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漱完,樂母躺在床上,腦海裏迴蕩著樂臨淵的話,閉著眼睛無法入眠。


    經濟的問題不用擔心嗎…可是就算如女兒所說這方麵沒有自己想得那麽糟糕,那其他方麵呢?結婚這麽多年了,現在這個年紀離婚,父母親朋知道了會怎麽想?朋友倒還好說,關鍵是父母和親戚,他們會怎麽看自己?


    又點開手機看了一眼丈夫發的簡短信息,說他明天就迴來,讓自己料理好一切。


    丈夫發的信息簡短,可自己明白他指的一切不止是洗衣做飯打掃衛生,更是對兩個孩子的教育指正。


    他憑什麽覺得這些事情是可以很簡單就做到的呢?


    憑什麽?


    算了…在這種事上糾結不出任何結果,無非和之前的無數次一樣隻會自己徒增煩惱罷了。


    眼下還是先嚐試入睡吧,別的事情到了明天再去思考解決。


    “姐,感覺你…變了好多。”


    樂羨魚洗漱完畢,沒有急著迴房間睡覺,靠著樂臨淵房間門口看著收拾書包的姐姐。


    樂臨淵淺笑一聲,也沒抬頭,“為什麽這麽說?”


    樂羨魚撓撓頭,“我也說不上來,就是一種感覺…感覺現在的你有一種……嗯,我說不太上來。”


    樂臨淵收好東西,挑眉看他,“是嗎?”


    “嗯嗯,雖然我說不太上來,但是感覺姐你現在好帥!”語罷樂羨魚又露出一個安心的表情,“現在的你感覺又帥又厲害,肯定可以保護好自己。”


    就算父母再怎麽說出可笑荒謬的話,姐姐感覺都不會再輕易受到影響從而懷疑自己並自責了。


    不知道自己會不會再被神秘力量送到不同的平行世界去,也不知道如果會的話會是什麽時候。這種不確定性令人無法安心,可是現在姐姐展現出的這一麵卻讓這份不安心感大大消散。


    本來樂羨魚就覺得自己就沒有對姐姐起到多少幫助,最多隻能在姐姐受到物理暴力時擋在她前麵,碰到精神方麵的傷害時更多的還是得靠姐姐自己解決。


    雖然樂羨魚很想替姐姐擋迴一切的詆毀和謾罵,但是他很清楚明白自己沒有那個能力。


    姐姐早已足夠強大,不但可以自己解決麵對問題,更在提線木偶般的母親麵前一語道出了關鍵。


    而自己隻會陷入悲哀情緒,這樣的自己談何保護姐姐?


    樂臨淵不知道眼前的弟弟在想什麽,隻覺得他的神情看起來有些讓人擔心,她起身走向前去,抬起手狠狠揉了一把弟弟的臉,“你這話說的怎麽這麽奇怪啊?表情也這麽奇怪,你在想什麽呢?”


    “哎喲,姐,輕點輕點…”樂羨魚嘶了一聲,誇張齜牙咧嘴往後退了幾步。知道姐姐是看出了他有些不對,擔心自己才這樣,又抬手打個哈哈道:“沒想什麽,就是覺得姐姐能一個人成長為現在這樣,超級厲害超級優秀而已,好啦,不打擾你休息,你趕緊睡覺吧。”


    樂臨淵卻沒動,直直看向他,“羨魚。”


    “你覺得我很優秀,但你現在看到我所展現出的一麵,並不是我一個人就能做到的。”


    樂羨魚被姐姐的眼神看得心中一緊,又張口道:“怎麽會?這些年來我又不是不知道爸媽是怎麽忽視你的,你又是怎麽在這些忽視打壓下一個人前進的,你…”


    樂臨淵笑了一下,搖了搖頭,“在我經曆種種這些的時候,身邊是有你陪著我的。”


    樂羨魚尷尬撓頭,“我那就隻是傻裏吧唧陪你旁邊而已,然後不是每時每刻都在,根本就沒什麽用啊。”


    樂臨淵依然定定看向他有些自責擔憂的臉,“不是的,如果沒有你在我身邊陪著支持我,我不一定會有現在這樣的勇氣。”


    樂羨魚低頭看她,不再逃避這個話題,“即使我的幫助微乎其微?即使我…我以後可能更加幫不上什麽忙?”


    樂臨淵看著他眼裏的急切和焦慮,不知道為什麽他會突然產生這樣的情緒,下意識伸手再次揉了揉他的臉,這次動作卻很輕。


    “你不是我,怎麽會知道自己的幫助是微乎其微的呢?”


