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一番攔車,就在隻言片語中度過。


    迴城的路上,春意漸濃,雀鳥鳴叫。


    萬籟俱寂中,樓曦雪出聲。


    “沈昭如,你要告訴他們,你的身份嗎?”


    拒人於千裏之外的寒潭,此時充滿疑惑。


    她不解的事情很多,但這是她心底裏最疑惑,和最想知道的事情。


    容貌傾城的女子斜靠在椅背上,一雙總是透露著壓迫的深眸,閉攏歇息,斑斑點點的光團,全然無視遮擋,落在她帶有血氣的臉頰上。


    美人景,也就在樓曦雪的眼下展開。


    她不了解的事情多了,但問了,沈昭如就會認真迴答。


    “你覺得我會說出來嗎?”


    慵懶的美人掀開眼皮,垂眸盯在眼前發問的人身上。


    樓曦雪搖頭,直白的說:“我覺得你不會。”


    二人相識至今,樓曦雪也深刻的知曉沈昭如的脾性。


    別人眼裏的她,囂張跋扈,自信明媚,有著絕佳的家室,傾城的容貌,手段和眼界,都是那一眾天之驕子之中的佼佼者。


    熟悉之後的她,依舊各有性子,不依靠旁人嘴裏的留言而活,也不單單依靠身份帶來的尊貴擺爛,她熟讀詩書,騎射也是頂頂的好。


    可是這般的她,也會因為權臣相護,而選擇挑選才子入朝。


    沈昭如知道她心裏擔憂著什麽,沒有立即肯定,也沒有立即否認,而是起身,掀開簾幕,讓外麵的光線照進昏暗的馬車。


    溫暖的,觸碰人心底的金色日光,就在突然的動作之下,瞬間照進馬車。


    沈昭如的眼中帶有信任,那是同性別間,無聲的安慰。


    隨後許久,沈昭如才說道:“一方小小的後宅,困不住你我這樣,盼望陽光的人。”


    “我們也沒必要因為時代的前瞻,就一定說服自己,去當一個溫柔賢淑的後院主母。”


    “我們不能做到讓天下的所有女子站出來,有勇氣彰顯自己,但我們可以開好一個頭,和她們鋪展開一段不一樣的人生。”


    “想過什麽樣的生活都可以,不必為一點本就不牢固的姻緣,而葬送自己的一生。”


    沈昭如看向窗外,半是感歎的說道:“女子也能出人頭地,就像你我二人現在這樣,我們有能力,她們也不差。”


    樓曦雪細細體會裏麵蘊含的力量,沈昭如又說:“我可以表示自己是女子,但別的,不可多說,你也是。”


    沈昭如異姓王府的郡主身份尊貴,樓曦雪的父親,當朝的禦史大夫,又如何不是顯赫的家室。


    隻是身份尊貴的人,還是對於這些虛無縹緲的東西,具有不確定,沈昭如隻能有這些景物,來同她述說外界的美好。


    馬車一路顛簸,最後趕在夜黑之前,迴到家。


    服侍好主子下榻入睡,秋語窩在床上卻有些輾轉反側。


    春悠活著前,同她的關係不算太好,但她無論如何也不相信那樣的一個人,現在會死在荒野之中。


    那可是活生生的一條人命!


    幾日前,春悠和她們幾個打鬧的場景還浮現在她的眼前,夜夜播放,迴想,如何也掙脫不開。


    這幾日,她臉上的血色漸漸褪下,最後隻留下那蒼白的臉色。


    好幾日的徹夜難眠。


    秋語也在情理之中的,染上風寒,生了病。


    隔日一早。


    茵茵忙活著,就看見青竹著急忙慌的跑過來。


    一看見她,青竹立馬問上句:“夫人可在屋子裏?”


    茵茵不明所以,還是迴應一句:“夫人今日沒出去,相比是還在裏麵沒你這麽著急忙慌的,可是發生什麽要緊的事兒了?”


    青竹聽見前半句,小臉上的著急落了地兒,接著急忙伸手去敲門,嘴裏還喊著:“夫人,奴婢有事兒要向你稟告……”


    手裏的活兒,茵茵幹的慢了些,還想和青竹說上幾句,裏麵就傳來沈昭如的聲音。


    “進來。”


    茵茵連忙低下頭,手上的動作也加快了一些,青竹聽見,推開門就往裏走。


    寬敞的房間裏,精致的床上沒有人的身影,青竹還想找找人在哪兒,聲音就從右邊傳出。


    沈昭如放下手裏的筆,瞥向來人,道:“怎麽了?什麽事兒能讓你這麽不知禮數的敲門大喊。”


    青竹動手一愣,接著利落的跪在地上。


    “夫人,秋語病了,嘴裏還說著模糊不清的胡話。”


    沈昭如:“病了就去請大夫,我又不是大夫,來請我幹什麽?”


    青竹眼一閉,心一橫,繼續解釋道:“秋語那個樣子,像是被人嚇破膽的,奴婢怕……奴婢怕是那春悠迴來找她了。”


    春悠?


    她看著死的人,還能在剩下的這群人裏,詐屍不成?


    沈昭如放下手裏的東西,抬腳走到青竹麵前,冷冷道:“別說些不吉利的話,她不過是心裏害怕,自己嚇自己而已。”


    瞧著地上跪著人,沈昭如驚奇的發現這人也被嚇得不輕。


    想到剛才的話,她又道:“別跪了,起來,和我說說大夫來了沒?”


    青竹抽抽泣泣的起身,還是有些害怕的說:“大夫來了,看了之後留下一幅藥方就走了,之後秋語吃了藥,就睡過去了,奴婢就和夏梔打著商量,打算交換著照顧,後麵到了煎藥的點,奴婢就拿著藥去廚房了,一迴來就發現夏梔不知道發生了什麽,暈倒在床上,而秋語也開始嘴裏說‘春悠迴來了’之類的糊塗話。”


    突然發生的事情,還讓她被嚇得渾身發抖,現在一想起來,就是害怕。


    沈昭如看到她嚇成這樣,也開始疑惑,道:“別說了,起來,跟我去瞧瞧她就知道了。”


    路上。


    青竹還和沈昭如說著秋語生病的事兒。


    昨夜迴來後,大家都休息了,隻有半夜的時候,青竹口渴,打算著出來喝水,沒想到在路過秋語的房間時,聽見裏麵有人在嘀咕著說什麽。


    她害怕府裏出什麽事,就去敲響了沈壹管家的房門,隨後帶著人去秋語的房間,發現不是別人在和她講東西,而是秋語她病了,都開始糊塗著講胡話了。


    後麵沈壹去找樓曦雪說明情況,樓曦雪就讓他出去找大夫進來給秋語治病,雖說已經是半夜,但是街上沒打烊的醫館,還是有的,所以沈壹出去一趟,沒多久就帶著一個花白胡子的大夫進來。


    來了後,他就替青竹把脈,之後大夫說這隻是感染風寒,開幅藥喝下就好了,至於胡話,隻要後續沒人刺激她,吃了藥也差不多就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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