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遭了!”梟咲瞧出沈祈靈方才是被迫棄去鐵指虎,驚得心頭咯噔一跳,手上動作不穩,酒水打濕了駝色大衣也渾然不覺。


    拳台上有人心急如焚,拳台下就有人大喜過望。


    青麵鬼瞧見沈祈靈棄了武器,心中頓時信心大增,他身體後仰靈活避開沈祈靈砸向自己的拳頭,隻等那拳頭落空就迅速貼身上前,在她身上捅個血窟窿,絕不放過這個絕好機會。


    “你今天死定了,老子要弄死你!”


    他仰身讓過沈祈靈重擊而來的疾拳,正欲反擊,眼前卻突然閃過一抹寒光,利落犀利地抹向自己的脖子!


    “怎麽……”


    青麵鬼沒工夫感歎,幾乎是出於本能反應,他果斷放棄了攻勢,依靠驚人腰力猛地後仰,這才避開沈祈靈刺向自己喉嚨的利器,可就算動作再快,脖頸動脈的位置卻還是被劃出一道長長血痕。


    皮肉被挑起,血珠子斷線的珍珠似的一顆顆往外冒。


    因為地下拳台包廂設置的局限性,梟咲沒能看清沈祈靈方才那一招反擊的具體情形,隻知道她扭轉了戰局。


    不過與梟咲相反,同羊頭包廂正對麵的牛頭包廂卻將全過程瞧了個一清二楚。


    沈祈靈鬆開鐵指虎的刹那,假意借助另一隻手中僅剩的鐵指虎進行攻擊,意圖吸引青麵鬼注意力,致其掉以輕心,但其實在她揮拳的一瞬間就已經立刻飛身迴旋一腳,空出的那隻手穩穩接住了下墜的鐵指虎。


    借著青麵鬼摸錯意圖的空檔,沈祈靈立刻提肘衝刺,奔著青麵鬼裸露脆弱的脖頸攻去!


    青麵鬼躲過了沈祈靈的拳頭,卻躲避不開勢頭強勁的鐵指虎!


    “好一招聲東擊西。”高台上座,死神饒有興味地瞧著場上戰況,兩眼笑眯成一條縫。


    他半揶揄半玩笑地開口,視線瞥向隗太太時有意去瞧她的臉色。“青麵鬼今個是同隗太太您心意相通了,可巧您方才還提要放水呢。”


    隗太太以扇掩麵,目光幽然,注視拳台時分毫不移。“技不如人就是技不如人……”


    她迴答時語氣僵硬,捏著扇骨上的指節咯吱作響,明顯壓著怒氣。


    “溫迪,通知下去,以後青麵鬼不用再來牛頭廂了。”她猛地一合扇子,費盡氣力才堪堪擠出一抹微笑,笑的比哭還難看。


    女保鏢頷首聽命,包廂內一時針落可聞,是個明眼人都看得出隗太太此刻的怒意。


    這要是有敢開腔的,簡直就是火上澆油,是要受罪的。


    不過在場的幾位有頭有臉的人物中,卻也有不慣著隗太太臭毛病的。


    路西法輕撫西裝衣角起身,戴上墨鏡時已經對場下局勢洞若觀火。


    “老大。”死神跟著站起身,緊接著是戚東陽追隨兩人挪動步子。


    “這場對擂輸贏已定。”路西法的聲音很沉很冷,就和他的人一樣,棱角分明,不說廢話。


    隗太太嘴角抽搐了兩下,隻是這單純的兩秒間斷,場下突然響起一陣咒罵聲,還沒等她抬眼去瞧,死神那獨有的馬屁腔已經傳進了她的耳朵裏。


    “老大慢走,老大放心,有我在,這場交易絕對十拿九穩!”說著,死神用胳膊拱了拱戚東陽,“東陽,還不去送送!”


    戚東陽跟了死神好些年了,不是個死眼皮的蠢貨,隻是和死神短暫交換了個眼神就心領神會。


    “隗太太慢座,戚某告辭。”他分別向隗太太和死神鞠了一躬後,轉身追出門去。


    “哎呦,我的老腰啊!”死神一走,原本如坐針氈、如芒刺背的死神瞬間滿血複活,他伸了個大大的懶腰,後又姿態慵懶地倒在沙發上。


    “這場比賽也快結束嘍……嘖嘖嘖,這小子被打那麽慘?”


