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來迴跑,就在瑞城住了一宿。


    翌日下午,太陽沒那麽烈了,眾人策馬迴山。


    拿了賣身契,還有找補的一匣子銀子,一路上都是歡笑。


    在山上慶賀兩天,殺豬宰羊,好不熱鬧。


    在出去,外頭已經另一番光景。


    官府的訃告貼的到處都是,人們跌破眼球的同時,五姑娘山的土匪也被洗白不少。


    尤其是要拿錢修廟,更是博得不少好感。


    十裏八村被打劫過的極少,搶了外鄉人的錢,最後拿出來造福本地人,自然,當地人樂享其成。


    這麽一來,山上的人前所未有的忙碌起來,請和尚來看風水選蓋廟宇的地方,磚瓦木料也得四處采買。


    沒兩天,破土動工。


    修廟是積德的事,有官府的訃告在,木匠、泥瓦匠也不難找,漸漸還來了不少祈福免費幫工的。


    一時,五六十號人聚到一處,熱鬧非凡。


    要負責一幫人晌午飯,工地邊搭棚子砌灶台,山上人每天蓋房的蓋房,做飯的做飯。


    忙是忙的很,不過臉上都是笑容。


    終於不是土匪了,就算旁人對他們還是心裏戒備,不過,至少混在一起,也可以心平氣和的說幾句了。


    一切步入正軌,葉蓁看在眼裏,總算鬆了口氣,“他們算是重生了。”


    “是啊,你的功勞。”


    葉蓁還是有自知之明的,“明明是你,我也就動動嘴,事情還不都是你做的。”


    “那也是你的功勞,你找了個好夫君啊。”


    “有你這麽誇自己個的嘛,臉皮真厚。”,葉蓁吐掉嘴裏的狗尾巴草,撇撇嘴,別過臉去。


    “我這是實話實話,過分謙虛,就是假了。”,褚元澈氣定神閑,“你說,為夫哪裏還不夠好?白天讓你開心,晚上也讓你開心,是不是很難得?”


    怎麽聽都有點猥瑣,這個貨怎麽?


    葉蓁怒目一瞬,繼而哼了哼。


    “看,沒的反駁吧?”,褚元澈矮身,平視著那張怨念的臉輕笑,“放心,為夫會一如既往,不改初衷,一直對你這麽好下去的。”


    這貨絕對故意的,若不是那邊蓋房子的那麽多人,葉蓁真會咆哮,壓了壓火氣咬牙,“好了,這裏也沒咱們什麽事,還是趁著不太熱趕到鎮上吧。跟木匠訂了馬車估計還得幾天做好,我今天去買布買棉花,找人做兩個被子當鋪頭。”


    “娘子,你好賢惠。”


    “用你說。”,葉蓁沒好氣,“不要光動嘴皮子,還不過來把我抱上馬。哎,追風也不知道吃什麽長大的,這麽高大。”


    褚元澈變身牽馬追鐙的小馬童,“好好好,都是追風的錯。”


    “你心裏在說我矮。”,葉蓁用的肯定句。


    褚元澈搖頭,“沒有,絕對沒有。娘子剛剛好,太高大了有些招式不好做。”


    冠冕堂皇的說出這些,葉蓁還能怎麽。


    又不會騎馬,還能指望這個滿嘴不著調的,她隻能當耳邊刮過一陣風,“快走吧,太陽好曬。”


    “遵命。”


    頓時一騎絕塵。


    “慢點!嚇死人了……”


    “死不了,有為夫呢…”


    *************


    鎮上總比山上方便的多。


    看了已經有些雛形的馬車,又讓藥鋪家的兒媳婦帶著定下被褥,忙完了,葉蓁就覺得這幾天在鎮上住。


    “娘你,你不是說山上山清水秀就是仙境嗎?”,坐在客棧房間裏,褚元澈明顯的有些不滿意。


    葉蓁洗了臉打著蒲扇吹幹,涼絲絲的很愜意,“對啊,那裏是仙境啊,可惜,多了一個你。”


    “為夫怎麽了?”


    “你那麽聰明,不知道才怪。”


    “為夫又不是算命的。”


    葉蓁搖頭晃腦,笑的燦爛無比,“這裏再不好,可是,有張折騰狠了會散架的牀啊。”


    “…..”,褚元澈很無語,看看那牀再想想以後每個苦哈哈的晚上,他頓時一臉愁雲,“娘子,我不要住這裏。”


    “那太好了,你自己迴山上住吧。反正你體力太好,正好來迴爬爬山,釋放一下。”,葉蓁樂嗬的拍手。


    褚元澈抿唇,委屈狀。


    “…..娘子,你不賢惠了。”


    葉蓁才不在意,蔫了顆葡萄放到嘴裏,甜津津的很是享受,“隨你講嘍。賢惠不賢惠的都是虛名,我可是個務實的人。”


    好囂張。


    褚元澈思慮片刻,也笑了,“好,娘子想在哪就在哪。牀不結實就不睡,反正地夠結實就行了。”


    “你….?!”


