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祈靈!


    這個信息對沈祈靈本人來說算不上打擊,她其實早有猜測,隻是沒有自己看見的這麽扯。


    自從進入亞當極力推薦的那道門,就沒有一件事是正常舒心的。


    先是帝斯曼家族,然後是司晟仁、奧幕和梟咲,最後又牽扯到了沈謹和活在他人口中的那位傳聞中身為帝斯曼家族大小姐的母親。


    這一切的一切,和她過去的記憶完全不同。


    她分明和羅斯蒙德·洛希·帝斯曼長得相去甚遠,她分明擁有與之截然相反的童年和過去,她分明生活在過去2037年。


    2037年和2077年,到底哪個世界才是虛假的?


    如果她的過去全部都是謊言,那她又算什麽?2077年設定的時空如果隻是她設置的一道精神防火牆的話,那麽真實的她到底存在於何處?


    她究竟從哪裏來?又是為什麽來?她未來的歸處又是何方呢?


    一個個問題重重撞擊在她的心頭,窗外月光落在厚重的天鵝絨窗簾上,照不透,就和她現在的心情一樣愁雲慘霧。


    想不明白,答案明顯不會因為她滿腹狐疑就自動跳進她的腦袋裏,她需要自己去尋找,利用一切可供尋找的方式。


    繼續閱讀日記吧,這是現在唯一的線索了。


    在確定浴室中的奧幕尚沒有離開的念頭後,沈祈靈躡手躡腳地翻動a4紙,將視線投入下一張的內容上去——


    沈祈靈?


    真奇怪,渡鴉先生接受的委托文件上明明稱唿她為羅斯蒙德·洛希·帝斯曼小姐,她難道不是赫赫有名的帝斯曼家族的後人嗎?


    我沒有隱藏我的疑問,在將我的姓名奧斯頓·法伊達告訴她後,我又接著把我的不解問出了口。


    “折翼天使?你的家族貌似與宗教有淵源。”她這麽說,但沒有立刻迴答我的問題。


    “那是我祖奶奶輩的姓氏,一些家族的異類都隻能被這麽稱唿。”


    “你貌似不喜歡自己的姓氏?”實話說,根據我對這位冷眼小姐的觀察,也許她覺得自己問出的問題完全沒問題,但是對我來說卻像是一根插進肺管子裏的長釘。


    難道沒人教過她為人處世嗎?她不是貴族精英教育下的優秀藝術品嗎?為什麽淩厲得像個屠夫手中的砍骨刀?


    “那是我的家事,小姐,而且在這世上……沒人願意做異類。”我盡力壓下心頭的不適,我還記得她讓我教她,或許她真得不懂如何與人相處呢?就像那個憑借家中權勢在學校作威作福的卡姆一樣,或許他們的父母隻負責創造他們,卻拒絕耐心塑造他們。


    “讓你傷心了,我很抱歉。”


    實話說我寧願不要她的道歉,她明明才八歲的年紀,說氣話來卻老氣橫秋,比幾十歲的大人還要叫人氣憤。


    就比如她接下來的論斷!


    “一個傷痕累累的孩子,哦,抱歉,我想用形象生動不死板的比喻手法你會更容易接受些,一隻脆弱不堪的心碎兔子。”


    “我想你的比喻並不高明。”她方才的那句論斷簡直讓我有一種當中赤*裸的尷尬,我該怎麽形容自己當時的感受,羞愧讓我寫不下去了,我還是把這段劃掉吧。


    於是,沈祈靈就看到那一大段英文日記被錯亂的線條劃去,接下來續寫的內容便跳過了兩人一路的交談,直接抵達了城邦外的一處港口。


    “老板,來兩杯本店最有特色的酒水。”


    我簡直不想評價,她和我想象的完全不一樣,不僅是語言表達能力,就連行為舉止也完全不像是個貴族女性。


    我和她手腳並用爬藤條下山的路上曾問過她,為什麽別人稱唿她為羅斯蒙德,但她卻自我介紹自己為沈祈靈。


    我看得出來,這種問題對她來說貌似毫無意義,她其實並不想迴答的,但她還是開口了,也許這就是她展示的改變的決心吧。


    “我的父親姓沈,龍國人,我的母親是帝斯曼家族的人,生活在英國,但其實多國混血,因為帝斯曼家族並不喜歡隻和一個國家的人聯姻,它就像一個病毒一樣,喜歡擴散。”


    “在我很小的時候,我的母親告訴我她叫沈佑唯,是個化名,根據她的另一個化名司佑唯衍化而來,帝斯曼家族的人就喜歡這麽幹,他們甚至從‘仁義禮智信、溫良恭儉讓’中選字給自己的後代取名,他們把這當成是一種過家家的遊戲。”


    “當帝斯曼家族知道我的存在後,就給我擬了個名字——司雪琳,很土的名字對吧,我的父母也這麽覺得,所以他們選擇了反抗,給我起了個更土的名字。”


    實話說,她抨擊自己的家族時還真是不留情麵啊。


    “這就是我名字的由來。”我還記得她當時說出這句話時語氣有多麽不在乎。


    那種心不在焉的狀態,就好似麵對惡龍時大義凜然的勇士,長劍在手,無所畏懼!


