偽是什麽?


    對錯、道理,那是弱者才具備的,是虛偽之人才會講的。


    強者不需要虛偽,強者就是道,強者就是理,敢想敢做,釋放自己的天性,這才是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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