    死神翹著個二郎腿,邊揮手示意包廂內服務的燕尾女郎倒酒,一邊隔著玻璃隔層往台下瞧。


    “嗬,這都見血了,他這張白淨小臉算是廢了。”路西法不在,死神也開始肆無忌憚起來,直接翹著二郎腿悠哉悠哉地轉起腳踝來。


    “廢了就廢了,不過是個連無名之輩都不敵的廢物,有什麽好唏噓的。”隗太太不情不願地重新坐迴原位,心裏氣不打一處來,看也不想看現場,隻聽得耳邊賭客的咒罵聲越來越盛。


    “退錢!騙子!退錢!打黑拳的可恥敗類!”


    樓下諸如此類的怒吼聲越來越大了。


    隗太太隻覺得一口氣憋在心頭,堵得慌,也不管是敵是友,她隻想叫自己出氣痛快。故而瞧見九龍會所第六擂民怨沸騰,更是心中暢快。


    “會長,樓下怎麽鬧成這樣了啊,賭*拳*賭*拳,沒半點骨氣讀什麽錢,隻是輸了一次就駁您麵子,這群賭客還真是一群沒見識的低級公民。”


    死神輕抬眼皮,沒有立刻接話,他知道隗太太是故意叫他難堪下不來台。


    自從第一次在九龍會所見到她,死神就認定隗太太不是個心懷坦蕩、沉得住氣的人。她很善妒,而且錙銖必較。


    “愧太太說的是,場麵確實太亂,不過……這場麵對會館本身無害,倒是場叫人樂見其成的好買賣。”


    沒人看管死神時,他那張嘴巴可可比蠍子的尾巴還毒。


    他居高臨下觀察台下的動靜,目光掃過一群起哄的賭客,最終落在了沈祈靈身上。


    今個還真叫這小子賺到了,身手不錯,隻可惜不是拳台的人,不然他高低要把他收到麾下的。


    “罷了,底下確實太亂。”死神衝著一旁默不作聲頷首聽命的舉牌侍者開口,“你去同戚副會長說一聲,叫他壓一壓台下人的戾氣,順便再把那些已經輸的傾家蕩產的窮光蛋丟出去。”


    慈不掌財,死神一向表麵笑背後刀,他開的是拳台會館,可不是救濟基金會。


    舉牌侍者領命轉身,若是放在從前,死神高低得叫住侍者再添上一句“調查一下勝擂者身份,沒有勢力的直接做*掉。”


    隗太太沒得到心中期許的答案,憤憤然歸座,不再說話。


    空氣中的火藥味太重了,重到死神想無視都不可能。


    拳台上,那位叫做加百列的男人渾身白衫浴血,獨立高台之上,而趴在他腳邊的,是青麵鬼奄奄一息的軀體。


    方才的最後幾個迴合死神看得很清楚,青麵鬼被割了喉嚨,但是傷口不算太深,不會即刻斃命。


    雖是如此,但青麵鬼畢竟年輕氣盛,又是個一往無前連勝二十八場的愣頭青新血,在擂台上還從未遇到過這種受製於人的局麵。


    新血最忌諱的就是方寸大亂,若是連自己的心都穩不住,便上不得拳台。


    青麵鬼最後就是敗在自己不定的心上。


    加百列已經下場了,死神瞧見拳台下的賭客對他又恨又怕,無不是怒目圓瞪卻不敢出氣吭聲。


    加百列今晚算是在九龍會館混出大名堂了。


    死神心底感歎,當然,戚東陽也同他心念如一,躬身送走路西法後又立刻馬不停蹄趕了迴來。


    路上戚東陽碰到來尋自己的舉牌侍者更是連見都未見,他在九龍拳台瞧了那麽多場拳拳見肉的對擂,今日的局麵過去自然也見識過。


    是個麻煩的局麵,他需要立即調動會館保安前往第六擂,以防那些輸急眼的賭客鬧事。


    在派遣人手時戚東陽比以往多選了三倍的人,今時不同往日,七燈擂,七十倍的對賭率,對於普通賭客來說簡直是天文數字,他們的情緒隻會比以往還要憤怒怨恨。


    從拳台下場,沈祈靈一路快步走向人群最邊緣被保安把手的樓梯,那裏是通往上層包廂的必經之路。


    台下一片嘩然,但都與她無關,她現在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隗太太,您說這位羊頭包廂的客人豪擲千金換一張投名狀目的幾何呢?難不成是早聞隗太太威名,想要一睹真容?”