    “你和小時候幾乎一樣,每次都是發現爸媽忽視我的時候一個勁想辦法逗我開心,還被我撞見好幾次和他們吵架,因為自責又把自己關在房間裏。”


    “後來我們上學了,你發現自己由於有幾次考試成績比我好,爸媽他們就隻表揚你更加忽視我,後麵就故意考得很差,再接著就幹脆瞎學混日子。”


    “不止是我,你在遇到其他女孩子有困難的時候也會去幫助他們,甚至不會顧及自己的安危。”


    “你怎麽能說自己的幫助是微乎其微的呢?”


    樂羨魚聽著姐姐的話,不知道原來這個世界線的自己過去還做了這些事,頓了一時,這樣的話,起碼自己離開這個世界線後,不用特別擔心這個世界線的自己會對姐姐不好。


    可是,就算是這樣,也依然有著太多做的不到位的地方…


    樂臨淵看著依然皺著眉頭的樂羨魚,突然輕輕笑了,“其實我一直覺得姐姐和弟弟這樣的組合挺壞的,但是呢,由於我的弟弟是你,我就沒有這樣的念頭了,還好我的弟弟是你。”


    “我不知道你到底在擔憂一些什麽,可是我相信無論是過去還是未來,我都會為樂羨魚是我弟弟這件事感到開心。”


    “我也會為我樂臨淵成長為現在這樣感到開心,更覺得無論未來會變成什麽樣,我都可以堅持自我。”


    聞言,樂羨魚的眉頭終於平緩,他抬手輕輕扣上姐姐的手,緩緩開口,“好。”


    第二天睜眼,樂羨魚發現自己依然是在這個世界線,情緒卻也沒有太多的起伏了,他知道無論自己是否會改變所在世界線,姐姐都會一樣優秀勇敢。


    和往常一樣載著姐姐來到學校,進到自己班級座位和早就已經到了的白鶴打招唿。


    “早。”白鶴淡淡應了他一聲,依然沒有停下自己手中翻動書頁的動作。


    樂羨魚一改從前沒有拿出手機消磨時間,破天荒拿出了早自習要用到的英語書看了起來。


    他記得一會兒要聽寫這些單詞和默寫這篇文章。


    白鶴看見同桌一臉認真複習著英語,不由多看了他幾眼。


    樂羨魚感受到同桌的視線,一轉頭卻又發現白鶴早就把目光收了迴去。


    雖然白鶴沒看自己,但樂羨魚卻是沒轉迴頭盯起了白鶴。


    同桌一如既往的好看,低垂的眉眼看向手中的書本,專注得讓人不忍打擾。湊得近了,還能看到白鶴白皙脖頸上的細線紅繩,也不知道紅繩另一頭到底拴著什麽,讓他如此寶貝般天天都要掛在脖子上。


    感覺到樂羨魚老在盯著自己看,白鶴也沒抬頭,隻淡淡開口道:“你有事嗎?”


    樂羨魚嘿嘿一笑,把自己手中的英語書朝白鶴那裏湊了湊,“這單元的筆記我沒寫全,你能不能借我補一下。”


    “嗯。”白鶴應了一聲,把自己手中的書遞向樂羨魚。


    白鶴的筆記整潔幹淨,條理清晰讓人一目了然,字跡也好看,像是練過。樂羨魚補了幾筆自己的筆記,又把白鶴的書往前翻了翻,每一頁都讓人看得很舒服。


    幾乎不到三分鍾樂羨魚就停下筆把書還給了白鶴,他那頁空著的筆記還挺多的,這麽短的時間根本不可能補完,白鶴掃了一眼他還空著大半的頁麵,眼神略帶疑惑。


    樂羨魚開口解釋道:“害,別的知識點我都記得了,就空著沒寫。”


    白鶴:……


    樂羨魚話出口後才感覺有些尷尬,自己這話在別人麵前說還好,但在學神麵前說也太奇怪了。


    樂羨魚尷尬一笑,“哈哈…那什麽,我的意思是我不會忘記的知識點我就沒寫了,反正考試作業的時候我記過一次的東西就不會出錯,我就覺得沒什麽必要再寫了。”


    怎麽感覺這種解釋更尷尬了…


    白鶴收迴書,“那你很厲害。”


    樂羨魚:……


    雖然學神應該不是這個意思,但怎麽感覺聽起來像在嘲諷自己。


    樂羨魚揉揉頭發,又開口,“額,我…”


    白鶴放下書看向他,“我不是在嘲諷你。”


    樂羨魚:……


    白鶴想了想,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不那麽冷冰冰,“因為我不是那種記東西很快,輕易不會忘的類型,所以你這種記東西很容易的類型,我覺得很厲害。”


    沒時間去想同桌竟然一次性說了那麽多話,樂羨魚反而對白鶴話的內容感到有些意外,下意識道:“我還以為你…”脫口而出後又感覺這話有些失禮,樂羨魚斟酌了下用詞,才繼續,“我也不是你說的那樣,你看我這日子混的。”


    白鶴搖頭,“如果這是你的天賦,你沒必要覺得可能會尷尬而自貶。”


    樂羨魚又低頭看了眼自己和白鶴整潔字跡完全不一樣的,隻有自己看得懂的淩亂字跡,想了想又對白鶴道:“同桌,不好意思啊,能麻煩你再把書借我下嗎?”


