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雨水打著樹枝,發出簌簌響。


    屋內亮著一盞暖亮的燈,映到小方桌上,斷成兩截還帶泥的鐵棍山藥擱在上頭,看起來戰損嚴重。


    男人灰頭土臉抱臂坐在木凳上,一雙十分不爽的銳眸直直往上,盯著夏小梨這個罪魁禍首。


    女孩眼神飄忽地又擰擰手裏的小花毛巾,挪到刑赫野跟前,彎下腰,小心地給這位祖宗擦臉,全程眼神不敢對視。


    毛巾在額頭上一擦,抹下來一層土黑和黏膩的新鮮山藥泥。


    夏小梨瞅著刑赫野紅了一塊的額頭,更心虛了,半點不敢使勁。


    她力氣這麽大呢,都打出來山藥泥了,不會腦震蕩吧?


    她偷覷刑赫野一眼,立馬被他直勾勾的鷹眼逮到,慌忙移開,在盆裏洗洗毛巾,繼續擦,努力給這位愛幹淨的爺還原美貌。


    “夏小梨,你這是準備一棍給我幹死,好跟我離婚。”


    哎呀,這話說的。


    “對不起麽,誰讓您站那兒嚇人。”


    刑赫野嗤一聲:“有人天天大晚上在外頭浪,可不就得等。”


    夏小梨斜一眼擺在桌上的一摞書和電腦,心裏酸酸軟軟的,彎腰捏著毛巾一角輕輕擦他的額角。


    “您可以聯係我,我自己過去拿的。”


    她瞧著刑赫野左額上的紅痘痘,心裏稀奇,之前從來沒見過他長。


    刑赫野仰著頭,看著不自覺臉越離越近的女孩,嘴上嫌棄地迴說“放著礙眼”,心裏想的卻是如果現在親過去,會不會被打。


    “擦幹淨了,幸好沒——唔!”


    夏小梨眼睛瞪大,被壓著後頸撞在了刑赫野唇上。


    柔軟的觸感,讓人心生顫栗。


    夏小梨忙伸手去推刑赫野的肩膀,卻被摟住腰,直接摁坐到了結實有力的大腿上,唇齒被撬開,放肆掃蕩。


    大掌扣在後頸,手臂緊摟在後腰,夏小梨被禁錮著動彈不得,隻能被迫承受男人激烈迫切的吻。


    唇舌被徹底攻占,舌根傳來微疼的拉扯感,夏小梨渾身發軟難以唿吸,終於受不住地抬手打在了男人頸側。


    “啪”的一聲,脆響。


    像扇了一個巴掌。


    女孩烏潤的杏眸微濕,唇色嫣紅微微腫起,坐在腿上氣喘籲籲。


    刑赫野漆深的眸盯著她,驀地,扯出一個恣肆寵縱短促的笑。


    “我就知道。”


    男人嗓音低磁含笑,還有微微壓著欲望的喑啞,夏小梨莫名心口重重跳了兩下,手忙腳亂地推開站起來。


    “你、你怎麽能這樣兒!”


    女孩臉色酡紅,又羞又惱,手背捂著嘴,掌心像有細微的電流亂竄,發麻,直達心髒。


    “夏小梨你給我打成這樣,還湊這麽近,怎麽不能這樣了。”


    “受害者要點補償,不過分吧?”


    刑赫野傾身抬眸望著她,眼裏的侵略和放肆,讓夏小梨心慌意亂,直接又要攆人。


    “你走,不、不準再來了!”


    刑赫野施施然站起身,龐大的影子,直接能把夏小梨完全籠罩其中。


    夏小梨嚇得捂住嘴,往後退。


    刑赫野抬步逼近,雙臂一撐,直接把夏小梨困在了窗邊,外頭漕急的雨聲如淋在耳邊。


    男人卻仿佛聽不見,隻低眸瞧著渾身緊繃如臨大敵的女孩,俯身湊到她耳邊,嗅了嗅,低促的笑傳過來。


    “夏小豬,你身上好濃的火鍋味,是吃得掉鍋裏了?”


    語氣親昵揶揄,像是嫌棄,又透著幾絲得到滿足的愜意,聽得人耳根發燙,十分難為情。


    夏小梨別開紅透的臉,剛伸手要把人推開,刑赫野卻先退開了,往她手上塞了什麽東西。


    夏小梨看著手上u盤和……紙團?


    臉上露出大大的問號。


    “看不看隨你。”


    這是刑赫野離開前留下的話。


    外麵雨下得好大,刑赫野走了。


    隻給她送來遺漏的書和電腦就走了,還挨了她幾棍。


    其實這電腦不是她的,是刑赫野買給她在畫室繪圖的,書也是,所以她沒帶走。


    還有這兩個……


    夏小梨怔怔看著手裏的東西,像拿著燙手山芋。


    u盤裏會是什麽,紙團裏呢?


    女孩轉頭望著窗外在夜色風雨中搖晃的樹枝,心裏沉甸甸的,唇瓣還微微發麻。


    刑赫野每出現一次,她的心神就會被攪亂一次。


    下周就是決賽了,她應該全神貫注做好設計講解準備才對。


    這個比賽也隻是一次證明自己的嚐試,她應該時刻好好學習、多掙錢,爭取明年生完孩子,能迴學校轉專業繼續上學。


    哪怕以後沒有刑赫野安排進央美走捷徑,她也可以自己往這個目標努力,這樣才對的。


    可是,下雨了。


    下雨天,刑赫野心情會很差。


    之前刑黛也提起過,刑赫野確實很討厭雨天,但也沒提為什麽會這樣。


    u盤和紙團最終被夏小梨放到桌上,她起身走到窗邊,剛打開一條窗縫,就有風雨潑灑進來。


    黑夜中,雨幕朦朦什麽都看不清。


    女孩輕歎一口氣,剛要把窗關上,忽然不知哪兒傳來玻璃碎裂的炸響,把她嚇一跳。


    緊接著又是一連串砸東西的怒罵哭嚎聲,聽起來像是同層哪個租房傳出來的。


    一些不好的迴憶湧上來,夏小梨又想起之前住在窯西被酒鬼破門的事。


    她心裏惴惴,連忙走到門口檢查了門鎖,正想把桌子推過來加一道保險,突然門被拍響了。


    “夏小梨,開門。”


    熟悉的聲音,把夏小梨剛提到嗓子眼的心托放到了平地。


    去而複返的刑赫野站在門口看了她一眼,讓她在屋裏待著又走了。


    過了不到兩分鍾,那嚇人的動靜沒了,門被推開。


    夏小梨望著又迴來的刑赫野,有點說不出話來。


    “怕了?”


    刑赫野走進來,衣服上落了些雨滴的濕痕,氣惱地掐住她的臉頰,晃了晃,“讓你非住這什麽破爛地方。”


    女孩沒躲,傻傻地抬起手機說:“房東太太迴了,說是那個租客剛離婚,前妻和孩子就出意外死掉了,受了刺激。”


    刑赫野臉一黑。


    真晦氣。


    掰著夏小梨的肩膀往後轉,把人往浴室推,“少管閑事,去洗澡,睡覺。”


    瞥見那小得離譜的洗手間,臉色更難看。


    窗外的雨聲遮掩了浴室裏的水聲。


    刑赫野抱臂倚在桌邊,餘光瞥著放在桌角的東西,眸中幽沉。


    他就知道,她不會看。


    這壞丫頭,現在一門心思鐵了心要跟他離婚。


    她不敢也不肯相信,直接縮進蝸牛殼裏了,那就解釋什麽都沒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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