    “對,娘子想的沒錯。”,褚元澈大方點頭,“嘿嘿,想想那時候也不錯。為夫,特別想重溫一下,娘子真是貼心呢。”


    “你…..你真不要臉!”,葉蓁頭疼死了。


    想著沒了溫泉這貨就不會沒完沒了,看來,她是低估門神的戰鬥力了。


    打不死小強,什麽困難都能克服,隻為了能……


    得意算盤沒了,她就苦了一張臉。


    拿著蒲扇出去溜達,鎮子不大,不是趕集的日子也不熱鬧,不過,總比在屋子裏被那危險的家夥盯著好。


    總有一種隨時羊入虎口的感覺。


    娘子在哪他在哪,褚元澈也跟了上去,雖然,迎接他的是個大白眼。


    可是,他一點都不在意。


    兩人悠哉哉溜達,很快,發現了一處比較熱鬧的。


    一間看上去有些年頭的茶鋪,前頭還搭了棚子,絲瓜藤纏繞,很好的遮陰屏障。


    一老者在底下說書,聽書的有那麽二十幾號人。


    有的桌邊喝茶,大多是弄個小板凳圍在一旁。


    說書人說的微妙微翹,繪聲繪色,惹得聽書人安靜的近乎鴉雀無聲。


    正是關鍵處,一個個一臉緊張。


    看著倒是很有意思,跟著聽了一會兒,葉蓁就找了迷。


    挑了張桌子坐下,不走了。


    一迴書說完,說書人謝場歇著喝水去了,葉蓁見有人往小笸籮裏扔銅錢,她也往裏扔了一把。


    褚元澈就招手叫了夥計來上茶上點心。


    “我問你,他天天在這說書嗎?一天說幾迴?”


    好俊俏的小娘子,小二眼睛一亮,殷勤的很,“天天在。太陽高起來開始說一直到日頭壓山,說一迴歇個一炷香功夫接著下一迴。鎮子上的人,好多樂意聽的,閑了就過來。今天算人少的,往日裏,都擠不下。”


    “奧。”,葉蓁點頭,“也不知道幾天能說完,沒頭沒尾的,就沒意思了。”


    “誒呦,那恐怕就長了。這個書開說沒幾天,怕是還得個把月。”


    小二提溜著茶壺走了,葉蓁就垮了臉,“過幾天就走了,隻能聽個半截的。”


    “那還不簡單,走之前讓他大概給你說說故事裏人最後都什麽歸宿。添梗加葉的還不是那麽迴事,天天讓你聽,你肯定坐不住。”


    “那怎麽能一樣呢。”,葉蓁拋出一個‘你不懂’的眼神,默默鬱悶去了。


    過客啊,還是山穀裏師傅他們更重要。


    喝著茶嚼著鹽胡豆,滿心滿眼的期待中,說書人又登場了。


    坐一邊就是個不起眼的,往前頭一站立馬光芒萬丈。


    這才是牛人,葉蓁默默送上大拇指。


    褚元澈搖頭,自家娘子沒長性的可以,不出三天,沒準就把聽書這事拋到九霄雲外去了。


    不過,他也有看走眼的時候,起碼,這迴就是。


    一連四五天,葉蓁都是興致勃勃的,早早的到茶鋪等著。


    吃喝都在那裏解決,甚至,客棧要來的好飯菜,都會給說書先生都準備一份。


    這麽狂熱的聽眾,說書老頭是受寵若驚,當然,主要還是葉蓁的大手筆。


    好飯好吃,還有大把的賞錢。


    聽說更入迷的多的是,這小鎮子上,出手闊綽的卻鳳毛麟角。


    熱情不減的,一天天跟著,褚元澈都吃味了。


    娘子眼裏,說書老頭地位比他這個夫君都要高了。


    他能不鬱悶嘛。


    又一日,傍晌午了,天陰陰的,醞釀的是雨。


    空氣濕噠噠蒸籠一般,葉蓁還是打著蒲扇一門心思。


    褚元澈聽不進去,蔫蔫的窩在椅子裏,心情比黑壓壓的雲還要壓抑。


    一天到晚看那老頭瞎白話,他都要看吐了好不好。


    可惜啊可惜,娘子死賴著就是不鬆口走。


    突地,一隊人馬攪了沒精打采空蕩蕩的主街。


    十來匹馬,一輛馬車,風塵仆仆一幫人。


    在一頭找人打聽過,一路探尋著,穿街而過。


    褚元澈的目光跟著移動,凝眉。


    正趕上說書先生說完一迴,情節卡的不上不下,葉蓁好奇心掉的足足的,打著蒲扇度日如年。


    一看旁邊那位,她也順著目光看過去,“過路的嘛,有什麽好看。”


    “都是練家子。”


    葉蓁喝了口水,不以為意,“那怎麽了?路是大家夥的,會功夫的走走有什麽奇怪。”


    “你沒聽到他們在找藥鋪嗎?”