    “我還是把筆記補全吧,投機取巧終究是有可能失誤的。”


    白鶴默了一瞬,把書遞給他,“好。”


    樂羨魚補全了筆記,兀地萌生出今後不在偷懶認真記筆記的念頭,不說能做到向同桌那樣吧,起碼也要比現在進步一截才行。


    時間來到中午吃飯,樂羨魚聽著李華抱怨自己今早數學睡死過去,沒怎麽聽老師講課,之後的小測該怎麽辦時開口說自己可以教李華。


    不止是李華,連丁俊清和舒顏玉都震驚看向他,大張著嘴一時說不出話來。


    樂羨魚:…


    樂羨魚無語,“你們好沒禮貌啊,這表情比講話損我還具有攻擊力。”


    李華緩了緩才從震驚中恢複過來,“不是?你竟然聽講了,你真學會了今天老師講的內容啊?”


    “是啊,舒顏玉都沒弄懂呢!”丁俊清附和李華,點頭到。


    樂羨魚嘴角抽了抽,“爸爸我改變態度突然認真學習了不行嗎?行了,你就說你是哪裏沒聽懂吧。”


    李華嘿嘿一笑,“我就聽了開頭,然後就睡了。”


    樂羨魚:…


    樂羨魚扶額,放下筷子道:“今天老師講的主要是關於……”


    舒顏玉聽完樂羨魚的話眼睛亮了亮,“哇,你好厲害,你這麽一講這個點我就能明白了,我之後再和杜寬說一下,他也就明白之前那題該怎麽做了!”


    聞言,樂羨魚有些意外,雖然之前杜寬和舒顏玉因為揍孫子的事情而見過,但沒想到這倆看起來完全是相反性格愛好的人關係貌似還發展地挺好,不但交換了聯係方式,還會私底下聊天。


    不過自己朋友和朋友之間也發展為了朋友,還挺好的。


    李華基礎不及舒顏玉,聽完樂羨魚的話也依然對今天的內容一知半解,見樂羨魚確實是認真聽課在教他們也有些不好意思,“額,鹹魚,一會兒迴教室你能不能再對著課本和我講一遍,我還是沒有完全懂。”


    樂羨魚點頭,“和我客氣什麽,一會兒講到你會了為止。”又轉頭問呆呆坐著也不知道聽懂沒了的小胖子丁俊清,“胖爺,你有沒聽懂的點嗎?一會兒和李華一起給你們講了。”


    丁俊清飛速掃了幾眼一臉開心的舒顏玉和拍著樂羨魚馬匹的李華,莫名感覺之前心中強行壓下的酸意又開始滋生蔓延。


    現在樂羨魚連學習也開始優秀了嗎?


    他臉長得好,身高也有,身形既不瘦弱又不像自己這般肥胖,性格更是不用說,身邊圍繞著一堆朋友。


    現在他連作為短板的學習也要提升了嗎?


    這樣的樂羨魚,女生應該是很喜歡的吧?


    見丁俊清發著呆不知道在想什麽,樂羨魚隻以為他在思考剛剛自己講的數學課複盤,又出聲問到他是否聽懂了。


    “啊?哦哦,我聽懂了,一會兒我就不去了,謝謝啊鹹魚…”


    李華狐疑看丁俊清,“我都沒懂,你就懂了?”


    丁俊清沉默了下,又道:“我……”


    “害,你小子沒懂我們胖爺懂了怎麽了,你以為誰都在數學課上睡覺啊?”樂羨魚見丁俊清看起來有些困擾,出言幫其結尾解圍。


    “哎呀,我這不是關心我們胖爺嘛,畢竟那個誰的數學課是很好的,我們胖爺肯定也不能落下了嘛。”


    “你別瞎開玩笑了,行了行了,收收盤子迴班級吧。”


    “杜寬迴我了,一會兒你再和我講下今天第二題的思路唄。”


    ………


    聽著幾人熱鬧的談話,丁俊清卻隻感覺心中酸意更甚,他也不知道自己這是怎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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