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藍忘機親上來的那一刻,或者說,一直到真切地感受到這種唿吸相聞的親密的那一刻,魏無羨才恍若大夢初醒一般地意識到,印象裏,自己似乎已經很久都沒有和這個人這麽親密了。


    上一次和藍湛距離這麽近,是因為什麽呢?


    魏無羨有點恍然,甚至就連身體的反應,也因為這一份恍然,而有一些微微的顫抖。尤其是在,再一次聞到了,那清雅的,讓他感到舒心的檀香。


    其實一直以來,魏無羨都挺喜歡這樣的味道了。甚至可以說,在很久之前,或許連他自己都不曾預料到的時候,他就已經,很喜歡這個味道了。


    順帶著,也很喜歡藍忘機這個人。


    隻是那個時候,他們之間,總是因為這樣或者那樣的原因,藍湛又是一個怎麽都張不開口的性子,以至於很長時間裏,他們之間都誤會重重。


    好不容易,現在因為光幕的關係,他們之間沒有誤會了。但是他又莫名卷入了這不知是真實更多,還是虛幻更多的場景裏。或許連他自己都沒有意識到,雖然他覺得,那些經曆都是真實的。但或許是最初的印象實在是太深刻,就算有些東西他和藍忘機說明白了,說透了。


    但每每兩個人相處的時候,他總是下意識地會迴避一些,和藍湛的親密行為。


    倒也並不是因為不喜歡,甚至並非故意,也總是在做了之後才反應過來,但這,似乎是連他自己都沒辦法控製的。


    而現在,或許是因為沒有反應過來,畢竟藍忘機的動作實在是太快,而他的身上,又有著一股他喜歡的味道。他的吻壓得猝不及防,偏生魏無羨又顧忌著他身上的傷口,倒也沒太敢用力推開他。


    這一下泄力,也就再難生出拒絕的心思了。


    他的思緒,甚至在下一個瞬間就飄得很遠。他想起來,自己似乎曾經在藏書閣的某一本藏書上看到過的,關於香爐功效的注釋。


    上麵說,香爐可以引人入夢,且無論執念的深淺,隻要是入了夢,那麽他朝有一日,在現實中醒過來的話,入夢的人,也是會記得夢中所經曆的一切的。


    在夢中的時候可能無知無覺,但是夢醒之後,又是全都記得的。


    這樣的念頭在魏無羨的腦海中一閃而逝,他在思緒飄忽中受著藍忘機的吻。漸漸的,原本推拒的手徹底鬆懈了下來,又似支撐不住的滑落。然後索性順勢揪住了藍忘機的衣襟。


    有些東西,自我暗示一般地克製的時候還能忍住,一旦心神有些稍微的放縱,一鬆,則百鬆。


    等藍忘機一個翻身,也不知道是不小心撞到了什麽上,沒有聽見聲音,但這麽近的距離之下,藍忘機的一聲悶哼,很是清晰地響在魏無羨的耳邊。


    幾乎是一下子就把原本因為這個吻,早已經不知道神魂在何處的魏無羨給驚醒了。他睜開的眼睛裏一片水霧迷蒙,順勢滑落的手指節卻勾到了藍忘機微微鬆散的抹額袋子。那冰絲一樣的觸感,終於讓他猝然迴過了神來。


    “怎麽了?怎麽了?是不是壓到傷口了?!”


    魏無羨睜大了眼睛,幾乎是立刻就要跳起來,反應過來的神色間也猝然閃過懊惱之色,他怎麽就一副被親得失了魂的模樣呢?


    藍忘機後背的傷口本來就很嚴重,那姑蘇藍氏的戒鞭,也不知究竟是什麽質地的,如此堅硬不說,偏偏藍啟仁最是公正,雖說有藍曦臣求情,可那將近三分之二的鞭數,全都是實打實的。


    藍忘機的確撞上了床後的支撐架,但其實並沒有那麽嚴重。魏無羨剛剛包紮好不久的紗布都沒有破。隻不過因為他這是新傷,一時疼得沒忍住,才出聲罷了。


    事實上,藍忘機就連親吻的動作都沒有鬆上一絲。


    隻不過是一心著急的魏無羨有些反應過敏罷了,藍忘機緩了緩,原本就想要解釋,但他一抬眼,就看到了坐在他懷裏的人,一雙眼裏都是隱隱泛紅的水光,唇瓣上還帶著剛剛糾纏間隙的瑩瑩水光。


    怔然間失了神,等到藍忘機反應過來的時候,他的手指已經摩挲過魏無羨的嘴唇,帶出一陣酥麻。魏無羨似乎是注意到了他的視線,一怔之間,頓時再也說不出話來。


    氣氛頓時沉默了下來,隻是這沉默的氛圍裏,又隱隱湧動著什麽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


    在夢中所經曆的,來日夢醒之後,入夢者都是會記得的。


    不知道為什麽,這一瞬間,魏無羨的腦海裏猝然之間又閃過之前想起來的書上的那句話。他看著藍忘機,失了神的目光裏,又隱隱含著一絲莫名的眷戀。


    他張了張嘴,卻又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想說什麽。


    反倒是藍忘機,似在他這樣的目光裏察覺出了什麽東西,微微頓了頓,終於稍稍將人推開了一些。


    藍忘機的本意是,他想要看清楚魏無羨的模樣,或者說,終於想緩一下,和魏無羨好好地說說話,同時將因為剛剛的那個吻而湧起的隱隱躁動給壓下去。


    不料魏無羨卻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麽一般,亦或者是他誤會了藍忘機的意思。


    魏無羨低下頭去,看著藍忘機抓著他的胳膊,那露出的半截光潔的手腕。


    因著在養傷的緣故,藍忘機此時身上隻穿了一件純白的裏衣,明明單薄的很,但是此刻魏無羨和他的距離如此貼近,卻隻在這個人的身上感覺到了暖熱。


    這個人的身子,怎麽那麽像暖玉呢。


    他好喜歡。


    魏無羨甚至微微眯了眼睛,有些東西,一旦不再克製著,那麽此前所有為了克製所作出的努力都在一夕之間崩塌,隨之而來的,是比之前還要猛烈上許多的,靠近,和糾纏欲。


    “藍湛。”


    他張口叫他的名字,聲音卻悄然地暗啞了下去。


    “嗯?”


    魏無羨在藍忘機那個“嗯”字的尾音都還沒落下去的時候,就已經撲了過去,揪著裏衣的領子把人往下拽,一口就親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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