稚寧情況並不嚴重,去醫務室掛上點滴,肚子上貼好暖寶寶,喝下熱水,惡心和墜痛慢慢在消退。


    一旁,池晝抱臂倚在門邊,修長高挑的身形,幾乎趕上了門框。


    他又恢複了冷臉無情的模樣,黑白是他的底色,唯一的異色,是衣服下擺點綴上的那道刺目的紅。


    稚寧時不時偷瞄他一眼,臉頰燙紅。


    她謹記係統的警告,不能和未來男主產生正麵交集。


    可他都把她送來醫務室了,還被她弄髒衣服,不打聲招唿,實在說不過去。


    “同學,你叫什麽名字?”稚寧斟酌半天開口。


    “你不必知道我叫什麽。”


    稚寧想的是,既然池晝幫了她,她是不是就可以正大光明的給他答謝?


    不為了氣運值,隻是單純的想幫他。


    她聽說他家裏還有個重病的母親,她或許能夠為他減輕些負擔。


    但池晝的態度,讓稚寧無從開口。


    她想起那天喜歡小白花的男二見到她的態度。


    她這個惡毒女配,果然到哪都不討喜。


    也許隻有真正的女主出現了,才能融化他們這一座座冰山。


    “同學,我問你名字沒別的意思,隻是想感謝你把我送來這裏。”


    “舉手之勞,沒什麽事,我先走了。”


    池晝幾乎是落荒而逃,他痛恨自己的怯懦和貪婪。


    他明明可以質問她的,他有一肚子話。


    他們麵對麵,隻要他問,他就可以得到答案,哪怕她謊言再高明,他也能從中捕捉到蛛絲馬跡!


    可他不敢問。


    他害怕真相真的會是他想的那樣,讓他沒辦法再說服自己靠近她。


    臨近中午,陽光格外溫暖,卻怎麽也驅不散池晝心底的陰霾。


    *


    池晝的離開,讓稚寧又喜又憂。


    喜的是,這麽久以來,她的小動作池晝分毫不知,不然他不至於對她這麽冷淡。


    憂的是,她已經和池晝打過照麵,為了避免兩人再產生交集,導致他加深對她的印象,她隻能放棄運動會期間對他的誌願貼心服務。


    係統跳出來洗腦,【要我說,你還是老老實實走你的任務,去薄瑾屹和應珣身上蹭,雖然慢了點,但安全又穩妥,你一天天的這樣絞盡腦汁怕這怕那,不累嗎?】


    稚寧正煩著,它也說了很慢。


    改變她被詛咒倒黴體質的關鍵,是盡快提升氣運值,一天1點2點的漲,根本追不上她變倒黴的速度。


    一直那麽倒黴,她根本沒法好好走劇情,完成任務好嗎?


    稚寧還是不甘心放棄這次蹭氣運的機會,自己不能去,其他的誌願者總能去吧?


    一番揮灑金錢的操作下,稚寧果然又有氣運值進賬,但這相比於她自己上,轉化率低到沒眼看。


    而隨著池晝在運動會上取得了一項接一項的榮譽,他開始引起一些人的注意。


    熱鬧的運動會結束,校園裏恢複了平時的模樣,池晝的生活也變得和從前一樣沉寂麻木。


    心裏的疑問,一直反複磋磨著他。


    她其實真的很不聰明。


    不僅被他發現了她暗中的小動作,連他已經察覺一切也不知道,還在不遺餘力的對他好。


    運動會上那些熱情洋溢給他送東西的誌願者,毫無疑問都收了她的好處。


    可這一次,他再也從中體會不到喜悅。


    清甜的功能飲料,驅散喉嚨裏的幹渴,落在肚子裏卻好像摻著砒霜的蜜糖。


    池晝越想越覺得稚寧接近他另有目的,少年的不配德感根深蒂固。


    就算她真的隻是單純覺得他可憐,想對他好,他也沒辦法再接受。


    他不想要她的憐憫。


    可轉念一想,除了憐憫,他又有什麽資格獲得更多?


    他除了一張臉能看,其他一無是處,私生子、患病的母親、還不完的巨額債務……


    她不可能喜歡上這樣的他。


    *


    這天下了課,池晝正打算去打工,突然接到一通電話。


    車棚裏,他的自行車又被人故意放了氣,熟悉的手法,池晝立刻知道是誰。


    他們歹毒的用刀子劃爛了車胎,剪斷刹車線,車座裏的海綿也斑駁不堪。


    自行車不能再騎,想到電話裏的內容,池晝破天荒打了一次車。


    滿頭大汗趕迴家時,巷子裏沒有一丁點異樣,沒人知道一貧如洗的池家來了大人物。


    院子裏。


    精神矍鑠的老者,坐在一張和破落小院環境格格不入的檀木交椅上。


    老者身後,成排保鏢身著西裝,墨鏡盛氣淩人。


    池晝一進來,就看到了這一幕。


    他唿吸急促,胸膛劇烈起伏著,沒看見自己的母親,神色一戾,立刻往客廳裏衝。


    狹小的客廳裏,兩個穿白大褂的男人一站一坐在池母身邊,手裏拿著檢查儀器。


    “你們幹什麽!”


    “小晝……”


    池母在看見池晝的瞬間,眼裏的淚水失去控製。


    池晝發狠將兩人撕開,擋在母親麵前,上下檢查,“媽,他們有沒有對你怎麽樣?!”


    池母含淚搖頭,“媽沒事,小晝,是媽又連累了你。”


    池晝搖頭,“媽你別怕,這裏我來處理。”


    池母很怕趙家,她後半生的苦難全拜趙家所賜,他們帶給她的不僅是恨,更有無法擺脫的地獄般的陰影。


    池母不知道這些人突然上門的原因,心中擠滿了不安和愧疚,如果不是她,池晝不用再拘泥於這裏,外麵的世界很大,總有他的容身之處。


    池晝卻知道他們登門的目的,這早已經不是他們第一次找上他。


    “池晝,見到長輩連聲最起碼得問好都沒有,你母親就是這麽教你的?”


    說話這人,正是剛才院子裏的老人:池晝血緣關係上的祖父,趙振廷。


    老人撐著拐杖,稍帶病容的他說話中氣不足,但滄啞的嗓音更為他的權威氣勢增添了幾許威嚴。


    池晝絲毫不怵,眼裏盛滿令人心驚的殺意,“我媽怎樣輪不到你來置喙!帶著你的人滾出去!”


    麵對這番嗆詞,趙振廷並沒有生氣,他很欣賞,欣賞池晝身上那股如滿弓拉起的狠勁。


    隻有這樣狠戾性情的人,才有資格在京城拚殺,和其他兩家抗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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