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哲,是刑三爺身邊最得力的心腹。


    吃過一塹的全能周助理,這迴整理的資料,從夏小梨3歲到20歲每個階段的資料都有,齊全到夏小梨本人來了都得驚唿“變態!”


    有正氣凜凜的男人抱著3歲的小夏黎,在刑警大隊的大合影,粉雕玉琢的小娃娃紮著兩撮小揪揪,藕節般的小手臂摟著爸爸的脖子,笑出幾粒可愛的糯米牙。


    有5歲的夏黎渾身是血,被人從破爛不堪的車窗裏抬出來的視頻、報道。


    還有她脖子上、頭上包著紗布,被女警和醫生抱著迴看車禍內容的公安內部視頻,小女孩扯著嗓子哭得撕心裂肺,不停揮手搖頭找爸爸。


    有她背著小書包乖乖站在幼兒園門口,因為沒人接,默默抹眼淚的路邊陳年監控。


    有她上小學因為一直沒人開家長會,被同學嘲笑欺負的資料,有她頂著西瓜頭乖乖舉著獎狀站在每一個領獎台上的照片,有她從十四歲開始就到處打零工的零碎剪影……


    時間最近的,是少女靠在重症病房窗前,默默流淚的走廊監控。


    刑赫野在辦公室整整看了三個小時,離開時,臉色陰沉得所有員工都以為哪家對頭公司又要“天涼王破”了。


    現在是淩晨12點35分。


    理智告訴他,現在最好別見夏小梨,他應該先找周逸明檢查一下,自己是不是罹患心髒病。


    要不然,為什麽一見她這麽若無其事的乖順模樣,就感覺心髒疼。


    連想一想都,唿吸不順。


    要不就是該死的感染了狂犬病,真的一見她,就很想死死摁住,咬一咬撒口氣。


    總之,他現在不能看見夏小梨。


    那大概率會把人弄哭。


    自來最囂張桀驁不可一世,從來隻看心情辦事的刑三爺,愣是在主臥裏把自己憋成了一個快要被擠爆的高壓艙。


    ……


    主臥大門被甩開,裹挾著淩厲鬱氣的高大的身影,轉瞬消失。


    弄哭就弄哭吧。


    ……


    牆上的巨幕感人愛情電影依舊播放著,立體環繞音響,讓男主角的深情告白更加動人。


    “i''ve been doing a lot of things.”


    “and the thing is i love you.”


    [我思考了很久。]


    [結論是,我愛你。]


    ……


    “誰?!”


    門外突然傳來鑰匙開鎖的動靜,正在努力醞釀睡意的夏小梨嚇了一大跳,探身拍開臥室大燈。


    還沒來得及翻身迴頭,就被高大健壯的身軀重重壓住,大掌扣住她的下顎往後扭,熟悉好聞的烏木焚香氣息鋪天蓋地地覆上來。


    好兇的吻。


    唇舌被吸卷得舌根發疼,嘴唇被咬破了,鐵鏽味彌散開來。


    夏小梨疼得眼裏沁出淚來,發出“唔唔”的推拒聲。


    刑赫野扣住她的手,將人翻過來,掌住後頸壓著重重地吻,發泄一般,漆黑的眸緊緊鎖著她。


    像處在暴怒邊緣,隨時要把獵物撕咬開的狼。


    夏小梨本能感覺到了危險,瞳孔微顫著停止了細微的掙紮,忍著疼,努力軟軟地迴應,像溫順的羔羊。


    男人狂烈暴躁的吻,被舔得漸漸收了力道,含吮著女孩柔軟嫣紅的唇,沉聲低喃:


    “夏小梨,你再讓我難受,我就讓你疼,知道嗎?”


    夏小梨眸光顫顫。


    她其實不知道,但這時候哪能再招惹情緒不對的男人,連忙眨動羽睫,主動仰起下巴,蹭了蹭交疊的唇。


    柔軟的觸感,讓人心悸。


    安撫效果極佳。


    刑赫野眸中戾氣稍退,獎勵般在她破口的唇角一啄,嗓音還有些緊繃的低啞。


    “後天,會有m國最好的植物人促醒醫療團隊過來。”


    夏小梨身心一震,怔怔地望著刑赫野。


    “嚇傻了?”


    男人微撐起身,掌心扣著她的細頸摩挲,語氣低懶微啞。


    “你說,該叫你夏黎,還是夏小梨?”


    太久了,久到夏小梨已經完全淡忘了幼時的名字。


    “刑先生……”


    她唿吸微顫,杏眸裏有幾瞬的茫然,眼淚卻當先順著眼角流了下來。


    刑赫野眸中閃過一絲的疼惜,周身淩厲壓迫的氣勢斂去,將人摟坐起來,指腹隨意擦去那抹濕痕。


    “怎麽還沒睡著?”


    “這可不像你的小豬睡眠質量。”


    仿佛硝煙驟散,春風拂來,男人神態變化太快、太過自然,好像方才突然深夜入室咬人的不是他。


    夏小梨腦子裏一團懵,坐在床上抓著布海豚,傻傻迴答:“我、我正要睡……”


    刑赫野挑起眉,意識到什麽,懶聲問:“夏小梨,你是不是睡不著?”


    說著,歪頭湊到她麵前,戲謔道:“沒我抱著,你自己睡不著了?”


    夏小梨莫名心虛,抱著海豚往後躲,一手胡亂拉扯屁股底下的被單,往身上蓋。


    “睡、睡得著,我要睡了,先生您迴屋吧。”


    刑赫野一動不動,隨意曲腿坐著,垂眸瞧躲在被單裏裝睡的小姑娘,唇角若有似無勾著。


    果不其然,不過幾秒,女孩又露出臉來,眼神亮閃閃。


    “是真的嗎?後天。”


    刑赫野盤起長腿,單手撐著臉,姿態隨意又認真地問:


    “夏小梨,再給你一個機會,有沒有什麽想讓我幫忙的,嗯?”


    原來……是這個意思。


    刑先生都知道了。


    在過去的十幾年裏,每次帶夏耀平去醫院複檢,夏小梨和奶奶都聽醫生委婉提起過,m國有多起植物人促醒手術成功的案例,他們的幹細胞促醒技術一直在發展,近兩年成功率幾乎提高到了30%。


    但費用是普通家庭幾輩子都承擔不起的,那就像是一個虛無縹緲的希望,一直吊著夏小梨。


    現在,或許,是有人把這個在天邊的希望引繩,垂到了她伸手就能夠著的地方。


    隻要她伸手。


    夏小梨鼻腔驟然一酸,從被子裏伸出小手,抓住了男人搭在膝頭的手指,緊緊攥著,顫聲:


    “刑先生……您幫幫我。”


    “求求您,救救我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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