    “那就是有人生病了唄。”,門神這貨一定是被說書老頭折磨瘋了,一向事不關己的,瞧瞧,就一幫過路的,都能各種關注。


    “不是,看打扮,應該是魏家堡的。”


    葉蓁這迴終於有了點興趣,“挺好。那兩個病號不是已經能下牀走了嘛,趕緊接走,咱們的責任也算到頭了。”


    “咱們過去瞧瞧。”


    門神已經站起來,葉蓁卻舍不得走。


    “讓他等你迴來再接著說便是。”


    好像不太好啊,耽誤大家夥的。


    糾結了一瞬,葉蓁還是去跟說書的打了商量,彌補不好意思,茶鋪客人的茶錢她也包圓了。


    很快忙活完,兩人奔了不遠處的藥鋪。


    那幫人已經早一步到了,幾個勁裝男人守在外頭,屋裏傳出的,一個女人的哭罵聲夾雜的是年輕男人的求饒。


    “…..娘…..娘啊…..兒子是一時糊塗,都是秦剛他們幾個攛掇的…...兒子是受了他們挑唆…..娘….”


    “你還有臉說,你大哥,你親大哥啊…..一nai同胞,你、你、你,怎麽下得去手!你大哥從小對你甚好,你個沒良心的…..看我不打死你…..”


    “娘!娘…..兒子就剩一口氣了,兒子怕是這輩子都好不了了…...娘,娘啊,兒子不行了….”


    一聲聲‘娘’,鑽入耳中,葉蓁明了,裏頭的女人是那喪盡天良的娘。


    嗬嗬,二兒子要把大兒子弄死,手心手背都是肉,這個當娘的,肯定難為死了。


    這個可恨的老二,哭哭啼啼把責任都推給旁人,簡直不是男人。


    聽聽,那軟軟的小嗓音,那個病弱的,明擺著在親娘麵前裝可憐嘛。


    早晨還聽見他中氣十足的罵湯難喝,親娘一來興師問罪就化身林黛玉,嗬。


    真無恥。


    “怎麽辦?”,挑眉,她就把問題拋給了門神。


    褚元澈波瀾不驚,“靜觀其變。”


    “觀什麽觀?再讓他倒打一耙的哭一哭,那女人一心軟,估計…..”


    “大夫!大夫快來啊!…..暈了….人暈了…..”


    葉蓁的不滿,頃刻被尖利的女子叫喊吞沒了。


    裝病弱還不行,直接裝死了,葉蓁扶額,為了逃避罪責,那個人真是無所不用其極了。


    “進去瞧瞧吧。”,褚元澈也不能袖手旁觀了,抬步上前。


    慈母敗兒,魏賢弟是個孝順的,若是母親壓著,恐怕就得苦水吞下去。


    沒公道可言了。


    葉蓁讚成的很,“快點,不能讓他得逞。”


    門口幾個卻提劍攔住去路,“閑雜人等不要進入。”


    “藥鋪又不是你家的。”,葉蓁一肚子氣,“我進不進去,你管得著嘛。”


    明顯就是想進去看熱鬧的,守門的也不退讓,不過,還算客氣,“看你們倆沒病沒災的,不要摻亂。”


    “我是你們少堡主的朋友,就是他托付我照看裏頭的人。”


    褚元澈隻能兩名身份。


    守門的幾個對視一下,閃開。


    路通了,葉蓁兩個邁步進去。


    左鄰右舍趴頭探腦的出來不少,看有人進去了也想去,卻被攔下了。


    挑開內堂的簾子,就見老大夫在給牀上毫無生氣的人把脈。


    一貴氣的中年婦人探頭緊盯著,一臉的急切,“大夫,如何?我兒子沒事吧?”


    “脈象上看,沒有大礙。”


    “人都暈死了,還怎麽有大礙?瞧瞧,這臉,都沒血色了。”


    婦人著急的團團轉,滿心滿眼的心疼。


    “伯母,您不要難為大夫了,令郎真沒有大礙。”,褚元澈上前幾步,行禮。


    魏夫人扭頭,上上下下把人打量過,登時一臉感激,“你是翔兒那個朋友吧,還去過堡裏一次,我還有些印象。多虧了你救了翔兒,還…..還照顧我這個不孝子。”


    “伯母多禮了,晚輩和令郎是摯友,一點小事不值一提。隻是,您這位二公子,您真的不用擔憂,他身體已經好了很多。下地走走,已經不成問題。”


    褚元澈說著話,目光停留在牀上人的臉上,眼皮下的眼珠子亂轉,裝,看他能裝多久。


    “那他…..”,魏夫人又看看兒子,還是決定相信大兒子的朋友,快步過去就擰上了兒子耳朵,“你個不孝子不知悔改,還給我裝暈,看我不打死你。”


    牀上的魏沁鵬咬牙忍了忍,終究扛不住疼,齜牙咧嘴的破功了,哀求連連,“疼…..疼啊娘…..耳朵要掉了……娘…..兒子錯了…..兒子知錯了…..”