    包廂內的氣氛實在太過沉悶,死神有意緩解,半開玩笑道。


    “不過是些尋常暴發戶。”隗太太顯然沒興趣。


    “尋常暴發戶可很難有這般非凡的眼光呢。”死神癟癟嘴,抬手將桌麵上那份秘密合同合上,笑著推給隗太太。


    “賭局既定,也是太太該履行承諾的時候了。”


    隗太太心底十二分不願意,可做生意最講究的就是誠信,如果今天公然違約,她以後還怎麽在九龍會館混?


    咬碎了牙齒活血吞,權衡再三後,隗太太最終還是選擇接受這份不滿意的合同。


    “五選三,隗太太,您得到的遠比這一份破紙上麵的多。”隗太太遲疑的刹那,死神就看透了她的心思。


    還真是貪心啊,隗太太……死神無言腹誹。


    原本隻要加百列不上場隗太太就能在這場賭局中穩操勝券,青麵鬼能為她贏來最多的利益。


    可現在一切都變了,加百列攪了局,壞了她的好事,無論加百列背後的金主是誰,這種沒有眼力見的賭客她連個眼神都懶得分。


    隗太太不說,死神也比誰都清楚她的心思,她大概率是想推脫這場會麵的。


    投名狀終究不是入場卷,它隻能算是一塊敲門磚,並不能夠主導這場會麵。


    “太太,羊頭廂的投名狀送來了。”


    說曹操曹操就到,死神瞧了一眼把玩羽扇充耳不聞的隗太太,嗅到了空氣中無聲點燃的戰火氣息。


    “無非是些見血的玩意,不必拿進來了。”死神給了隗太太充足的台階,不過下一秒對方的話卻叫死神大吃一驚。


    “知道隗太太不喜歡這些髒東西,所以送來了些特別的禮物。”開口的是一個中期十足的男人,他氣派很足,語調平穩有力,同一般賭客大不相同。


    死神思緒轉了一圈,嘴角噙起一抹笑意,看好戲般將目光又投向隗太太。


    人家都找上門來了,您是見還是不見呢?


    不過,顯然那人的膽子比死神預想中大太多,還沒等隗太太給出反應,那人就在一聲告罪後走了進來。


    門開時站在門口的隻有沈祈靈一個人,至於梟咲,早就被她支去陪護維珈·赫爾墨斯了。


    “在下陸培峰。”


    沈祈靈按照九龍會館的規矩同死神和隗太太問好,她不需要對方任何一個人迴應自己,她已經通過絕對掌控探知到了他們二人脆弱的精神防線。


    “這位陸先生……倒是眼生……”隗太太見到沈祈靈的第一眼雙眼就直了,她自視閱男無數,各個年齡段的都觸碰過,十二星座,十二生肖,無不在她的集郵冊裏。


    隗太太近些年偏愛小鮮肉這是人盡皆知的事情,但有些人單是驚鴻一麵就能叫你甘願推翻過往所有準則。


    死神並未起身,以他的地位,還無需向一個無名之輩行禮問好。他隻靜靜聽著隗太太和沈祈靈之間的對話,一副看戲的雲淡風輕姿態。


    “隗太太說笑了,在下過去一直生活在西大區,這是第一次到北大區來。”


    “哦?西大區?”原本死神對這種毫無信息含量的寒暄並不感興趣,但當沈祈靈提及西大區時,死神的態度卻180°大反轉。


    “西大區的富人區有限,以先生方才點燈時透露的財力,莫不是住水邊的?”


    這是一句黑話,水邊指的是西大區靠海發達的那群有錢人,個個腰纏萬貫,不比南大區金融長城裏那些勢力龐大的家族差。


    “水邊沒去成,我家住山裏。”沈祈靈也照著死神的話術迴了一句,正好對上他挑起的眉梢。


    “山裏……”死神反複迴味著沈祈靈的話,眼底閃過一絲遲疑,但顧及到隗太太在場,沒點破。


    臨走時死神同隗太太交換了一個眼神,示意對方不要樂不思蜀,忘了重要的交易合同。


    而這微不可查的一幕也被沈祈靈敏銳地捕捉到了,她默不作聲,隻假裝沒瞧見,心底卻已經對合同裏的內容來了興趣。


    一位司家繼承了丈夫巨額遺產的可憐遺孀,一位從事非法交易的黑色組織二把手,他們之間究竟存在什麽樣的秘密呢?


    這個新聞,貌似會比司晟智失蹤案更具有媒體吸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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