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去了,那許家姑娘早就跑了——”


    這道聲音,不男不女。


    明宇安聽見,也顧不得父子間的禮儀,急忙替他自己辯解開脫:“不會的,我不過就是一時忘記找人看著她,她怎麽就有膽子逃跑了呢?”


    “不是說這許家的姑娘,膽子比兔子還小嗎?她怎麽會趁著沒人,自己跑了呢?”


    與其說,他現在對許安若在意,不如說,是剛剛的死亡,讓他察覺到了危險,而且這危險,還是來自他的親生父親。


    對於他之前殺害兄長姊妹的事兒,明宇安也有所聽聞,但刀子沒落在自己身上,不知道疼。


    如今死的該是他了,明宇安自然是慌了。


    明大人冷眼旁觀,那高高在上的態度,仿佛眼前的人,不是他的親生孩子。


    為了權勢,他可以了解親生孩子,為了權勢,他可以手刃雙親。


    更何況,他一身的血,都是來自明府的,來自那些人,帶給他的天生惡毒。


    孩童惡性,約束之為人,反之,禽獸亦不如。


    多麽簡單的道理,可是明大人不屑於約束。


    那神秘人好似就是來告知他一聲,說完就不見了蹤影。


    明宇安和明大人對於他來了又走的事情,閉口不談。


    隻是在燭火下,明大人慢慢走進他,接著一道泛著銀光的匕首,毫不客氣的捅進他的心髒。


    明宇安慌了,想要求饒,隻是明大人可沒有給他這個機會,肉裏的刀刃翻轉攪拌,一汩汩血從洞口裏湧出,有一些還濺到明大人的衣衫上。


    在明大人身上的血,看得異常清楚,在明宇安身上的血,倒是因為紅衣的原因,看不出來。


    疼痛在明宇安心尖蔓延開來,他想要哭喊,想要說他還有用,別這麽輕易就讓他死去。


    可是,直到他死前,聽見那人親口說的話,才知道他想的有多麽天真。


    他說:“要不是因為你心裏有和我一樣的惡,我早就在你出生的當天,就動手掐死你了。”


    “很想知道我為什麽要殺你嗎?”


    “當然是因為,你也在這次計劃裏,我就是知道你看不住許安若,才設計的這一出。”


    “疼嗎?死了就不疼了……”


    惡魔的低語,傳進他親生兒子的耳中。


    甚至,明大人最後惡狠狠的話,他也沒錯過。


    “去陪陪你的大哥和二姐吧!你放心,過不了多久,那些人也會跟著你一起下去。”


    “到時候地府熱鬧了,那這世間,也就沒人能和我搶我的夫人!”


    瘋魔話,一句接著一句的來。


    最後,明宇安在惡魔的麵前,死不瞑目。


    剛剛消失的神秘人走出屏風,身上的黑袍還帶著晚上的寒氣,不過他的容貌和他真實的聲音一樣,被藏了起來,他的真麵目,明大人沒有看見過,和他接觸的人,也都不知道情況。


    似乎他的出現,隻是證明毒醫並存,其餘的有些讓人摸不著,看不見……


    神秘人:“接下來打算如何?”


    他看見了許安若逃跑,但也隻是看見了,根本不屑於他動手搶迴來。


    況且,他也隻是一個來聽從主上命令,來幫助明大人,給他治病的,其餘的事情,除去主上的吩咐,他一分一毫也不會多幹。


    這是他身為毒醫,最重要的一點:不能輕易暴露。


    明大人拔出匕首,伸著食指和中指,貼在脖頸說感知一番,說:“他死透了,那就用他當誘餌,把全有才和悠然香二人吸引過來,並栽贓給他們。”


    神秘人態度冷淡:“然後呢?”


    明大人迴想計劃:“然後的話……”


    “當然是把他們困在明府,讓他們償命。”


    “要是困不住,那就隻能委屈在場的其餘賓客,讓他們一起死了。”


    神秘人:“主上說了,無論如何,你手裏的東西都不能暴露出去,必要時候,你還得在明府點燃火柴,製造出不小心走水的假象。”


    明宇安當然知道的,但是把這麽大個宅子燒了,他還是有點舍不得的,所以,不想宅子被燒,隻能希望在場的所有人,都能站在他這邊,壓迫他們倆。


    想好計劃,明大人恭敬道:“我知道了,多謝大人指點。”


    神秘人頷首,算是迴應。


    接著,明大人隻覺得眼前一黑,下一秒,能夠睜開後,神秘人已經消息。


    明大人不知道這人具體的身份,也不知道他姓甚名誰,但是唯一知道的,就是對方和他在一個陣營,並且他還是個殺人不見血的毒醫。


    明大人殺人需要借口,他殺人,不需要武器,隻需要一點香,一顆無聲無息的毒藥。


    他也曾問過他,為什麽不動手把全有才和悠然香毒掉。


    他當時冷著臉,沒有絲毫情緒的說:“我是給主上辦事的,不是給你辦事的。”


    “你惹出的禍端,當然得你自己出手,別想著我能替你解決。”


    “況且,你要是連兩個人都解決不了,那下次死的,就是你了。”


    他們這些人,無論再怎麽樣,都不會互相幫忙,隻會各自幹著自己的活,除非是對方要死了,這些人才會出手幫忙。


    冷血嗎?


    他不覺得,畢竟他也是這樣的。


    甚至,他比他們都要狠。


    別人需要他幫忙,他會百般推辭,無論如何,哪怕是都要死了,他也不會動手幫忙。


    現在,他快死了,那些人也不會那麽容易幫他。


    那人能出來和他說許安若的情況,已經是非常難得的。


    還有,全有才、悠然香,你們二位,可要好好享用接下來的事情,別急著走。


    明大人從櫃子裏準備好的衣服裏,選出一套和今日相似的換上,單憑觀察,也是能以假亂真的。


    之後,他拿著髒掉的衣服,把明宇安弄到凳子上,背對著門,等弄好,他把衣服丟在櫃子底下的縫隙裏,接著推門出去。


    守門的小廝在他們進去之前,就已經自行撤下,這下當他走出一段距離,才看見那倆小廝。


    月色下,他披著慈父的人皮,仔細叮囑道:“宇安有些累了,你們別叫旁的人打擾他休息。”


    小廝:“奴才明白。”


    他們渾然不知,那位休息的人,早已死於眼前這人之手,還想著等會換班,他們去幹點什麽。


    明大人看出他們眼裏的想法,但沒有製止他們。


    畢竟,他們擅自離守,對他,對這件事,都是一個好事。


    既然是好事,他又怎麽會製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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