    “你個丟人現眼的,魏家堡的臉都被你丟光了。等迴去的,你爹饒不了你。”


    “娘…..娘啊…..”,魏沁鵬掙紮著起來骨碌下牀,抱著魏夫人大腿哀嚎,“您一定要救救兒子,救救兒子…..那家法,兒子…..兒子受不住啊…..娘啊,娘…..兒子知錯了、往後兒子一定孝順您,一定恭敬大哥…..”


    殺人不成,命抱住了就挨個家法都不願意,這種人,活著都是浪費空氣。


    葉蓁撇撇嘴,嘔心的嘔了嘔。


    魏家的家法是九節鞭,鞭鞭見骨,身子骨不好的,三鞭子下去就斷氣了。


    兒子又傷的這樣重,魏夫人被哭求的落下淚來,“鵬兒,你糊塗啊,糊塗啊…..你爹爹那裏已經預備好了鞭子,怕是…..你啊,誰讓人做錯事…..”


    “娘啊,兒子是被人攛掇的,兒子是鬼迷心竅了…..娘、娘…..兒子不想動手的,是他們幾個先下手了,逼的兒子沒有退路走啊…...娘,兒子下不去手殺大哥的…..大哥不是好好的…..兒子那時候已經後悔了…..您不能見死不救啊…..娘啊娘啊….”


    這責任推卸的,聽的葉蓁白眼翻上天。


    再說下去,這貨是不是要說“都是他們逼我的,我是迫不得已啊。”


    哎,人不要臉,天下無敵啊。


    褚元澈自然不能任由事態發展,沉聲道,“魏二公子,青天白日的,不要顛倒黑白。你對著你大哥撒出藥粉的時候眼睛都不眨,我可一點都沒看出你後悔來。還有,要不是我手快,你那把刀就把你大哥的心口紮穿了。”


    “你、你、你…..你血口噴人!”,眼看著成功在望,出來個拆台的,魏沁鵬又氣又怕,眼珠子瞪著,恨不得把褚元澈活吞掉,“你…..肯定是大哥讓你誣陷我的對不對?我就知道,他要置我於死地。”


    反駁完,他又哭喊著看向老娘,“娘啊,娘啊…..兒子有錯,可大哥汗毛都沒少一根,兒子已經傷的快死了,他也算出氣了吧?…..娘啊,大哥要兒子死啊,娘啊,您一定要救兒子….”


    真是看不下去了,葉蓁也衝上去,“你還恩將仇報誣陷你大哥,你個狼心狗肺的東西!魏夫人,我也親眼看見的,就是他要把您大兒子殺死。奧,不光我們倆,還有五姑娘山的一大幫人,都看見的。他想賴也賴不掉。”


    有一個來攪局的,魏沁鵬死鴨子嘴硬就是不吐口,“娘,娘,他們都被大哥收買了。娘,您一定要救兒子啊…..娘啊….”


    “魏夫人,您的兒子,您最清楚品性,沁翔賢弟做不做的出來這種事,您心裏自是有杆秤的。至於您二公子,殺兄長還要嫁禍給土匪,定時預謀已久。您這次若是姑息了,怕是他以後更加有恃無恐,傷了沁翔賢弟的心,沒準,以後還得因著這個,重蹈覆轍,害了他的命。”


    “沒錯。就您二兒子這樣,您大兒子還心急火燎的給他找大夫救命,能做到這樣的,真是世間難找。要不是我們碰上,您大兒子墳頭都得長草了,您可不能聽您二兒子哭幾嗓子,就繞了他。還有,客棧那邊還有一個傷的,剩下的死了好幾個,都是拜您二兒子所賜。”


    自家夫君說話了,葉蓁也跟著附和。


    得來的卻是,那個不要臉的更加撕心裂肺的哭嚎。


    該說的也說了,褚元澈也不想過多幹預,“伯母,晚輩已經告知清楚,您自己拿主意吧。手心手背都是肉,就算偏心,也不能太過。好了,告辭。”


    行禮退走,葉蓁也跟著跑出來,“就這麽完了?那個魏夫人看著心軟的和,咱們一走,他那個無恥的兒子一哭一鬧,過不多久,就得上當。”


    “那也沒法子,血脈相連,咱們作為外人,告知便好。旁的,左右不了的。”


    真實,卻殘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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