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番話,稚寧左耳進右耳冒。


    她破罐子破摔,安眠藥仍在起效,她不是薄瑾屹那怪物,抵抗不了藥效,沒一會就意識迷離。


    薄瑾屹最恨她不把他放在眼裏,火從心起,發狠將人按在床上,扼住她脖子。


    “好話不樂意聽,那不如說點你不愛聽的?”


    稚寧偏頭不看他,“我很困,你睡不睡?”


    “睡,當然睡。”


    他吻她唇角,“你現在什麽都不在意了,那個賤種的死活你也不放在心上,乖,一直這麽好好表現下去,以後的日子會好過不少。”


    稚寧深知她追問才是真的害了池晝,一臉的漠不關心。


    可實則並非心如止水,心裏澀疼得厲害。


    當年,是薄瑾屹驅趕池晝離開。


    池晝並不是個會輕易示弱的人,薄瑾屹到底說了、做了什麽,讓他離開了她?


    其實不用想也知道,無非是出身、地位、配與不配這些,薄瑾屹一向會羞辱人。


    說不定還用她威脅了池晝。


    池晝十有八九是為了她妥協的。


    “又想他了是嗎?”


    脖頸間的力道越來越重,稚寧胸口憋得難受,趨近迷離的眸子惡狠狠瞪著他。


    薄瑾屹這便鬆了手,改為輕輕的撫摸,安撫著要為她驅散疼痛,“怎麽每次都要我弄疼了,你才肯看我一眼?”


    他話裏藏著悲哀,哪怕多的是惱火與嫉妒。


    打不得、碰不得,他拿她沒辦法。


    “我知道你在意那個賤種,想要逃走一部分原因是想去見他,想知道他的情況,怪我,什麽都沒告訴你。”


    “不如你主動親我一下,我把他的近況隻字不漏告訴你。”


    稚寧怎麽可能吻他,“你少拿他威脅我!我說了隻是普通朋友,你不信我也沒辦法!”


    “我犯不著為個普通朋友犧牲我自己,對池晝我仁至義盡了,我給了他足夠的錢,他幫我的那點恩情我早還清了!”


    “你想殺就殺,我不會為了他向你低頭,你趁早死心利用他逼我,省得失望!”


    池晝是誰?


    那是男主,有主角氣運的,怎麽可能輕而易舉沒了命?


    何況她已經知道了他的身份,不是沒依沒靠的小可憐,他是趙聿蘅,他身後有趙家,他有本事自保,根本用不著她為了他向薄瑾屹屈服!


    薄瑾屹看出了稚寧所想,火氣更烈,她就這麽信任那個賤種?


    可惜,她錯了。


    薄瑾屹從她身上起來,撿起地上蹬掉的抱枕,輕輕放置在稚寧身旁。


    舉止何其優雅。


    嗓音也頂頂低沉好聽,“不在意就好,我還擔心你明天收到消息會承受不住。”


    “那賤種活不久了,他為了你拿趙家的前途作賭,險些毀了趙家,趙家老頭再不濟也容不得他放肆。”


    “趙家老頭來找過我,他的提議我覺得可行,算算時間,再過三個小時,你就能看到他的屍體了。”


    “說來也是可惜,你不折騰這一遭,還可以親眼見證他咽氣的過程,見他最後一麵,我答應了你要讓你感受他血變涼的過程不是嗎?”


    “稚寧,你太調皮了。”


    “不過好在趙家老頭有意要親手清理門戶,我有讓他拍下視頻,明天一早看也是一樣的。”


    稚寧心亂了,背對著薄瑾屹,指甲深深陷進掌心。


    她很冷,渾身繃緊了才不至於抖起來。


    不會的。


    池晝不會出事的。


    趙家隻剩他能挑大梁,趙老爺子不會放棄這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任由祖宗基業毀於一旦。


    可如果池晝真的想毀了趙家呢?


    他那麽恨趙家……


    薄瑾屹也不會說空話騙她。


    薄瑾屹離開了,不輕不重的關門聲從他手下傳出,不存在任何氣急敗壞的影子。


    他沒騙稚寧,池晝確實活不過今晚。


    從始至終,那賤種都不曾向趙老爺子屈服過。


    三年來,趙老爺子勢力一再被池晝蠶食——養虎為患,放在這對爺孫身上再貼切不過。


    他們互相從未放棄過要對方死。


    趙老爺子對池晝沒有血緣親情,單純為了利用,等趙家攀上巔峰,就斬草除根。


    既然是利用,總要製衡掣肘,趙尋鋒在外私生子不少,加上旁支親眾,天賦不如池晝,但到底人多勢眾,也能達到平衡。


    對池晝,趙老爺子美其名曰一家人不分你我,勢力分散是為了緩解他的壓力。


    趙老爺子總歸是老了,也低估了池晝的狠,池晝母親的死,徹底斷了他最後一根軟肋,從那天起,他就一條條堵死了趙老爺子的後路。


    扶起一個,他就殺一個。


    血腥弑殺的流言因此而起。


    趙老爺子節節敗退,毫無還手之力,他苦於無法除掉池晝太久,因此知道他得罪了薄家,當即投誠示好。


    計劃……還算完美,畢竟傾盡了老頭子畢生心血,又有薄家助力。


    池晝再是厲害,薑也還是老的辣。


    房間裏靜得能聽到唿吸聲。


    安眠藥抵抗不住恐懼,稚寧睡不著,無論她怎樣自我暗示,眼前總會浮現出池晝渾身是血的樣子。


    她見過他太多次瀕死的模樣,心中一直不安。


    就這樣一直睜眼過了兩個小時。


    稚寧心髒突然猛烈跳動起來,一下緊接著一下,像是要從胸腔裏蹦出來,她坐起來努力張大口唿吸也無濟於事。


    痛苦持續了大概兩三分鍾,慢慢的,一切歸於平寂。


    清晨。


    薄瑾屹沒有離開,稚寧下樓時,他剛晨練迴來。


    手上拎著個貓籠子,裏麵裝著的,正是她在國外養的那隻貓。


    貓很害怕,初時蜷縮成一團,在捕捉到稚寧的氣息後,好像尋到了靠山,又似乎是要護主,渾身軟毛炸起,做戰鬥狀,不停朝薄瑾屹哈氣。


    傭人見狀,立刻把籠子拎走,生怕大清早兩人又因為隻貓鬧不愉快。


    可稚寧什麽時候開心過。


    薄瑾屹朝冷臉的人兒走去,心情和窗外的朝陽一樣,澄明一片。


    那個賤種終於除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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