    我承認那時我開始對她改觀了,至少她還沒有讓人厭惡到毫無優點的地步,直到她大咧咧坐到港口酒館的吧台座椅上,高聲向老板要了兩杯酒水。


    她明明還沒成年吧!


    我無法抑製住心中的衝動,我要告訴她,但她隻是睨了我一眼就看穿了我的心思。


    “你現在就像是一頭被鬥牛士紅巾惹毛的野牛。”她說。


    “拜托,別讓我一再提醒好嗎?這裏是夢境,夢裏一切皆有可能。”她從酒館老板手中接過兩杯啤酒,然後將其中一杯推到我的手邊。


    “嚐嚐看,也許是蘋果汁的味道……呃,但前提是你喜歡蘋果汁。”


    真見鬼,難道她認為我已經蠢到了分不清蘋果汁和啤酒的地步了嗎?


    “這是酒。”我再一次言辭同她申明。


    她隻是點點頭,“如果你堅持未*成*年*飲酒我也不攔著你,但是我勸你最好把它想成蘋果汁,或者是別的。”


    “一杯酒還能成為什麽?”


    “你對自己的認知果然清晰。”她貿貿然一句,我不得不老實交代,我當時真得蒙圈了。


    “什麽?”


    “你的想像力貧瘠得可怕,智商也不算高,如果發憤圖強,以後興許能過上還算富足的生活,當然,精神上我不能保證。”


    老天,我迴想到這裏真得有一種被低劣玩笑戲弄的無力和羞恥感,她說的話為什麽總是那麽傷人?


    “我們半斤八兩,你的心也硬過了我所知的任何一種金屬材料,它冰冷,銳利,每一次跳動都會割傷別人,包括你自己,我想你一定沒什麽朋友,否則為什麽隻有那個人找你?”


    哦……我的上帝啊……我寫不下去了,我當時到底說了些什麽,我傷害了她,用我的語言,僅僅是因為我感覺被冒犯了,凱娜說得沒錯,我真是最差勁的家夥。


    “你錯了,帝斯曼家族的人也在找我。”我不知道她在說這話時心裏是什麽感受,我隻感覺自己做了很過分的事。


    之後我就一直在喝酒,悶頭喝酒,實話說那個啤酒的味道真難喝,還沒有凱娜剩下的過期啤酒滋味好。


    哦,我想那個幹什麽?我一定是醉了,不然為什麽會眷戀那些連老鼠都不稀罕的東西?


    我們在碼頭等了很長時間,但是距離夜晚十二點小白船來臨還有很長時間,百無聊賴之下,她終於有新計劃了。


    “喜歡交朋友嗎?”她問我。


    這個問題居然難住我了,如果她指的朋友是卡姆那樣的家夥,我會把頭搖成撥浪鼓,但如果她指的朋友是雷,我倒是願意嚐試一下。


    “看樣子你有些為難。”她有看透我了,但我不會承認的,那太難為情了。


    “是難為情嗎?看來我沒有說錯,你現在的年紀……幾年級?有升到七年級嗎?”


    實話說她好怪,明明不善言辭,時不時把人惹惱,但是她的眼睛卻銳利得像鷹,每一次的分析都能正中我的尷尬。


    她是真得什麽都不清楚,還是根本就是揣著明白裝糊塗?


    “你問這個做什麽?”


    “分析,其實就算你沒有升入七年級,以你現在的年紀,多愁善感也很正常了。”


    哦,天哪,她現在真相瑪瑞亞。(插句題外話,瑪瑞亞是我曾經的心理老師。)


    “我無所謂,不算討厭。”


    “不算討厭就是另一種意義的喜歡。”她又下定論了,“走吧,我帶你進城裏逛逛。”


    “嘿,沈,你貌似很熟悉這裏。”我想要叫住她,躊躇著要不要上前,她確實如我期望的那般停下腳步了,但她望向我的眼神卻有些複雜,我當時懷疑她是不喜歡被我直唿姓氏,但我明顯多慮了。


    她貌似隻是在考慮要對我交多少底牌。


    “還記得這是哪裏嗎?”她終於沒再刻意挖苦我了。


    “夢裏。”


    “記憶力還沒有退化迴單細胞形態。”她點了點頭,果然,還是我對她的定論下早了,她沒變!


    “這裏是夢中的世界,是一位精神強大的人創造出的世界。”


    “類似……魔法之地?”


    “這世界上沒有魔法,隻有超凡能力。”她立刻糾正了我。


    “可是它們二者之間又有多少區別?超凡能力的奇特之處和魔法一樣多。”


    “你說得確實有道理,那麽就姑且把這裏當做是一片魔法之地吧。”她第一次妥協。


    “你可以把這種地方當做那些精神係超凡能力強者腦波影響下產生的非物理土地新大陸。”她向我解釋,我聽懂了一部分,但還是不明白為什麽能夠進入旁人的精神世界。


    “因為創造者留下了門啊,這麽簡單的事情……”她貌似又想諷刺我,但話到嘴邊卻陡然停住了。


    “好吧,我會慢慢告訴你的,如果你想聽的話。”她歎了口氣,臉色有些難看,比空口吞蒼蠅還要難看。


    “我其實並不排斥新知識。”我追上她的腳步,既然她已經展現出了善意,我也決定不再吝嗇。


    她之後迴答得倒是很輕鬆,“求知欲,和你喜歡讀書的愛好很契合。”


    事後我們又有一搭沒一搭地繼續往城裏走,她跟我講那座城邦的創造者是一個夢想當先知的須發皆白的老人,他年輕的時候想象力旺盛,曾經試圖在最西邊的山脈頂端造出一座高塔,就像人類在上帝時代的瀆神之作“巴別塔”。


    我問她先知不應該虔誠地信仰上帝嗎?為什麽要造瀆神的高塔呢?


    她說那是因為先知淪落為了人,天堂離他太遠,他認為自己被流放在人間,但他已經受夠了人類的愚蠢,所以他創造出這座黃昏之鄉,並打算打造參天高塔重返天堂。


    我又問她高塔現在竣工了嗎?


    於是她就抬手指向西邊的山脈,我站在原地遙遙相望,隻看見高俊的山巔之上好似豎著一根細針般的黑色物體。


    那裏距離我們太遠了,黃昏之鄉很大,我們就算走上十天十夜估計也無法到達那裏。


    “和故事裏一樣,上帝摧毀了它。”她這麽同我說。


    我不明白,明明是先知創造了這個城邦,為什麽又會被上帝垂下的絲線掌控呢?


    這一次,羅斯蒙德對我提出的問題沒有表現出不屑和散漫,她的眼中閃過一絲興味。


    “你認為創造者又是哪來的?”


    好一個雞生蛋,蛋生雞的哲學問題,我答不出來,就隻能利用生物學勉強迴答,“繁衍而來的。”


    她笑了,但不是嘲笑我,我看到她的眼角有什麽東西閃閃發光。


    有那麽好笑嗎?


    “你迴答得很正確,那麽更久遠的先祖呢?他們又是從何而來?”


    “原始海中的單細胞繁殖進化?”


    “那些細胞呢?”


    “原始海中自然存在……”我越來越沒有底氣了。


    “原始海呢?”


    “藍星千萬年的……孕育?”


    “你可以這麽認為。”她沒有立刻否定,“但永遠別把這種含糊其辭的說法當做最終答案。”


    “什麽?”


    “還記得嗎?我剛剛同你說過,這個世界由一個精神力強盛的超凡能力創造而成。”


    “沒錯,你是這麽說過。”


    “那麽,你能告訴我那些超凡能力從何而來嗎?”


    絕殺的問題,終結對話的問題,這個問題的答案我真得不知道,難道她希望我拿從小報上捕風捉影的消息糊弄搪塞她嗎?


    “我……不太確定。”所以我選擇坦白自己的窘迫,我想她又會損我了。


    “你這麽有求知欲,試著去尋找吧,我不會一次性把答案全部告訴你。”真叫人驚訝,她居然在鼓勵我,而不是……落井下石。


    抱歉,我也不太清楚自己當時為什麽會有那種想法。


    “我隻能告訴你一點,奧斯頓。”她喊了我的名字,這讓我不得不重視她接下來的話。


    “黃昏之鄉裏藏著答案,無論是人類先祖的真相,還是……超凡能力的神秘源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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